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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pii (我来自华工), 信区: NORC
标  题: 清华大学之出头之日(16-22)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Wed May  8 15:40:46 2002), 转信

 *************艺术家多半有不轻的虚弱、依赖、矛盾、天真、 受虐狂、自恋狂以及恋
母情结等倾向。所以你会成为不错的作家。作家用文字埋葬过去。******************
*
 出头之日(16)
    我知道我成名了。不是大面积成名,也算小面积泛滥了。昨天,'进化中'特意来看
望了我,她 以掷 祸的表情根本不需要掩饰。
     "FREUD,听说你到北大宿舍前去大闹,结果还被人家给据了。"她说,三凹三凸格外
明显:"你可真给咱们丢脸!"
      "对。"我大声回答:"我丢脸了。我认栽。"
     '勺子'他们都不在,当时宿舍里就我一个人儿。
      在七食堂吃炸馒头的时候,又顺便看见两个颇有姿色的MM对我指手划脚, 粥止竟
 ,"他就是FREUD?"
"不对吧。听说那个FREUD挺帅的。"
 "嘻嘻嘻。""嘿嘿嘿。"
 晚上去东大操场跑步,竟然有陌生的同学和我打招呼:
 "嘿,FREUD!"
 那是个穿花短裤的哥们儿,我知道他特牲口,又高大英俊,暗恋他的女生也可以论个儿
数了。他跑步很猛的,我跑半圈儿他已经跑了一个半。
 可是他今天特地放慢速度和我套起瓷儿来:"FREUD,你那事儿怎么样了?"
 "没有的事儿。"我说,眼光直往天空上溜。
 教离散数学的老讲师一口山东音。我一般坐后面,笔记就靠'平鱼'抄,到期末去复印。
'平鱼'这小子在我们宿舍处于劳动人民的最低层,就是因为他木讷又老实又爱读书,所
以我说这城市也糜烂了,像'平鱼'这种好小伙子却天天受欺负终身也没有依托。
"FREUD。"叫兽用充满粉笔沫的手指头点着花名册。"你来回答黑板上 第三道题。"
我回头找'平鱼',捅他,说:"你去吧。你知道我很久没听课了。"
 '平鱼'懒洋洋地拿着他可以和草稿纸媲美的笔记,说:"为什么老是我去。'原始人'也
经常上这堂课的。"
 不过他还是代替我走过去了。叫兽用山东口音又点了一遍:"FREUD!"
 "四我四我!"'平鱼'道,"您让我作哪道题来着?"
"你是FREUD?"叫兽突然说:"我认识FREUD。你不是他。"
 我大吃一惊。这种几个班一齐上的大课叫兽和学生一般是直面相对不   相识的。何况
我基本不出现在观众席里。'平鱼'摸了摸后脑勺,在一片笑声里面尴尬地回来了。
"FREUD同学,我劝你还是把精力集中在学习上,少搞其他的旁门左道的东西。"叫兽的口
音字字威胁,他的眼光扫了又扫,我把脸深深地埋在课本里面。
我很快收到了不少民间社团和俱乐部的邀请。比如哲学研究小组的,他们在信里热情洋
溢地表扬了我于上星期六在北大进行的很有水平的演说。他们写道:"...证明了,我们
清华学生的哲学素质正在缓步提高中..." 再比如女权运动团伙,她们的骨干声称自己当
时正好在我表演的现场。她希望我抽时间作一个关于撒特和著名的女权主义运动家De B
eauvior   微妙关系的详尽报告。当然还有戏剧社,他们排演<红岩>片断正缺一个流氓
汉奸形象。
恐惧和兴奋同时注入了我的血液,是一杯毒酒,只是你愈饮,愈知道它在变幻着颜色。
    我想开始干一番事业,后来才发现只有小丑才容易出人头地。
 这话我当面儿就对高贝贝讲了。
 她和我正在报告清东著名的沙锅饭。她说她请客。我要吃排骨的,她却偏偏要最难吃的
鸡,只因为鸡肉脂肪最少。
我们选了个偏僻的角落,尽量平心静气,不招惹人注意。
"我想表扬你。"她说:"你的上次的表演挺成功的。"
我吃,纯吃饭。"FREUD,你说话啊。"她碰我。
"效果不错吧?"我从鼻孔里面喷出气来:"你是不是转眼就成了校园名女人,多少仰慕者
要一睹芳容了?!"
"还凑合。"她羞涩起来,"没你说得那么厉害。"
"架不住炒啊。等你真被我这么一来二去炒热了,你就知道什么滋味了。"
我不喜欢鸡肉的,应该点牛肉茄子的。
"炒热了也好。"她移开眼帘:"总比没人理自生自灭要强。"
"以前我以为只是因为你的那个男朋友..."我想继续讲。
"别再说了。"她作了个shut up的手势。"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宝贝儿,不是我说你。我的名声臭了没什么。可你该好好想想。"我觉得语重心长是我
最不擅长的一项职业:"你这么做有劲没有?"
"你们清华食堂倒多。"她把话题扯开了:"你最喜欢什么菜?"
 "这个..."我果然精力迅速分散起来: "五食堂的摊鸡蛋... 六食堂的水煮羊肉...七食
堂的麻辣牛肉溜肝尖儿鱼排紫米粥夜宵 ...八食堂的青椒炒肉鸡蛋饼...九食堂的溜肥肠
儿...十食堂的红烧茄子...十一食堂的鱼香肉丝红烧肉炒鸡丁和回锅肉炸鸡腿...十三食
堂(运动员食堂)的番茄菜花胡萝卜丁肉丁黄瓜丁... 十四十五的米饭猪血白菜羊肉蘑菇
海带火锅儿... 荷园的凉面... 照澜院的包子冰激淋水果饼乾朝鲜小菜海白菜假海蜇腐
竹肉粽子烤黄鱼... 回民食堂的牛肉馅儿浑饨... 清西的牛肉猪肉排骨丸子菜有茄子鸡
块土豆豆角....    当然还有这儿(大之)的砂锅饭和酸辣凉粉儿。"
 "哈哈。FREUD!"我清醒以后发现高贝贝已经笑倒在椅子底下了,她用 的是一种向后猛
抽气儿的笑声,非常恐怖。"你在清华是学什么的?做菜?!"她问:"你不会有食堂情节
吧?!"
 "有。"我点头,"难道我连吃都不许吃个痛快吗?!"
 "我算知道你的按钮了。三毛说荷西的按钮是童年回忆,只有一提'嘿,荷西,窗外有一
群麻雀飞过去',荷西就开始滔滔不绝,手舞足蹈,非半日不罢休。而你呢,按钮就是'
食堂'。以后咱们一吵架,我就按你这个按钮。哈哈!"她说。
"谁是荷西?"我问,"我不认识她,再说你又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干嘛要和你吵架?!"

"今天你怎么火气这么大?"她说:"还没等我给你提意见呢就开始 急。急什么急?!"
"有意见就提。"我低眉顺眼了一阵儿。
 "第一,你没有背完我的稿儿,而且还随便篡改了很多。"她说。
 "问题是,我记性不好,我发挥的已经非常完美了。"我说。
"第二,你错误百出。比如上帝说,尼采死了应该是尼采说,上帝死了。再比如基督和他
的门徒进行的是最后的晚餐,你却说最后的午餐..."
"同志,你也太吹毛求疵了吧!我已经很努力了..."
 "不是希望你进步吗?"
 "只要你把台词改得稍微口语化一点我就会进步了。小姐,你不是写论文儿。你还是把
名人名言省省吧。"
"我还不是塑造你的高大形象,为你着想?!"
 "我的形象?!别告诉我你考虑过我的形象!'我们的心已经像皮球一样坚硬了,我需要
一个没有心的人!'这种浑蛋话不知道是谁跟我说过的!"
"你,你自己要作流氓的,又不是我逼你!"
"我是明目张胆作个痞子,你还要藏着揶着,其实咱们俩还不是一样!"
"你简直不可理喻!"
"嘿,偏偏就有人这么欠,巴巴地找上门来,还请客呢。"
"我..."
"你别在我前面哭。我从来不带手绢。"
"..."
"那今天咱们就甭练了。我也想歇会儿。"
 "..."
"你还吃吗?我吃完了。"
  "..."
 "那我先走了,天还早,春光也正好。你哭完了可以去欣赏一下儿。"
我站起来,收拾衣服,找自行车钥匙。
"FREUD!"她眼睛还红着,可声音清澈如水,几乎不哽咽: "你--明天还去不去?"
我套上夹克,把书包搭在肩膀上,我觉得热血在胃里翻腾。
 "去。当然去。"我对她说:"我当着大家的面儿都信誓旦旦了。"
虽然我的语气是讽刺的。我和她都感到一瞬间的绝望。我知道她一定感到了, 正如我感
到的一样多一样好。
**********其实当你旋转起来,才发现静止的只有时间*****************
 出头之日(17)
平鱼勺子原始人和我正在勺子的铺上打升级,老狗进来了。
 "没开水没开水!"我冲他嚷,"我们屋从来就没有人打开水。这你还 不知道。"
 "知道。"老狗坐在平鱼和原始人中间,一笑,很谄媚的。
"听说你最近和党委的'活化石'凑得很近?"勺子打出一张牌,问老狗道。
 "哪个'活化石'?"老狗问。
 "白鳍豚贝!"原始人说,"不是那个大熊猫儿。"
 "早吹了,早吹了。"老狗开始摇头,"那是第107崇拜我的失足女青   年。"
"哎..."'平鱼'闻言,受刺激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又娇滴滴地叹气,最近怎么添毛病了?"我问他。
"平鱼在追'进化中',颇为不爽。"原始人说,"你别再刺激他了。"
"嗯?"我迷惑起来:"我怎么不知道?"
"你整天为你的高贝贝神魂颠倒。根本没空关心我。"平鱼忧怨地开始新一轮的叹气。
"进化中又引诱你了?"勺子问,"然后呢?"
"哪儿还有然后啊。"平鱼哭丧着脸:"我觉得眼看就要成功了,没想到功亏于溃。我真不
明白我招她惹她了,她耍我玩儿似的。"'平鱼'是老实人。瘦高儿个,眼睛距离比较远。
东边一只,西边一只。所以叫平鱼。
我最痛恨欺负老实人的人了,可是老实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受欺负。我清楚我根子里是一
个特别老实巴交的人,可是为了少受欺负,为了有出头之日,我才开始信仰我爸爸的话
,从此多少改变了人生态度。勺子他们赢了,记分,洗牌。
 "FREUD。你怎么样?"老狗拍了拍我。
"去了四次了,无非是说些没有意义的话。她还是不见我。"我看着
勺子飞快地发牌,牌的背面纷纷落在我的眼前。
 "要我说,高贝贝也够怪的,怎么能见都不见你呢?"平鱼转而同情我道,我还觉察他仿
佛好受许多了。
"嗨,女生贝。"我顺口胡勒:"这叫欲迎还拒。我要知难而进。她们楼那帮人都认识我了
,一到准点儿就跟看电视剧似的凑过来。还有几个人搬过椅子呢!"
"你干嘛非追高贝贝?"勺子问:"我看她们北大的女生油嘴滑舌,尤其是那个叫什么'打
开水'的,烦人劲儿!"
"勺子,"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事情都过去快一个月了,你怎么还对'打开水'念念
不忘?!她是室长,有点警惕性也是应该的。"
 "我怎么对她念念不忘?"'勺子'嘟囔道:"我就是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女生。"
 "你讨厌归讨厌,也不用整天对她口 锉史ァ "原始人道:"我耳朵都生糨子了。你恨不
得连做梦都高喊"打倒打开水"的口号儿。"
勺子突然不坑气儿了。这的确是前所未有的现象。平时勺子视吵架如命,每天不锻炼舌
头就难受。我发现这是来自北京的学生明显的弱点和特征-- 漫无边际的贫--说nice一点
是'大方'。勺子是北京四中的。一米八五,酷爱吃饭和说话。他不仅仅在应该吃饭的时
间吃饭,而且在所有不应该吃饭的时间吃零食。每个惨淡的下午,他就开始例行公事地
打家劫舍活动 -- 串遍各个宿舍,横扫一切可以入口的东西。
 别人的衬衫口袋里都随时别一只钢笔,而勺子却极端有个性,口袋里面装一柄   勺子
。一下课,别人掏出钢笔写作业了,勺子就掏出勺子打家劫舍去。他的名言就是:"一把
勺子走四方。"
当然,因为有勺子,我们宿舍没有老鼠蟑螂--就是有也应该统统饿死了。论吃,我和勺
子比起来,他是博士后,我是学前班儿。现在勺子沉默起来我们大家都不适应。幸亏老
狗还不知死活地继续要求我:"FREUD,下次,你去的时候,我再帮帮你,我就不信你搞不
定高贝贝。"
 "你不是忙得不行吗?应付第112个女崇拜者自顾不暇呢。"我打出一张方片儿七:"再说
,上次我请了你俩菠萝,这会儿我已经一穷二白了。"
"免费。"老狗说:"这回我志愿,不忍心看兄弟你一个人受苦。" 我白了他一眼。
 "我也去。"勺子突然说,面无表情:"我怕你被'打开水'欺负了,有哥们儿我在,谅她
在嘴皮子上也占不了便宜!"我也白了他一眼。
 "平鱼和原始人呢?"我问。
 "不行。"平鱼愁眉苦脸,"'进化中'让我陪她上自习。"
"我倒无所谓。"原始人说。
 "你还是留着吧!"勺子说:"咱们宿舍数学作业还没写呢。这个周末不能全屋出洞。"
"反正总是我和平鱼吃亏。"原始人道:"你们都出去泡妞了。让我写作业。嘿!"
 "我们是帮FREUD泡!"勺子和老狗异口同声地说。
"帮助阶级兄弟是义不容辞的。"勺子又假模假势地加了一句。
**********带上你的妹妹带上你的嫁妆驾着马车来,得*****************
出头之日(18)
     "快点快点儿,他又来了。"我们骑车路过的一群姑娘深情款款地看着我,作鸟兽散
,想来是搬椅子去了。
演独角戏让我丧尽天良,丧心病狂。
丁香花开花又谢,北大三角地的广告换了一波又一波。
我冲31号楼的大妈打个招呼,她不苟言笑的皱纹似乎有稍微的溶解。
 "嘿,FREUD!"
"嗨。"
"来了?"
 "来了。"
 "FREUD!你今天什么时候开始?"
"马上。"
"你等等。我们先去刷碗。"
 "行。"
 我几乎已经和31号楼的所有女生成为点头之交了,而且我发现她们看见我特别兴奋,搀
杂着羞怯的成份。我真的不明白。唯独没有亲见过高贝贝小姐 --我是说在我们的戏剧里
面,她仍旧扮演缺席女主角儿--当然我们还是每星期五在清华见面彩排一次。我真的不
明,不过我根本也不打算明白。      ******************************************
********
"贝贝她今天不在,你回去吧!"
'风车'从楼道门洞里面走出来,她穿一条的确良的长裙,一头秀发搭在背后,巧笑嫣然

"不在~~~~?"勺子说:"shit!"
"想用鸟语骂人,别在我面前骂!"'打开水'不出所料地也下来了,她插了腰,显得明快
干练。
"哈哈,"勺子笑:"又见到你这只母夜叉了!"
"你说谁是母夜叉!"'打开水'前行一步,"我告诉你,这儿是北大,想骂街回你们自己的
地盘儿!"
"我就骂!"勺子说:"气死你!你也没折!---母夜叉,母老虎, 母夜叉,母老虎!"
 "好了好了。"老狗过来打圆场:"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注:'安全第一'是我们公然的'好男不和女斗'的暗语)
"老狗?"'风车'叫道:"你今天也来啦?!"
"为弗落兄弟祝威,自然义不容辞。"'老狗'道貌岸然的样子。
"可惜,贝贝不在。"'风车'道。
"她不在有甚么关系!"老狗冲口而出:"关键你在就行了!"
"嗯?老狗!"我警惕地瞥他:"你是不是打着支持我爱情事业的幌子妄想以权谋私?!"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老狗'飞快地恢复了流氓无产者的嘴 脸:"'风车'小姐
,我今天有歌专门献给你。"
 '风车'一下红了脸。不知所措起来。
"你们为什么成心和我们宿舍过不去?"'打开水'迈开一步:"我们真倒霉。被你们这种阴
魂不散的流氓集团缠上了,不但贝贝整天担惊受怕,都不敢出来上课,而且动不动就有
人以推销的名义到屋里乱窜!"
"我们兄弟看上高贝贝是她的荣幸。"勺子立刻针锋相对:"向你这种 泼妇,一辈子都找
不到婆家!"
 "室长,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我,我回去了,这里,人好多啊。"'风车'扯了扯'打开水
'的衣角,喃喃地嗫嚅。
"别。"老狗急了,"你别走!"
"干脆。"我说:"希望两位小姐移驾,我有几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难还盼两位赐教。其实
,我也是逼不得已,各位兄弟都是实诚 人。大家还是化干戈为玉帛。共商大计为是。"

"我看就你最狡猾!"'打开水'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其他人都是帮凶!"
"你不敢去就直说。"勺子漫不经心地说:"用不着指 B 槐。"
"谁不敢去?"打开水气愤道。
 "你贝!外强中干,虚弱!说你不敢就不敢!"勺子道。
 "去就去,谁不敢?!你们还能把我们吃了?!"打开水回头叫风车:
 "你去不去?"
"我..."风车虽然嘴上还是犹豫不决,可一双眼直往老狗身上飘。
"小姐。"老狗一哈腰,谄媚一笑:"就算我替弗落兄弟求你。"
"一块儿去一块儿去。"勺子大喝一声,算是斩断了犹豫和藕断丝连。
  北大的"中"草坪上,我们五个傻傻的坐着,看夕阳从中文系的小院儿走过历史系的小
院儿,然后坠落在网球场跑动的肢体里。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 老狗抱着他的破吉他冲风车呻吟。我怀疑他的所谓失
足女崇拜者都是这种"个人演唱会"的后遗症。
"...你才是精神病!你是神经病!"打开水的声音仍旧那么脆。
 "精神病是脑子里的病神经病是身体上的病你说我神经病只证明我有 50%的概率得坐骨
神经痛而我说你精神病你就有99。99%的概率要进安定医院了..."勺子不喘气地贫着,他
平常的发挥远远没有这么恶毒和传神。
我咳嗽了一声,说:"同志们,开会了开会了,安静一下。"
"领导,今天你什么TOPIC?"风车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前仰后合。
 "同志们,我们开这个会,一共只有一点,那就是-- 全面分析高贝贝的同志的精神状态
。争取做到对症下药!"
 "不用分析了。"打开水说:"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人家不喜欢你。"
"要是不喜欢可以干脆拒了啊,干嘛避而不见,她心里一定有鬼!"勺子马上顶回去。
"慢着。"风车看了我一眼:"FREUD,你能否先告诉我们,你为什么喜欢贝贝?"
 为什么?
我哑口无言。高贝贝给我的所以台词里都没有详尽地解释过这一点。
 "喜欢就喜欢了。"我妄想掩饰过去:"爱情是没有理由的。"
 "可是,总有个前因后果吧?"风车斜睨着我,问:"比如你们怎么认识的一共见过几次
..."
"这个..."我脑子里迅速的转着念头,总不能说我收到了冒牌情书而高贝贝正失恋自杀吧
?--虽然这确实挺戏剧化的。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说:"我被一群女流氓团团围住,无法脱身,眼看就要被
她们...的万分危急的时刻,高贝贝出现了!她大喝一声:'哇,有流氓啊!',内功深厚
,音传十里,绵绵不绝...从此我   就坠入情网的泥沼..."
 "FREUD,请你严肃。"打开水拼命忍住笑,说:"我们在这里是希望解决问题,不是听你
说单口相声。"
"好吧,好吧。"我点头,道:"刚才你们听到的是武侠版,现在是纯情版--在一个月誓耠
囊雇恚叶雷源掖走在去未名诗会的小径上,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起了微雨,我只好把自
己珍贵的诗歌集顶在头上聊以遮蔽。突然,一个闪电!一双白嫩的小手伸到我的面前--
手里有一把粉红色的花边儿小伞,风云都没有了,高贝贝那美丽脱俗的面容和莺声燕语
紧紧地裹住我,我刹那间无法呼吸。...那个晚上,未名诗会主席台的中间位置...长期
...缺席。"
"哈哈,我不行了。"风车倒在打开水身上,
"缺席?!哈哈。"打开水终于也笑了。
 我觉得无聊,悲哀,愤懑,苦恼。虽然我知道怎么引起她们廉价的笑声,怎么转移现实
的话题,怎么巧妙的逃离尴尬的局面,可是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干什么呢?像一个
哗众取宠的小丑,无奈的跳跃在两个舞厅上。笑声和掌声只让我对目前的生活方式更加
鄙视。
但丁在炼狱里叹息-- 走别人的路,让自己去说吧。
我的自己失却了影子。这残忍的世界一次一次对我呼号作为一个青年男人的义务和责任
,当我连滚带爬地走上了别人的金光大路,我同时也欺骗了一个独立的精神。
 恍惚中,我重新坐在北京八中的双杠上,津津有味地看似曾相识的夕阳跃动在跑道上。
    恍惚中,我们完全没有感情双双跌倒,亲吻的味道只为了繁殖。
***********爱,或者不爱,是一个问题,但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出头之日(19)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老狗的声音从远方以无线电的形式穿透过来。
"完了。"原始人正在做作业,"老狗又开始发情了。"
平鱼也奇怪道:"最近他发情的频率出奇地高!难道第113个失足女青年又上门送货了?
"
"红--酥--手--啪~~啪~~ 黄--滕--酒--锵~~镪~~  满园春色--宫墙柳..."  勺子迈着八
字方步走进来,手里捧着他的保温杯。他把刷好的饭盒往架子上一撂,对天花板举起杯
子,作狂饮状,毫情必发地摆动着头颅...突然脸色剧变,破口骂道:"他妈的,白开水
!"
平鱼悄悄地看了看手表,对我说:"勺子已经很久没有进行例行的打家劫舍--一把勺子走
天下--的活动了。他很不对劲儿..."
 "非常不对劲儿,"原始人一边写作业一边听音乐一边参与我们的谈话: "不但停止了打
家劫舍,而且在健身房昼伏夜出。"
 "不但在健身房昼伏夜出,而且神秘兮兮地半夜里啃一种状如压缩饼干的东西。除了啃
那种东西,整天只喝白开水。"平鱼又补充道。
 "我看他要老这样。"原始人把耳机拔下来,说:"八成是得到'菜花 宝典'了,正练神功
呢。"
"看看他铺位上有没有掉落的胡须?"我假意翻勺子的被子,结果在枕头下面发现了几片
儿"压缩饼干"的包装盒。
 "哇~~~"我们三个怪叫起来:"国--氏--减--肥---饼!"
勺子闻言以光速扑向我们:"干什么干什么?!随便动我的东西。"
 "勺子啊~~~"原始人阴险地说:"你最近憔悴多了,我好心疼好心疼耶。"
"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我挽起袖子,用唐僧的语气嗲声道:   "人比黄
花儿--瘦!"
"FREUD又表演哪出儿呢?"老狗笑呵呵地推门进来了。
我们都不说话。勺子的脸一半红一半青。
 "勺子,我有事儿找你。"老狗一屁股坐在勺子的铺上,很快地发现了国氏,大吃一惊:

"这...这...兄弟你..."
 "给我妹买的!"勺子从他手里一把抢过包装,憋出一句。   "每日早上晚上各食用一次
,加1.5加仑的水可以代替一顿正餐...   全天然,没有副作用,绝对不会反弹...来自
辽宁的沈小姐高兴地说:我只用了一盒国氏就减了6公斤,朋友们都夸我苗条多了。"
原始人念完包装纸上的instruction,抖了抖空的包装,道:"你是不是还怕你妹中毒,自
己先尝了尝? 你妹有你这么一哥,真是好幸福好幸福耶!"
 "我去上自习了。"勺子站起来,也没拿书包,夹着尾巴飞快地闪了。
"唉~~~"我们一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典型的恋爱征后群前期症状。"老狗十分专家地断定。
"唔~~~"我们又一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
"你看,这条裙子好不好?"高贝贝一边吃薯条一边指着路畔廉价小摊上的货物。
 "太短了。"我瞥了一眼。
 "你土死了。"她说:"现在就流行短的。"
"你愿意买就买,星期一我还有交试验报告,没时间陪你逛来逛去。"我两手叉兜,戴一
副两块钱的便 四 镜,想来很酷。
"哎呀,"她惨叫一声:"快看,那不是风车和打开水嘛!"
 我把墨镜摘下来(戴上它我看不见方圆10米以外的景象),果然看见了老狗和勺子。
"那两个男的怎么有点面熟,不是你们宿舍的哥们儿吗?"贝儿把我揪进路边一家小书店
,低低地问。
"是啊。"我道:"他们大概后来自己又互相认识了一遍,嘿嘿。"
从书店的脏玻璃后瞄去,风车靠在老狗的胳膊上,正笑得欢呢;勺子和打开水好像还在
吵架(辩论?),勺子激动起来,打开水很暧昧地狠狠踩了他一脚,他抱起脚夸张地跳来
跳去。
"我说打开水最近怎么不吆喝着我们打开水收拾房间了,整天神情恍惚地抄作业。听一些
酸掉牙的歌曲。"高贝贝撇了撇嘴,"原来被你们宿舍那个傻大个儿给勾引上了。"
 "人家情投意合。"我说:"这是自然的规律。"
"他们不会发现咱们吧?"她转身去翻书架子上的书。
"发现了也赖你。谁让你非说饿了跑海淀图书城这种目标很大的地方吃很不营养的麦当劳
?!"我怨恨地说,我恨麦当劳和肯德鸡,宁可去七食堂吃饭,也不要吃什么所谓的"情
调"。美帝国主义的情调儿让我反胃。
"我喜欢那里的情调儿。"她不出所料地说。
 "你觉得有劲吗?"我问。
"嗯?"她把书合上,困惑地回过头来。
我看见了她的两只大眼睛,可是没有梅花鹿的双眸那么大而多情;她弹性的闪动光泽的
短发,可是没有骏马的鬃毛那么健康和潇洒;她白嫩的少女肌肤,可是没有西瓜表皮那
么滑腻光亮;她润泽微抿的双唇,但是没有充溢蜜汁的成熟桃子那么丰满和滋味美妙。

 "没劲!"我恶狠狠自言自语。为了报复大自然巧妙的错误。我想伤害一种罪恶的东西。
为了追求宇宙中   不存在的终极完美。我不在乎丢失潘多拉的盒子。 "没劲!"我继续
说,好像这辈子从刚生下来就在培养这个时刻,等待这个时刻。愉悦于它的最终降临。
我将得以沉甸甸的解脱。
 *******一个眼神一次发梢的轻触,已经让我忘记过去没有将来***** *********
<delete 5000 words>  xixi:)    I will post it tonight or tomorrow.    Sorry.
    But I really like the end!
 出头之日(20)-REAL END
 *******一个眼神一次发梢的轻触,已经让我忘记过去没有将来**************
荷塘深处很静。有青蛙的咕咕低鸣声。夏日荷叶的清香音符似的从轻轻到茫茫,看不见
荷花淡粉的鬓角。夏的虫。夏的夜。夏的星。我们藏在自然的空洞里,藏在一个黑幕里
,藏在摆好很久很久却   始终广阔的天地舞台上。朦胧的,我可以看见前面不远处一对
对情侣的影子。但是荷叶的清香,夏虫的低唱,让他们都融化了,消失在空气里。只有
我还存在,浪漫地拉起华丽的提琴。只有我,却没有她。
 "...我很累了。"她说。
"那就结束吧。"我说。
 "从哪里结束?"她问。
 "明天。"我说。
 "怎么办?"她问。
"就让它结束。"我说。
"...他又回来追我了。"她说。
"是好的。"我说。
"他说我的美丽是有气质的美丽。"她说:"他还说你只是一个无聊的痞子。"
"他的话是对的。"我说。
 "...那我们就结束。"她说。
"嗯。"我说。
 "但是怎样呢?"她问:"告诉我,怎样?"
 "完美的。悲情的。吵闹的。凶残的。"我说:"随你选。"
"完美的。"她说。
 "...宝贝儿,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此情不渝。"我背完最后的台词, 回头看她:
"然后你下来给我一个耳光。"
"耳光?"她说。
"当然不是真打,我的头会闪过去。"我说。
 "闪过去?"她说。"最后我说: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你!"我说。
 "一辈子?"她说。
 "你说:永远不要见到我。"我说。
 "永远?"她说。
"最后你可以哭着--或者不哭着,骄傲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回你的房间。"我说。
 "骄傲的?"她说。
 "于是结束。"我说:"很完美。"
"完满结束..."她说。
荷叶的清香逼得我要发狂了。夜的蛊惑。妖精的呻吟。月亮下面的罪恶。
我的鞋陷进地土里,不分皎洁还是糜烂。
"我想..."她说。
 "什么?"我问。"练习一次."她说:"我怕...打不好。"
"打吧。"我说。
 我们面对面站着。我清清楚楚看见她的眼睛,她的头发,她的皮肤,她的   嘴唇。月
亮把她的上下起伏的胸部镀起神秘的轻纱。荷叶的清香。她的呼吸。
她的手抬起来了,半截臂膀藕一样嫩白。
 她的手温柔地滑下来,放慢镜头一般,温柔的优美的悲伤的。
 终于,她的掌心触碰了我的脸颊,我没有把头闪过去,完全没有。
 当她的手黏住我面孔的那短短一秒钟,我粗暴地揪起了她的胳膊。我粗暴地一把将她拽
过来。我粗暴地狠狠搂住她颤抖的身子。我粗暴地抚开她一脸   飘散的短发。
我粗暴地吻了她。
 这样的罪恶!怎样的罪恶!最深,最黑,最恐惧的诅咒。
我宁愿时间从新给我一次机会。
我宁愿没有活着。
潘多拉的盒子终于被打开了,大张了,罪恶,全是罪恶,墨汁一样的号洒出来,把白溅
 得斑斑点点,肮脏不堪。
这样的夜!这样的空气!这样的味道!这样的月光!
造物主是为我准备的么?
它告诉我,我其实庸俗。我本来就和其他人物一样。
它打败了我。它又轻而易举地把我的命运抛给了谁也无法逃避的罪恶。
我粗暴地吻了她。
不只是为了繁殖。
 她抬起眼帘,那眼里没有泪,却幽远如天边的星辰。
"你,爱我吗?"她问。
 每个男人吻过他的女人之后女人一定要提出的问题。
罪恶。 魔鬼就站在我们的身后面,我可以嗅到它浑浊的气味。我攥紧了拳头。在一个夏
天我放学回家的傍晚,我爸拉着我的手,真诚的对我说:孩子,女人是不用想的。如果
你闲了,可以当养个宠物,带她们出去溜溜。如果你想结婚了,让别人给你介绍一个。
你给我只要记住一条儿,什么时候都不能惦记着她们,什么时候都不能待见她们!就这
一条儿,做到了,你爸我保证,你一定会有出头之日!他的样子有点儿像提前交代遗言
。他的头上还稀稀拉拉留着淡淡的血,   绷带都捂不住。
从此他的表情和他的话和那个特定的时间地点环境人物都深深地铭刻在我的记忆深处。

我希望看见我的出头之日,我将永不惦记和待见地球上另外一半儿可有可无的雌性动物
。当然,我不反对和她们进行交配乃练敝 ,这是一个生理 问题,不是一个哲学问题。
换言之,我可以在客观上作暂时的妥协和必要的投降,但我绝对不会在主观上有任何多
愁善感的倾向。
 "你爱我吗?"她穿连衣裙的身体贴住了我,肉在布于布之间触摸。
我的牙齿在打架。可是我攥紧了拳头。
 "我要出国了。"我说。
我的手还搂着她,可是我的心已经在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决定。
我要出国了。    我告诉她。
我告诉我。 我告诉造物主。没有谁可以掌握我的命运,因为我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中!
         当你看到约翰.克里斯朵夫之日,就是你在将死不死于恶死之时。
------约翰.克里斯朵夫
我成功的完成了高贝贝的戏剧。她狠狠地扇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在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31号楼门前面。
她高昂着头颅,骄傲地走回她的房间。
我吼道:"我会一辈子记住你!"
有几个女生哭了,包括风车。
 她和他迅速复合了。
 勺子为了打开水留京问题整日奔忙着。
 老狗提着他的吉他,后座带着笑容无邪的风车。
 风车的脸旋转在风里面。
新东方很热。我厌恶于米红。从南门骑出来。
徐小平当着我们的面儿唱歌走调儿。从南门骑回来。
平鱼打算回老家的时候,进化中哭了,说:考研吧。
平鱼被保了研,进化中考了研。
 我考托福。
 我考鸡阿姨。
 我在美国大使馆和原始人一起昼伏夜出。
老狗和风车吹了。
 打开水踏上了南去的列车。
勺子一个人蒙在被子里,从此再也看不见他那把兜里的勺子。
 签了。    收拾行李。订机票。 联系老同学。
我妈住院了。
 我爸站在她的病床前,对我微笑道:什么时候走?
 我知道他已经老了。
 1999年7月23日,我踏上了美立坚合众国的土地。
 1999年7月24日凌晨,我打电话。
 "喂?" 一个声音从地球的那一面转过来。
 "我..."我说:"我终于看见自己的出头之日了。"
 电话挂了。
 我哭了, 我哭得很伤心。
这是我记事以后第一次痛快的哭泣。
 因为我太高兴了。
 -- 如果不快乐,活一万年又有何用? 本来不打算写很长,反映一个人的心?不需要很长
。本来不打算写*剧,为一个土人安排**的结局。本来不打算很贫,没有意义的滥贫是可
耻的。本来不打算深沉,世界上假深沉的人物总比真深沉的要多得多。我不是痞是啊了
。   一个没有结尾的结尾。 含泪的微笑。你能够分析梦境吗?告诉我,为什么昨天,
我又闻见了荷叶的清香。告诉我,为什么夜间,我又听见了这首歌曲:   How can I r
emember---   How can I remember   The things that Never happened   How can I
 remember   The Lips never kissed   The arms never held   How can I remember
?   亲爱的你,能告诉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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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钢琴陪我谈了一天睡着的大提琴安静的旧旧的我想你已表现的非常明白我懂我也
知道你没有舍不得
你说你也会难过我不相信牵着你陪着我也只是曾经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218.17.6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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