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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ma (荒岛琪玉), 信区: XDU
标  题: 木(转载)
发信站: 水木社区 (Tue Jan  6 23:28:00 2009), 站内

据说这篇文章是西电96级的某位1系的mm写的,很多年以前就看过了,觉得很不错,最近心
情不好,又翻出来看了看,挺好的。不说废话了,大家看看吧,回忆一下我们的大学生活,
那段黄金年代...
    一定还有什么是我们留给自己的,只是过去了的,就让它结束了吧。虽然,还是放不下
在学校里的那样一段花样年华。————我发狠的蹬着自行车,朝着宿舍飞奔。“该死的高
数。”我在心里暗暗咒骂。心想这回是死定了。没想到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受到这样的打击。
本来还信誓旦旦的要在大学里多学些东西呢。想到这里,我有些沮丧。甩了甩马尾辫。顺便
把这些从脑子里甩出去。毕竟今天还是有好事情的。宿舍里的姐妹决定今天晚上要最后的狂
欢,庆祝寒假。
    回到宿舍,我吓了一跳,宿舍已经被粉红的灯光包住。地上摆满了各种凉菜和肉食。“
搞什么?”
    舍友神秘兮兮的指了指桌子底下——整整齐齐一排啤酒。我一瞥嘴,“谁怕谁啊!”
16瓶啤酒,6个姑娘,喝了一夜,居然没事。可能是比较慢条斯理,再加上心情好。喝到半
夜时,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吼一声:“下雪了!!”六个家伙直扑窗户,果然,地已经白了。
就这样,大学的第一个学期的最后一天在一堆酒瓶和嘻嘻哈哈的雪仗之中结束了。
    这是一个很另类的宿舍。最大的和最小的之间年龄相差不到一岁。全是北方人,吃喝玩
乐都很有共同语言,在别人眼里,就像一群疯丫头。不过我们不管。在高中时我自以为已经
很能玩了,所以老爸只得限制我的自由,将我按在桌子前学习。上了大学好歹自由了,心收
不住了,没想到宿舍里的家伙们已经开始说我死板、乱讲原则了。最能玩的是陆欣平和傅菲
,这两个人平时粘的像一个人一样,时不时就会想出什么点子让大家乐一乐。马小宇则是个
运动健将,没有她不会的项目,最崇拜乔丹。田园看上去是最文静的一个,很能写东西,可
是其本性却很少为人所知。还有就是我们老大程露了,虽为老大,却是我们当中最纯洁的一
个,刚来时还问过我们“耶稣是男是女”之类的蠢问题。不过不到半年,我们已经开始必恭
必敬的叫她老大了。
    再来学校时已经时近3月,一进学校我就吓了一跳。科研楼上从上到下挂着好多条幅。
什么这个公司那个集团的,一打听才知道,是招聘会。不断有师兄师姐们进进出出,最搞笑
的是他们的服饰。有的坚持自我仍然穿着百年不洗一次的校服,有的西装笔挺公文包在手,
我亲眼所见里面只装了一份能被风吹走的简历。有的带着金丝镜,梳着小分头,摆着一副成
功职业人的造型,说话阴阳顿挫指点江山让人喷饭。有的搔首弄姿,不时甩甩额前秀发,让
人怀疑是不是嗑过摇头丸。诸如此类,千姿百态。
    看着一张张或青或红的脸,我想象自己毕业时的样子,会不会也是这么的道貌岸然?

    这里总有些东西能让我吓一跳,就象一次正在上课,忽然有个男生哑着嗓子问我要含片
。我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说:“我不认识你。”他更怀疑,“别逗了,咱们是一个班的。”
我没话了。这很正常,在我们这个组织一次春游都会被集体罚写检查的班里,90多个脑袋,
半年的不声不响,谁认识谁啊。男女比例3:1,女生记住男生就更困难了。何况军训时他们
都剪的一个发型。这个男生转过身时,我看见他的衣服后面印着“想飞就飞”,刚喝进去的
水查点没喷出来。
    他叫李少杨。我后来知道的。
    我会随身带着含片,这是因为我是一个标准的二手烟民。从小嗓子就不好。也可能是这
个原因,我极其憎恨长跑。每次800米跑下来总是呼吸困难头晕脑涨生不如死。一整天下来
嗓子都象烧过一样。那天体育课上,我却不经意的看见他最后的冲刺,象一道绿线。我突然
发现我对他产生了好奇心。
    人家说在大学里没谈过恋爱就不是真正的大学生活。我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我要好
好学习!我要好好锻炼自己。”我这样对自己说。现在想想,真可笑。
    基于上述的理想,我理所应当的蹭进了系里学生会。“性别歧视无处不在。”入会的那
天主席喷了一口烟笑着对我说。后来我发现,作个小干事实际上就是打打杂跑跑腿。女生能
好一些,只是偶尔让你在人前摆个造型作个花瓶,所以加入学生会的女生要么就象个男生,
要么就是个美女。我自我感觉应该是属于前者。虽然也有人请我吃过饭,给我递过条,但是
和我熟了的人还是拿我当兄弟看。我想,应该没有哪个男生愿意找一个喜欢仰天长“笑”,
善于扔铅球的女朋友吧。
    其实我们宿舍的姑娘们也有几个是很抢手的。象傅菲,后面跟着都有一个排了。不过在
学校里,虽然总是有一些好事的男生写出一些所谓的校园文化来讽刺大学里的女生如何的惨
不忍睹,实际上男生的资源也是很有限的。只不过女生比男生要善良一些,也没那么多的无
聊时间。基数大了,从中挑出一个就不是很困难。比较的作用往往很大。
    有一个家伙追傅菲追得很紧,连见了我们也要问问她的情况。其实这个小伙也不错,除
了不太爱学习,偶尔打打架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缺点。还会作菜,对傅菲很关心,我们都说
行了,就他吧。可是这姑娘只是摇头,顶多加上一句:“我们是不可能的。”无奈之下,我
们只好硬着头皮在小伙坚硬的目光下陪着她一起上课下课吃饭逛街。算了,豁出一条老命,
总不能看着人家逼婚吧。时间长了,我们和这小伙的关系也好起来。我们叫他二弟,忘了怎
么叫起来的,反正比叫他的名字顺。没想到我们放松了警惕之后,他更有惊人之举。我们上
当了!
    那天阴天。有点冷。懒得去上自习,我们几乎全在屋子里看电视。天黑下来得很早。快
10点了。忽然听得楼下有人大喊:“傅菲!傅菲!!”我们闻声一愣随即全部糊到窗口,只
有傅菲岿然不动。楼下用好多蜡烛围成“love”字样,旁边大喊的人,是二弟!我们不知如
何是好,看看傅菲一脸的严肃,看看二弟的一脸的壮烈。楼下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对面楼
上的男生楼上开始有人起哄。“出来吧!”“给一次机会!”傅菲无动于衷。坐在那里象个
冰人。
    “傅菲!我爱你!”对面楼上一片掌声。
    我回头看了看她,她的脸湿了,眼睛红了。
    我们当中唯一知道内情的应该只有欣平了。在我们都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终于夺门而出
。冲到楼下,一脚踢翻了那个“love”
    “你别逼她!”她冲他大吼。
    二弟愣愣的看着她踢,看着她吼,又愣愣的看着她转身跑回楼里。
    我们在楼上看着他默默的捡起蜡烛,重新摆成一个心型。然后最后看了一眼我们的窗户
。走了。“他走了。”老大对傅菲说。傅菲终于站了起来,走了过来,看着窗外残余的烛光
。这时对面楼上响起了高分贝的摇滚。我听出来了,是唐朝的“不要逃避”。傅菲终于趴在
我肩上哭了出来。“要不,”我小心翼翼的说,“你就和他说清楚,反正你不喜欢他。”

    “不,我喜欢他。可是,我们是不可能的。”她一抽一抽的说。
    我突然觉得,在爱情面前,我象个白痴。她说的什么,我根本就不懂。
  其实我还是好多人的“爱情军师”呢。反正我早已下定决心在大学里不谈恋爱,或者是
没什么兴趣,或者是看多了不幸的婚姻,让我只敢在门外指指点点。不过他们也愿意听我指
指点点。可能他们相信旁观者清吧。不过自从“蜡烛事件”后,我就不相信了。感情上的事
情,除了当局的两个人之外,没人了解。
    我也是李少杨的军师。熟起来后,他会经常找我帮他分析女孩的心理。这个家伙可能是
在中学里压抑太久了,上了大学虽然屡战屡败,但也做到了屡败屡战。他自称座右铭为“不
懈追求”!我居然也堕落到为虎作伥,并且不以为耻。可能是因为他还算够绅士,充分尊重
女生的选择,决不强求,决不横刀夺爱。所以我也就没什么罪恶感。
    说实话,我对大学无所谓满意也无所谓失望。因为我从来没有将这里想象得多么的美好
。事实证明我这种没心没肺的做法是对的。这里早已经不是什么象牙塔了。
    就象那天常亘拿着周周的信来找我。
    常亘和周周都是我的高中同学,两个人曾有一段未了情。周周给人的感觉很自卑很柔弱
。让人觉得放在什么地方都不放心。所以自从常亘狠下心来放弃了周周之后,招来了很多骂
声。不过在我眼里,不爱她所以放了她要比硬撑着在一起更负责任。
    周周在信里说,她被他们宿舍的人诬陷为小偷,并且四处散播。我有些恼火。林子大了
还真是什么鸟都有。
    当我们气势凶凶的杀到她们学校,找到她的宿舍,结果却被他们的声泪俱下搞得不知所
措。本来已经做好吵架准备的我们,居然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无话可说。我们毕竟不是
当事人,谁也无法分辨真相。我突然觉得很愧疚。如果周周是对的,我们则辜负了她的信任
。并且开始怀疑她,我们失去了被信任的资格。如果她的舍友是对的,那周周就欺骗的我们
,辜负了我们的信任。问题是,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结果就是总要有人被辜负,原来
“信任”这个东西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样,不堪一击。
    下午还要上课,中午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周周,想着到底是我辜负了她还是她辜负了我
,想着想着,居然有些伤感,决定出去走走,就让这阴天的冷风对我以毒攻毒好了。
    操场上,有两个班在踢比赛,有一个班的观众明显占了多数。在大家此起彼伏的加油声
中,一个瘦高的男生一挥手臂,众人收声。
    “如果幸福你就拍拍手!”
    “啪、啪”
    整齐的拍手声,让人羡慕。
    看着他们,我的眼睛居然湿了。我不知道这样简单的一幕是怎样感动我的。但是,它真
的感动了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怀疑很多东西,包括我自己。不知道这叫不叫缺少安全感
。我爱喝玫瑰茶,那是用玫瑰花苞泡的一种饮品。温暖清香。花苞在清亮的黄绿色液体中渐
渐失去她的红润,最后剩下的苍白如残纸。很象那种叫做“爱情”的东西。
    爱情是什么,我从来就不明白。对我而言,它和玫瑰茶的不同之处仅仅在于,玫瑰茶是
真实的。你可以看着她渐渐凄凉的苍白下去,无味时你可以换上一杯,可是爱情,当你察觉
时,一切可能都已经晚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就象那天,我颓废的走在校园的路上,忽然听到背后有
人叫我,“木青子!”
    我回过头,看见李少扬冲着我一脸坏笑。我心颤了一下。我想,我完了。
    没有开始,我拒绝了。他也不是强求的人,就这样。
    我只记得那天下着雨,远处有一点红光,并不强烈,却照得我一阵眩晕,几乎晕倒。

    其实我是喜欢风的。不论大小清猛,只要不带杂质我都喜欢。沙尘暴当然除外。最好有
一种风能将我彻底吹倒,再也爬不起来。
    傅菲终于还是找了一个男朋友,不过欣平走在了她的前面。两个幸福的人更加有共同语
言了,我们也习惯了他们的神出鬼没,神情恍惚。其他的姑娘们多少也有些羡慕,但是人各
有志,而她们决定和学业恋爱,谁也拦不住。我想,没人不向往有人陪伴,只是现实,往往
很无奈。
    不管是有男友,还是嫁给了学业,全宿舍终于只剩下我一个,整日晃晃悠悠无所事事,
总是在想同一个问题:“我在干什么?”往往没有答案。
    主席和副主席邀我一起去春游。反正我也爱爬山,正好。一路倒是很高兴,和副主席很
能聊,欢声笑语的。不过主席却一改往日状态,变的沉默了许多。不过我是没心没肺的。懒
得多想。回来后主席坚持要送我回宿舍,副主席于是就先回去了。我觉得有些怪,果然听他
说:“没想到他会利用这个机会来接近你,真是对不起。”看着他很深沉的对我一笑,我突
然有一阵感慨,原来这就是“兄弟”。不由身上冒出一些鸡皮疙瘩。
    我给自己善于回避感情找了无数的借口。我想用“感情”比“爱情”在这里更加的适当
。“为了学业。”这个借口对于整天晃来晃去的我显然是不合适的。“太小,不想这么早。
”骗人,自己都不信。好歹也成年了。“周围只有一片烂菜地!”这个借口让我想起了李少
扬。这算什么?!有一天在校园的路上,看见面对面站着的两对男女,一个女生指着另一个
女生冲着对面的男生哭喊:“你为了她,那我呢?!我怎么办?”我面无表情的从他们身旁
走过,丝毫没有放慢脚步。我想起了《重庆森林》,如果爱情真的是瓶罐头,那它的保质期
是早晚会到的。
    受了一个朋友的影响,我开始觉得爱情是个让人绝望的东西,如果你有了过去,你就很
难面对现在。因为现在,早晚会成为过去。那么现在的人们,都在干什么呢?
    李少扬说高可和许翔不约而同的被他们的高中女友甩掉了。李少扬成天陪着他们疯狂的
喝酒、看球、打游戏……几乎作了除了学习以外的所有事。“何苦呢。”我说。
    “是啊,何苦。”
     他也说。瞟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喂,我有男朋友了。”我冲他嚷道。
    欣平的男朋友又高又帅,是个篮球好手。欣平也是个有魅力的女生,可是我的朋友却并
不看好他们。常亘总说男的太会敷衍,女的太爱强求,他们长不了。
    “反正人家现在过得挺好啊?!”我反驳说。
    “那你自己呢?”他盯着我。
    我被噎了一下,没话了。也是,要不是怕失去,我又为什么选择放弃?
    傅菲和现在的男朋友很好,小两口俨然一副过小日子的架势。不过我还是想不通,当初
为什么她要放弃二弟。
    我喜欢带着耳机走在学校的路上。路的两旁是高大的悬铃木,有三、四十年的树龄了。
阳光穿过他们撒在路上,早已没了毒辣。树后的路旁是一排排的石凳石桌,天不冷的时候,
有很多学生会在这里学习。我很少上自习教室,但会经常来这里。我们的教室里面除了密密
麻麻的桌椅,只有不足一人宽的过道。空气污浊,气氛混乱,心情压抑。我是喜欢吹风的,
所以宁可坐在室外的石凳上,看着来往的或单或双的人,看着飞来飞去的蓝色的拖着黑色长
尾的鸟儿。
    常亘总说我是个不错的人,却是个很奇怪的女人。我回避一切可以回避的东西,就象一
只蜗牛,拖着沉重的壳,很少将头伸出来。我只得笑笑,无话可说。
    田园的文章在学校的文学大赛上获奖了,我们嚷嚷着让她请客,她很爽快的答应了。吃
火锅的时候,她还叫上了李少扬和石宇。石宇是高我们一界的学长,和田园是一个文学社的
,和我们也很熟了。这一晚上,田园不停的给李少扬夹菜,而石宇总是在看我。我则闷着头
,好象八辈子没吃过火锅。
    石宇约我出去走走,我看了一眼李少扬,没有拒绝。
    他很能聊,幽默深沉在他手里应用自如。在黑暗中的操场上,他动情地讲起了他的前女
友,我则重点注意着我们之间的距离。他每进一步,我就退一步。象跳探戈似的搞笑。
    “你就象个唐僧,”他无奈的说,“说话简单的那个。”
    我笑了笑,“回去吧。”
    女生楼前总是门庭若市,一对对的说着说不完的话。我看见田园和李少扬,他的眼镜片
冲我闪了一下。我回头对石宇说了声再见,就转身上了楼。
    快考试了,我终于不得不抱着书本每天在石凳上按时出现。虽然有些热,但比教室强多
了。
    “天要下雨了。还在这里。”
    我抬起头,又看见了李少扬的一脸坏笑。
    “这里是西部,哪来的那么多雨?”我报之以不屑。
    “没看见这么阴的天吗?”
    “那又怎么样?不会下多久的。”我倔强的看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好吧,咱们打个赌。我赌这场雨会下到放假!”他认真的盯着我,那
种眼神,险些让我放弃了自己。
    没想到这座城市连续四年的旱夏在今年居然走到了另一个极端。我打着伞送完了最后一
个回家的舍友。
    暑假去了海边。大海是我最向往的地方。甚至有时会想,等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将我
的骨灰撒在大海里好了。我站在海边,吹着咸湿的海风,看着翻着浪花的海面。海没有一刻
是静止的,但是它的广博可以容纳一切的风浪。
    回到家后,意外的收到了李少扬的信。他也去了海边。在大大的嘲笑了一番我的赌运后
,他说到了海的感觉。
    “吹着海风,我终于发现,什么才是我最想要的。”
    这句话让我莫名其妙的伤感。也许,一切都是注定的。
    开学后,田园居然成了石宇的说客。成天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石宇如何如何专情啊,如何
如何人品好啊之类的。
    不耐烦了我就会问她,“这么好自己留着呗。”
    她脸一红,说:“我已经认他做大哥了。”
    真是奇怪,从我上初中开始,就不断看到这种认哥哥妹妹的事情。这种事情通常发生在
一方准备追另一方之前,或是一方追另一方不成的情况下。而在我眼里,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罢了。偏偏还是有那么多人乐此不疲。我心中暗笑,石宇够厉害,做事知道留个备份。
    常亘说我是在玩火自焚。因为我找阿风冒充我的男朋友。阿风是我7、8年的玩友,我想
我们关系是安全的。何况他还有女友。这个家伙是天生的独立自主极度现实玩世不恭嘻嘻哈
哈。他还挺象回事,我生日时还煞有其事的送了我一束玫瑰,这下连我的舍友也深信不疑了
。她们说这丫头总算嫁出去了。其实我不想骗她们,只是要想骗住别人,就要先骗她们。这
让我觉得有些内疚。
    “想问你一个问题。”吃饭的时候李少扬端着饭缸坐到了我对面。
    “说。”
    “他对你说时,你犹豫了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无数的谎话在脑子里飞驰。我抓住了一条,慢条斯理的说:“有…
…一点。”
    “你呢?你不是也有女朋友了吗?”我问他。
    “也……有。”他学着我的口气。
    我俩都笑了。开始埋头吃饭。
    我突然有种冲动,抬头狠狠地盯着他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我看见他的勺子停住了。我看见他抬头看我的眼睛在发亮。
    其实人就是这么的犯贱,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念念不忘,却将易得的东西放在一边置之
不理。哪怕它是美好的幸福的。
    前一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早上起来嗓子发甜,头闷得发涨。课是肯定上不成了。满屋
子的垃圾和酒瓶,总得收拾一下,要不然一会儿楼管“水蛇”上来又要找麻烦了。我晃晃脑
袋想想起前一天晚上我们几个都干了些什么,但是这好象很费劲。程露她们还横在床上。脸
上的眼泪应该已经干了吧。想想真是可笑,去买酒的时候,马小宇还故意在老板面前做思考
状。“男生爱不爱喝这种酒啊老板?”“这种烟他们经常来买吗?……”程露在一边用了好
大的定力才没让自己的表情穿帮。这回大家是都喝高了,十点多了还没有起床的迹象。记得
前一天晚上熄灯前大家嘻嘻哈哈乐成一片,熄灯后,我们点起了蜡烛。这种要命的气氛下,
蜡烛哭了。于是在蜡烛的眼泪中,我拿出一支“摩尔”,轻轻夹住,欣平会意的一笑,“啪
”的点着了打火机,伸到我面前。我一探身子,点上了手里的烟,吸上一口,悠悠的吐了出
来,冲着欣平妩媚的一笑,温柔的说了声:“谢谢。”她们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终于被我和
欣平的装腔作势恶心得前仰后合,争相寻找大号的塑料带。没人试着往肚子里咽,所以也没
有人被呛得无法自主。只是为了好玩,只是为了一种简单的放纵。行了,我无法忍受只有我
一个醒过来,忍不住大喊一声:“查房啦!”——没人理我。
    耳机里“GUN&ROSE”的音量太大了,但我并不想将它关小——虽然这种节奏震动得我躁
动不安,甚至有了砸东西的冲动。我不想关小,因为我怕自己昏睡过去。
    李少扬的女朋友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小鸟依人。常亘说在社会上,我这种女生充其量算
个自以为是的傻瓜,越是柔弱的女生,生存能力越强。不无道理。同情心可以让人得到很多
帮助,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你注定要吃亏!”常亘这样对我下了结论。
    无所谓了,我想我的胃也不能容忍我这样生装。
    李少扬的女朋友叫小纯。其实我很喜欢她。她来找李少扬时,就会住到我的宿舍。因为
在这所学校,她只认识我一个女生。
    “你小子福气不小啊。”我捶了李少扬一拳笑嘻嘻的说。
    “一般一般。”
    “少得了便宜卖乖了。”
    我脚下一软,被一个石头拌的一个踉跄。他条件反射的伸手拉住我。等我站稳了的时候
,我发现我们的表情都很严肃。
    “搞什么?”我笑道,轻轻挣脱了他的手。有点费劲。真想不通这种肥皂剧里的烂情节
怎么和真的似的。
    而且,我居然有些心痛。——天知道我到底在作什么。没有理由的,只是做自己认为应
该做的事。却连为什么该做都不知道。
    我和阿风总得作些什么才能蒙得住大家。于是,我们还真去约会,真去看电影。所谓的
约会不过是在相距20cm的情况下在校园里瞎转,电影看的更是毫无意义。他这个人最大的优
点就是,你只要不多说,他就不多问,十分尊重别人的决定和生活方式。当然,别人也别指
望能限制他。
    “不如到我那里去看碟吧。我租了一盘《憨豆先生》。”他提议。
    我没拒绝。虽然他是情场高手,但是我坚信,他对我没兴趣。
    《憨豆先生》实际上是个很弱的片子,不过很搞笑。他突然扔给我一个手工编制的指环
,上面是一朵兰色的玫瑰。
    “看不出来嘛!你还有这一手。”
    我将指环戴在手上,映着灯光欣赏。“是不是骗过很多小女生啊?”
    “哪里,就骗过田洁,用1000颗幸运星。”
    “难得难得,男生少有这么细致的。真是看不出。”
    “你看不出的还多着呢!”他犹豫了一下,“这么晚了,要不,今晚你就别回去了。”

    “不行,没有夜不归宿的习惯。”我的脑袋摇得象个拨浪鼓。
    他耸了耸肩,“好吧。”
    我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关系是安全的。
    没多久,我告诉舍友我和阿风分手了。她们惊讶的只有眨眼的份。
    整个和阿风的过程,让我发现原来自己是个极度幼稚的白痴在玩一个自以为是的游戏。
用最贴切的三个字来形容就是——“神经病”!
    不过这个游戏也是有成果的。那就是终于促成了田园和石宇。
    学习的一般在熄灯前回来,而谈恋爱的基本是踩着“水蛇”的大喊大叫进的宿舍。黑暗
中,我听见有人推开了屋门,我看见田园小心翼翼的走到我的床前,研究了半天我到底有没
有睡着。我不忍心她再这么站着。
    “有事?”我问。
    “嗯……石宇让我作他女朋友。”
    “哦。”
    “可是我只当他是我大哥。”
    “哦。”
    “他说追你也是为了靠近我。”
    “哦。”我心中好笑,好一个“男人”。
    “你到底喜不喜欢吧。”我直截了当。
    “……有点。”
    “那不就结了。”
    她瞥了瞥嘴,叹了口气,拿起脸盆去了水房。
    就这样,我们屋第三个姑娘终于嫁出去了。
    手段,就是这么厉害。当然,要有够厚的功底才行。
    我最喜欢一个人在中午去石凳那里。因为这个时候校园里人最少,大多数时候石凳上只
有我一个人。周围空空的,只有整齐的石凳、石桌、空空的路。没人打扰,不用虚伪。我爱
在这样的时候写信,写东西,或者听歌、听音乐,就这样一坐就是一中午。直到路上出现人
影。看着他们从远到近,有时我会神经兮兮的想,他们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呢?他们是美丽的
吗?还是象我一样的颓废?
    晚上,我在草坪上看见了常亘在那里弹琴,是那首《斯卡布罗集市》。我走过去坐了下
来。月亮很亮,弯弯的挂在天上。我伸出手,看着月光将我的手映得苍白冰凉。我感觉到,
有种东西在我的手心里凝结。
    常亘停了下来,看着我被冰凉的月光慢慢包围。
    “青子,你何苦呢。”他说。
    我的也手停住了,我觉得月光开始渗入我的身体,让我开始发抖。而唯一温暖的东西,
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理科的大学生活并不是很舒服,有时好象从开学不久就开始不停的考试过级。迫于要拿
学位证的压力,每当临近考试,我就也加入了早出晚归的学子行列。当一个人专心于做某件
事时,时间就好象过得很快,哪怕是在做最无聊的学习。不过很多人也很会利用学习时间。

    高可一个人爬在窗口抽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突然玩性大发,双手拢在嘴边冲他大
喊:“喂!听说你又逢第二春了!恭喜啊!”
    他笑了,挥了挥夹着烟的手。许翔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用他硕大的身躯压着高
可,冲我大叫:“不象话!我和他一样,怎么不恭喜我呢?!”
    看着他和体形及不搭配的孩子气,我哈哈大笑起来。
    “走吧!我请你们去吃饭!”
    “青子,听说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了。真的吗?”许翔往嘴里填了块糖醋里脊,一脸好奇

    高可敲了他一下,“吃你的饭,什么也堵不上你的嘴!”
    我只是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想再骗人,而实话他们一定不信。

    “你们两个好福气啊,咱班最好的两个姑娘都被你们搞定了。”
    “多谢。”高可举起杯子,“来,也祝你早日……啊!李少扬!”
    我回头看见了他,冲他招招手,“来吧,一起。我请客呢。”
    许翔拍着李少扬的肩,“这小子才是好福气呢。女朋友体贴周到没的说!”
    “是啊,你们这当年最悲壮的三人组今天终于苦尽甘来了。”我举起杯子,和他们每人
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我根本没有男朋友。”我晃着杯子,没有抬起眼睛,“我是骗你们的。”
    几天看不见李少扬了。听高可说他自从上次吃过饭后就很少说话。我想,我知道为什么

    学校要组织篮球比赛,还有女子的。系里让学生会组队,学生会让许翔组队。许翔求爷
爷告奶奶总算把马小宇请了出来。再加上欣平和程露,就这样,系里的女队我们屋就占了3
个。其实我一直觉得女子篮球赛就象搞笑片。场下的男生个个一脸坏笑,场上的女生个个如
饿虎扑食。马小宇可是校队出身,带领我系横扫对手。最夸张的一场上,对手的拉拉队已经
开始讨饶了,“姐姐们,给点机会吧。”呵呵,最后结果是——39:9.我偶尔会去看他们踢
球,偶尔也会看见小宇上场。我说她是“胡踢”,她则说我是“胡裁”。在场上,很少有人
看得出她是个女孩子。她可不管,兴奋了就会大叫着跑过来抱着我欢呼。让人羡慕。
    其实我并不觉得女生象男生有什么不好。自古以来好象所有的小女子都是在等待在幽怨
在伤心在流泪。因为小女子的心中只有一片地方,给了一个人。而所谓的“好男儿”则个个
“志在四方”心胸之中包罗万象。对于我们来说,我们不愿意做小女子。
    我的英语四级已经被放翻过一次了。再过不去就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自己了。考场里都是
我这种元老级的人物,一个同志大步走进来,掏出两个信封必恭必敬地递到两个监考老师面
前。老师们显然被他的勇敢弄的有些茫然。愣了几秒钟后,对视一眼,将这位仁兄和信封一
起推了出去。一片哄堂大笑。这哥们太直接了,谁会当众受贿呢?在我们这个教室里有个很
好玩的现象,前30分钟无甚异状,30分钟以后,好多人开始做一手托腮状,咳嗽声也开始此
起彼伏。我提前交了卷,离开这个快把我烦死的地方。一推宿舍门,田园正在对着电话大叫
:“i,s——is,大写!你个笨蛋!!”
    我随手关门退了出来。
    这年头到处都是假的。没有纯洁的地方。
    常亘说他想出国,并且开始着手准备。现在想出国的人很多。怀着各不相同的目的。常
亘说他只是想出去见识一下,在国内上研没意思,他讨厌一成不变。他想去一个新鲜的地方
,起码那里不是他已经厌倦的,还是有希望的。
    “你不会回来了。”我说。
    “我会。我并不想要那里的生活。”
    “到时候在说吧。会变的。”我端起杯子,摇摇晃晃的看着里面的透明。
    常亘就是这样,只要下决心要做的事,他就会一直认真的作下去。不象我,总是半途而
废。
    忽然意识到时间原来真的过得很快,就在不知不觉之间。
    我终于结束了大学里的最后一门考试。
    从我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开始,天上飘起了雪花。抬起头,在漆黑的天空下,在橘黄的路
灯下,雪花片片撒下。
    “木青子。”
    我停住了。我看见李少扬站在前面。
    我们好久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昨天的那家公司,”他终于开口道,“面试还顺利吧?”
    “嗯。”我点了点头,“过两天就该签约了。……你呢?怎么样?”
    “已经买出去了。”他笑了,停了一下,“我和小纯签到了一家公司。”
    “恭喜你们。别忘了到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会的。”
    我们互道再见各自转身回宿舍。我惊讶于自己居然连回头的想法也没有。只是听到雪花
落地的声音。
    常亘邀我和他一起准备一个节目,他弹我唱,艾敬的《那天》,在送老生的晚会上演出
。我答应了。我们认真的练了好久。晚会那天,我把长发分成两股绑好搭在肩前。我和他一
样穿着白色衬衣蓝色牛仔裤,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我们俩坐在台上很默契地唱起了歌。台
下很静,黑暗中,我看见有人挥着荧光棒,有无数的眼镜片在闪光。我们没有怯场,就好象
台下的人每个都和我们很熟悉。一切悠悠的开始悠悠的结束。我的眼睛湿了,在一片掌声里
,在幕布慢慢拉上的时候。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们最后的聚会简直就是一片狼籍。他们都醉了,吐了,哭了。我看见一对情侣当众拥
吻在一起,泪流满面。我想再看一遍每个人的脸,或许这辈子,这是最后一次。离别,是这
样的吗?终于可以让人卸下虚伪的外壳。可是壳的里面,又太脆弱。
    操场上坐着一堆堆的毕业生,点着蜡烛,抱着吉他,唱着一首又一首记得的不记得的歌

    我和李少扬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彼此看了一眼,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这个拥抱纯洁得就象我的白衬衣,它结束了我们之间从
未开始过的一切。
    火车站的月台上站满了伤离别的人们。我送走了每个我能送的同学和朋友。有人在唱歌
,于是更多的人开始哭泣。也许,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这不再回来的生活。我突然想起了
很多,我知道我会想念,想念傅菲和欣平,我想知道她们是不是幸福。想念高可和许翔,想
念他们曾经带给我的快乐。想念程露和马小宇还有田园,想念她们的美丽和可爱。想念阿风
,想念他的率真。想念那些石凳石桌,想念那些蓝色的鸟儿,想念那个晚上的月亮,想念那
场雨,想念那些踢球的人们,还有李少扬,还有常亘。我会想念每一个在这段我生命中出现
过的人,不管他们曾经带给了我什么,但他们组成了我的生活。或许有一天一切都淡了忘了
,我在想,等我老得不能再老的时候,我会在想什么?
    常亘也走了,去了国外,实现了他的愿望。他留给我一盘磁带,里面有一首他自己的歌
:“我们躲在树的后面,不让彼此看见。
    那时的花儿,单薄却灿烂。
    那么美的花儿,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我喜欢那个花开的季节。
    因为有风陪伴。
    年华,就这样,似水一般……
吻在一起,泪流满面。我想再看一遍每个人的脸,或许这辈子,这是最后一次。离别,是这
样的吗?终于可以让人卸下虚伪的外壳。可是壳的里面,又太脆弱。
    操场上坐着一堆堆的毕业生,点着蜡烛,抱着吉他,唱着一首又一首记得的不记得的歌

    我和李少扬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彼此看了一眼,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这个拥抱纯洁得就象我的白衬衣,它结束了我们之间从
未开始过的一切。
    火车站的月台上站满了伤离别的人们。我送走了每个我能送的同学和朋友。有人在唱歌
,于是更多的人开始哭泣。也许,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这不再回来的生活。我突然想起了
很多,我知道我会想念,想念傅菲和欣平,我想知道她们是不是幸福。想念高可和许翔,想
念他们曾经带给我的快乐。想念程露和马小宇还有田园,想念她们的美丽和可爱。想念阿风
,想念他的率真。想念那些石凳石桌,想念那些蓝色的鸟儿,想念那个晚上的月亮,想念那
场雨,想念那些踢球的人们,还有李少扬,还有常亘。我会想念每一个在这段我生命中出现
过的人,不管他们曾经带给了我什么,但他们组成了我的生活。或许有一天一切都淡了忘了
,我在想,等我老得不能再老的时候,我会在想什么?
    常亘也走了,去了国外,实现了他的愿望。他留给我一盘磁带,里面有一首他自己的歌
:“我们躲在树的后面,不让彼此看见。
    那时的花儿,单薄却灿烂。
    那么美的花儿,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我喜欢那个花开的季节。
    因为有风陪伴。
    年华,就这样,似水一般……
    不再回来。
    思念,就这样,纠缠着……
    挥之不散。
    其实我想飞,飞在你的视线,又怕有一天,你会将它收回来。
    当我踩着远方的云彩,你是否还站在当年的窗前?
    风,吹过窗台,你可曾看见,那曾经的一切,正在慢慢飘远……”

    这撩动心弦的吉他,终于,使我抑制不住的,痛哭失声。
2002/2/24木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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