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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oolfire (俺是农村人，不要欺负俺), 信区: CL
标题: 今日说法——我是男还是女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Sep 16 18:50:10 2002), 站内信件

记者：刘满胜　秦玉祁编辑：高国辉　田苗主持人：肖晓琳
嘉宾：中国政法大学司法鉴定中心主任、法律系教授　刘革新
中国政法大学讲师　卓小勤
主持人：我们常说做人做事，男女有别，那么这种界线一旦混淆或者模糊的话，很
可能就给人生带来一种尴尬、一种困境、甚至是痛苦终生。今天我们节目当中的原
告史彬，就身处这样一种无法摆脱的困境之中。

30多岁的史彬是四川德阳市一家安装公司的焊工，自从成年后，史彬的生活就陷入
痛苦尴尬的境地。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史彬的痛苦和尴尬竟是缘于他的性别。从体
格外形看，史彬1米8几的个子，大手大脚，胸部平坦，喉节突出，完全是一个高大
英俊的男性。可是史彬不仅所有的身份证明上都标明了他是女性，而且他的生殖特
征竟也是女性的外形。这种不男不女、亦男亦女的状况，使得史彬的生活上有诸多
不便之处而陷入痛苦不堪的境地。

按照史彬的身份证和女性生殖特征，他应该去女厕所和女浴池，可是去女厕所和女
浴池给他带来的难堪和麻烦让他越来越难以忍受。而更让史彬难以忍受的是，成年
以后的他心里充满了男性对女性的那种渴望和冲动。尤其是成熟以后，更加渴望异
性的关怀。史彬像许多正常人一样，曾经有过对美好生活的憧憬，有好几次也曾经
和女孩子产生了很深的感情，可是每次的结局都令他痛苦不堪，往往是女方父母了
解到他的情况后极力反对，所以都是好景不长。

那么史彬到底是男还是女？目前史彬不男不女的情况，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据
史彬的母亲讲，史彬刚生下来时，从生殖器外形看，分不清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连医生都不能肯定他的性别。为搞清史彬是男孩还是女孩，史彬5岁和8岁时，母亲
曾２次带他到当时的四川医学院附属医院做过检查。四川医学院附属医院也就是现
在的华西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是四川最大最好的一家医院。当时医院两次诊断结果
都是男性假两性畸形。据华西医院的专家解释，所谓男性假两性畸形，就是史彬本
身是个男孩儿，但生殖器发育畸形，酷似女性，由于他发育的畸形造成了他外阴酷
似女孩，所以称为男性假两性畸形。

当时因为史彬年纪太小，母亲没有在医院给他做进一步治疗。直到史彬14岁时，第
二性特征开始发育。母亲才再一次带着史彬来到华西医院。这时是1982年的8月，
这一次，华西医院泌尿外科对史彬进行了手术治疗，也就是对史彬实施了生殖器的
矫形手术。手术前，史彬的母亲在一张写有双侧睾丸摘除剖腹探查术的手术同意书
上签了字。不过当时医院并没有说明做的是男性手术还是女性手术。据史彬的母亲
回忆，做完手术后过了好几天，等到打开纱布绷带时，她才发现儿子原有的发育不
全的阴茎被切除了，史彬的外阴被做成了女性的。可是当时她由于缺乏医学知识，
并没有对医院的这一手术治疗提出质疑。那么华西医院为什么要切除史彬的男性器
官，而把他做成女性呢？

陈宗福是给史彬做手术时的主刀医生，据他他解释，从病人当时的情况看不可能做
成男性。就这样，出院后的史彬从14岁开始，就以女性的身份上学、生活，以至参
加工作到现在近20年了。实际上对于史彬越来越难以忍受的痛苦，不论是亲人朋友
还是街坊邻居大家都渐渐感觉到了，但是都无能为力。甚至还有一些知情人在较早
的时候就开始怀疑，当时医院对史彬的治疗是不是有什么错误。
2001年5月，为搞清自己到底是男还是女，医生对自己的手术治疗是不是有错误。
史彬鼓起勇气再次来到华西医院做了一次染色体检查。检查结果为46XY，即史彬是
男性。进而在查阅自己1982年的病例及手术记录时，史彬还发现至少在手术时，也
就是医生在打开他的腹腔时，医生应该明确地看到他只有男性生殖器官，而没有女
性特征。

那么史彬目前的状况能否做进一步的治疗呢？史彬和母亲一起又一次找到了华西医
院泌尿外科的医生进行了咨询。然而医院的答复却是史彬的生殖器和睾丸都切除了
，已经无法恢复男性。同时他的体内没有卵巢和子宫，也不能恢复成女性。既然如
此，史彬实在搞不明白，当初他只有男性器官而没有女性器官，医生为什么弃其有
而取其无把他做成女性呢？对此华西医院有关专家认为，即便保留史彬的男性器官
也不过是一个貌似男性的外观，这种做成貌似男性外观是没有任何生理功能的。而
且，据说要勉强把他做成男性的手术难度相当大，况且当初在1982年，我们国家的
医疗水平相当不发达。

而史彬却认为医院实际上是嫌麻烦，没有责任心。另外，即便切除他发育不全的男
性器官是必要的，医生也应该在明确告知的前提下才能施行手术，而医院却没有任
何说明。对此，华西医院却说史彬的手术方案在实施前是与其母亲充分协商，交流
意见后决定继续维持他的性别为女性才做了这个手术。显然，与华西医院理论的结
果并不能叫史彬满意。最后史彬认定，他目前不男不女的状况是华西医院手术治疗
不当造成的。而华西医院则认为在史彬的治疗上没有任何失误。
2001年7月，愤怒的史彬将华西医院推上了被告席。以损害其健康权、性别权为由
要求华西医院赔偿各项损失共计56万元。9月17日，成都市武侯区法院开庭审理了
此案。今年7月10日，武侯区法院作出了一审判决。判决中，法院认定原告的诉讼
请求已超过诉讼时效。另外，由于原告拒绝进行医疗事故鉴定或法医学鉴定，法院
无法作出公正的裁判。因此法院驳回了原告的诉讼请求。判决后原告史彬不服，现
在已上诉至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

主持人：我们看到史彬的人生的确与众不同。陷入人生的一种无法摆脱的尴尬和困
境之中。目前我们看到法院的判决是本起诉讼纠纷已经超过了诉讼时效。那么诉讼
时效对类似这样的案件有什么明确的规定？

刘革新：我国《民法通则》规定，正常情况下，这种人身伤害的案件，它的诉讼时
效为一年。它是从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权利被侵害时计算。这个案子中，根据他手术
的签字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假两性畸形。现在已经这么长时间，将近20年了，所
以法院就认为超过了诉讼时效。

主持人：现在回过头来看20年前那次手术，史彬和他的家属以及医院双方是有不同
的看法的。那么现在起诉当时的华西医院一个重要的说法，是认为自己当时做手术
的时候，医院没有告诉病人究竟是男是女，而且手术的选择也没有说明，由此而引
起了这个争论和诉讼。您认为这个这个争论的焦点和实质究竟是什么呢？

刘革新：其实这起事件的争论的焦点和实质主要是在于知情同意权的问题。从法律
意义上来说，医院可以说当时已经告知他了，比如在手术单上写着睾丸摘除。但是
从现实生活当中来看，可能史彬的母亲当时不懂医，所以也不会理解它的真正的含
义。所以整个事件的引起可能是医患双方在交流方面不够细致和深入。
主持人：如果当时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够做得更周全、更完善一些，才可能避免
今天的纠纷？

刘革新：我觉得作为医院应当详细地给病人解释，把一些专业术语作一些通俗的解
释。我们9月1日实施的新的《医疗事故处理条例》，在这方面有了一个非常好的弥
补。条例里明文规定了在医疗活动中，医务人员及其医疗机构应当将患者的病情，
医疗措施和医疗风险如实地告知患者，并且要解答其咨询。

主持人：在这部分新的处理条例当中，对医患关系最容易出现矛盾的环节有没有新
的明确规定？

刘革新：在新的《医疗事故处理条例》里面，专门设了一章要防患医疗事故。比如
其中有一些规定就是要求医务人员在诊疗工作中，必须严格的遵守国家的医疗卫生
管理法律，行政法规和部门规章。特别是还强调了要严格的遵守诊疗护理的常规规
范。

主持人：史彬一案经媒体报道后，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由此而引发人们的思考
。我们不妨来听听相关人士的说法。
中国医学科学院性别畸形整形外科专家说，有关两性畸形造成像史彬这样的案例非
常非常多。每年都要看至少几百例。其中至少有20%到30%都是因为对性别知识缺乏
了解，造成了处理不当的事故。这个案子，目前来说，争论的焦点最主要是医学上
所谓的生理性别、心理性别和社会性别三者的协调问题，当时没有解决，也就是说
，应该做心理上的测试，做更多细致的观察，而不要去匆忙地下一个结论。这样，
确认他的心理性别是男性或者是女性以后，再来给他做手术。

中国政法大学讲师卓小勤的意见是，他看到手术书上面写的是要做剖腹探查睾丸切
除术，但是这里面并没有说手术的后果和手术给这个孩子的一生带来的影响，也没
有说明手术的目的是要把这个孩子变成一个女性。更没有告诉病人，也没有告诉病
人家属要切除外生殖器。而事实上，这个手术超出了手术同意书的范围了。这个案
件确实是一个很特殊的案件。通常我们认为未成年人应该等到他的青春期过后，成
年以后，性生理发育成熟，由本人的社会心理性别趋向来决定。

主持人：新的《医疗事故处理条例》实施以后，无论是病人还是医生，都有了更加
明确的依法行事的准则。希望通过依法行事来减少医患之间的矛盾和纠纷。同时，
也希望史彬能够直面人生。也许，这个官司会失败，但并不见得就一定会是一个失
败的人生。我们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去创造自己幸福的生活，去为自
己创造一个明朗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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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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