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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reamzyb (笨の鸟), 信区: CL
标 题: 吴忠惨案评说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Wed Dec 5 19:12:23 2001), 转信
得知吴忠的惨案距今已过去四天了，偶然从电视上看到的当时，我正跟一个好朋友
在一起，本来很愉快的心情顿时受到强烈的冲击，致使后来的相处都变了味一样，直到
送走朋友，才想冷静下来写点东西。
但真的，我自已竟然冷静不下来，每提笔时，都不知从何而起，反而总是挌下笔来
，企图找一个可以心静的空间和时间，直到这又一个可以静思的深夜。
一
吴忠惨案的曝光，绝不是新闻自由的胜利。
每天看到的报纸、杂志、电视里面，充斥着无数的谎言，多得以至无法绝于视听，
它们真的给我太多于我所需要了。鲁迅有一句名言，说他“向来不惮于以最坏的恶意来
推测中国人的”，我从来想当然它也应及于中国的媒体。
长久以来已经味同嚼腊的《焦点访谈》推出这样的“新”闻，看似难能可贵，仿佛
一扫了它渐已入人心的无味，然而不幸得很，稍加注意，就会发现，它比之事件的发生
，已经迟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当中，对事实真相，已经经过了几多加工，报道与不报
道，要经过几多交涉，如何报道又要经过几多处理，终于要报道或是无法再掩饰下去时
，又要几多审批挑选后才终被许可，如此这般地展示给观众……只消对这个社会稍有一
点常识的人，就不难真切地判断出来。
当然，我无意否定对这一惨案报道的真实性，只因它是我的后话的基础。无论如何
，这一次《焦点访谈》所做到的这一步，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二
吴忠的惨案标志着中国官场的新境界。
一年前，我为官场中为争夺权力而发生的诸多相互的仇杀而欢呼过，看着这些高高
在上的黑社会去除面纱后彼此的拚杀，总有一种传统中国人的快感：A官杀了B官，副手
干掉了正职，置身事外的每个人，谁不是欢欣鼓舞着啊，这欢欣中，当然也有一种神往
与敬佩：至少这是明火直仗，比岳不群式的要好上许多倍，但是，很快的，这种现象便
看不到了，这绝不是因为他们变得文明或进步，是的，我从不会怀疑这种判断，那么原
因只有两个，一是争杀的暗伏，这个是处在光明面的普通人无法知晓的，他们已经到了
岳先生的境界了；另一则是因了已经达到的稳定：权力已经分割到相互安然，老大已经
坐定，不必再为排座次而争杀了：君不见南边广西的老大，因不通权力的制约之道，都
使手下只效命于自己，而不考虑手下的相安与否，终于不得自安，一树倒而猢狲散了；
北边沈阳的老大们因为没有管好手下，终因一介小头目的乱阵而招致群丧―――南北的
这些东西们和他们所演绎这些故事，只能更快地催发他们的同类更快地融合统一，尽快
地达到一个彼此都渴求的堕落与腐败的稳态。
吴忠的惨案，正显示了这种已臻新境界的稳态的独有的妙处，从布景，道具到台词
，在那现场，演出了一部近乎无声的杰作，最自然、最伟美的杰作：那是一个和谐且互
安的，优雅的，各色人物共享且分享彼此角色并最充分发挥了各色演技的、来自生活且
再已不可能高于生活的杰作，而那小桥流水也真的为他们配置了一个天然的、最佳的理
想舞台。
我惊叹，这最完美的一幕，竟然是没有导演，浑然天成的！！！
如果真要找导演，那或许只有那个死去的小女孩了，是她在细浪里的凌波给了全剧
一个最美的引子罢。而我知道，她还太小太无知，不可能成就这样完美的导演，她，只
是有幸作了这维美的演出中剧场里唯一的观众罢了。
三
吴忠惨案消除了我对“人权高于主权”论的最后一丝怀疑。
是的，有人还会为了主权高唱着人权的，有人还会唱着人权首要的就是生存权的，
要是那小女孩在，不几年也会读背记诵着这些话参加她的升学考试，这本应是必然的逻
辑。在这样的链条下，这少年为了可能的生机会作怎样的努力？为了父辈已经绝望的明
天，再作一番拚搏？结局又当如何？―――这些都不难推论，因为只要她不死，就逃不
出这种必然，这种强加的人权。
只是她的死使这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更虚伪了，无聊了。因为叫着这些最响的人
们用这一出活剧告诉她，这就是你的生存权，你须自己把握的生存权，是你、且关键是
你“没有一点自救能力”的生存权啊。
我所生活的这世界，总有一些是颠倒的，人与妖，正与邪，善与恶，而它们总是有
各种法，先让你不以为异，再让你习以为常，终让你自以为是。
你这无视生命的主权和全无自由的人权，都快些消亡了罢。
可惜，听到这些话的只能是她的灵魂，而她的灵魂，又何须我这样的苍白的解说。
四
吴忠惨案，是真正的恐怖。
这是一批全然灭绝了人性的恐怖分子。在9.11事件中死掉的那些是比不上他们的，
因为那里面还有几分甘舍我身的信仰作为邪恶者的精神寄托，更有舍生而取其不义的那
种支配行动的决绝与勇气―――这是人性的一部分。
而这些来视察死亡的看客们，只剩下贪生的怯懦和视死―――却只是视他人死――
―的勇气，唯有这才称得上真正的丧尽天良。这集体的无人性，在中国，在这些群体中
，已经达到了形式与内容如此的空前的绝对统一：满目无尽的美妙说辞，漫天无休的真
情表演，使市长的孤冷足可傲物，省长的凄绝每能泣下。
好象别人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东西。
五
吴忠的远处的黄土，那么贫瘠。
宁夏是一片自治的土地，它本应是回民的自在的天堂。
千里黄河是也说是只富这一方的，但我看到的怎么只是满目的贫穷荒凉？
有着这样的天地，谁会这样自治着他们的家园成这个样子？
自己的公仆来了，一个孩子如同遇了匪徒，竟然会吓得落水？
无法回答；无须回答。
吴忠，一个小女孩死掉了，未有象那个童话里的卖火柴的小火孩，在烤鹅与圣诞树
的遥想中作着美梦死掉，而是死于恐怖当中，这死，竟然也有如此惊心动魄的不同，直
让人感到死亡般的窒息。不知在那应有的天堂里，她们会怎样地谈论这同样短暂的人生
？
……
我已无法静下这纷乱的心绪，记起几天前，看到这些时的第一反应，那种本能的、
应激样的、直觉似的逃避的渴望：一定要逃离这片黑暗，即使自己不能，也一定要让我
的孩子永远地逃离。因为我也一样地惧怕，惧怕她所看到的这一切，这些吴忠的本·拉
登们，还有这中国的一切的本·拉登们。
孩子，只有那个死去的女孩子才会懂得我的渴望么？
可天知道，吴忠死掉了一个小女孩，这世间已一同死掉了多少希望。
我终于知道这是一个应当为自己的未来静思的深夜，我只愿把这些思绪交付给那一
个灵魂，祭念那死掉的小女孩，也祭给自己曾有过的一点希望。
暗夜无边，无耻的、恐怖的已经不自感知的生活萦绕在我周围，我只想要她知道，
她的死，真的，真的是一种解脱，真的比我的所谓的生存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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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足，希望你不是心中永远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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