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园在线

荔园之美,在春之萌芽,在夏之绽放,在秋之收获,在冬之沉淀

[回到开始] [上一篇][下一篇]


发信人: Entrepreneur ( 每日一禁果), 信区: Postgraduate
标  题: 任正非: 我的父亲母亲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4年12月25日21:39:04 星期六), 站内信件

按:5.1长假,非典肆虐,刚好可以在家整理《影响IT业的100个人》的书稿。今天上网查

任正非的一些资料,查到这篇文章,看完大为感动。特推荐给大家。对任正非这个人也有

全新的了解。任正非不但做企业一流,文章也绝对是一流。让我们这些以文字为荣的人感

惭愧。当然,支撑文字的,还是一个人的内在!其中流露的人文情怀令人感动。而这种人

真情和人文情怀,恰恰是目前IT业,以及商业界最“稀缺”的“财富”。的确,身在IT业

被这样的文字感动可能还是第一次。

——方兴东


任正非: 我的父亲母亲


编者按:亿万富翁的父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华为老板任正非的这篇文章把我们带回那

苦难的年代,给我们呈现两代人经受艰难生活煎熬的历史图景。难怪明基的管理层把这篇

章列为员工必读之文,文中的很多感情要素让我们感动。


任正非简介: 任正非,生于1944年,中共党员。1988年在深圳创建的华为公司,是一家专
门从事通信设备研究、开发、制造与销售的高科技企业。成立后的12年里,华为和几家国

程控交换机生产厂家一起,从跨国电信公司手里夺回半壁江山。“它的崛起,是外国跨国

司的灾难。”这是英国经济周刊《经济学家》对华为集团的评价。2000年华为销售额220亿
元,利润24亿元,在全国电子百强企业排名中,利润排第一。2000年2月江泽民总书记到华
为集团视察民营高科技产业发展的情况。


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憾事——如果8日上午我真给母亲打了电话,拖延她一两分钟出门,也
许她就躲过了这场灾难……


上世纪末最后一天,我总算良心发现,在公务结束之后,买了一张从北京去昆明的机票,

看看妈妈。买好机票后,我没有给她电话,我知道一打电话她一下午都会忙碌,不管多晚

达,都会给我做一些我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直到飞机起飞,我才告诉她,让她不要告诉

人,不要车来接,我自己坐出租车回家,目的就是好好陪陪她。前几年我每年也去看看妈

,但一下飞机就给办事处接走了,说这个客户很重要,要拜见一下,那个客户很重要,要

他们吃顿饭,忙来忙去,忙到上飞机时回家取行李,与父母匆匆一别。妈妈盼星星、盼月

,盼盼唠唠家常,一次又一次的落空。他们总是说你工作重要,先工作,先工作。

由于我3日要赶回北京,随胡锦涛副主席访问伊朗,在昆明我只能呆一天。这次在昆明给妈
妈说了去年11月份我随吴邦国副总理访问非洲时,吴邦国副总理在科威特与我谈了半小时

的内容。首长说了这次我随访是他亲自点的名,目的有三个:1、鼓励和肯定华为,并让随
行的各部部长也正面地认识和了解华为;2、了解一下我们公司的运行与管理机制,看看对
别的企业有无帮助;3、看看政府对华为开拓国际市场是否能给予一些帮助。妈妈听了十分
高兴,说“政府信任就好,只要企业干得好,其他都会随时间的证实而过去的。”最近这

年,网上、媒体中对华为有一些内容,也是毁誉参半,妈妈是经过“文革”痛苦煎熬过的

对荣誉不感兴趣,对一些不了解我们真实情况的文章却十分忧心。我说了,我们不是上市

司,不需要公示社会,主要是对政府负责,对企业的有效运行负责。我们去年交税20亿多

2001年要交40多亿的税。各级政府对我们都信任。我们不能在媒体上去辩论,这样会引起

论,国家纸太贵,为我们这样一个小公司争论太浪费。为我们这样一个小公司,去干扰国

的宣传重点,我们也承担不了这么大责任。他们主要是不了解,我们也没有介绍,了解就

了。妈妈舒了一口气,理解了我的沉默。这次我还与母亲约好,今年春节我不工作,哪儿

不去,与几个弟妹陪她到海南过春节,好好聊一聊,痛痛快快聊一聊。以前,我节假日多

出国,因中国过节,外国这时不过节,正好多一些时间工作,这次我是彻底想明白了,要

陪妈妈,我这一生还没有好好陪过她。没想到终成泡影。

8号那天,圆满结束对伊朗的访问,我们刚把胡副主席送上飞机,就接到纪平的电话,说我
母亲上午10时左右,从菜市场出来,提着两小包菜,被汽车撞成重伤,孙总已前往昆明组

抢救。由于相隔千万里,伊朗的通信太差,真使人心急火燎。飞机要多次中转才能回来,

巴林转机要呆6.5个小时,真是心如煎熬,又遇巴林雷雨,飞机又延误两个小时,到曼谷时
又再晚了十分钟,没有及时赶上回昆明的飞机,直到深夜才赶到昆明。
回到昆明,就知道妈妈不行了,她的头部全部给撞坏了,当时的心跳、呼吸全是靠药物和

器维持,之所以在电话上不告诉我,是怕我在旅途中出事。我看见妈妈一声不响地安详地

在病床上,不用操劳、烦心,好像她一生也没有这么休息过。

我真后悔没有在伊朗给母亲一个电话。7日胡副主席接见我们8个随行的企业负责人,我汇

了两、三分钟,说到我是华为公司的时候,胡副主席伸出4个指头,说四个公司之一。我本
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妈,说中央首长还知道我们华为。但我没打,因为以前不管我在国

、国外给我母亲打电话时,她都唠叨:“你又出差了”,“非非你的身体还不如我好呢”

“非非你的皱纹比妈妈还多呢”,“非非你走路还不如我呢,你这么年纪轻轻就这么多病

,“非非,糖尿病参加宴会多了,坏得更快呢,你的心脏又不好”。我想伊朗条件这么差

我一打电话,妈妈又唠叨,反正过不了几天就见面了,就没有打。而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

事。由于时差,我只能在中国时间8日上午一早打,告诉她这个喜讯,如果我真打了,拖延

一、两分钟出门,也许妈妈就躲过了这场灾难。这种悔恨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

我看了妈妈最后一眼后,妈妈溘然去世。1995年我父亲也是因为在昆明街头的小摊上,买

一瓶塑料包装的软饮料喝后,拉肚子,一直到全身衰竭去世。


爸爸任摩逊,尽职尽责一生,充其量可以说是一个乡村教育家。妈妈程远昭,是一个陪伴

亲在贫困山区与穷孩子厮混了一生的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园丁。
爸爸是穿着土改工作队的棉衣,随解放军剿匪部队一同进入贵州少数民族山区去筹建一所

族中学。一头扎进去就是几十年,他培养的学生不少成为党和国家的高级干部,有些还是

央院校的校级领导,而父亲还是那么位卑言微。


爷爷是浙江浦江县的一个做火腿的大师傅,爸爸的兄弟姊妹都没有读过书。由于爷爷的良

发现,也由于爸爸的执着要求,爸爸才读了书。爸爸在北京上大学期间,也是一个热血青

,参加学生运动,进行抗日演讲,反对侵华的田中奏章,还参加过共青团。由于爷爷、奶

相继病逝,爸爸差一年没有读完大学,辍学回家。时日,正值国共合作开始,全国掀起抗

高潮,父亲在同乡会的介绍下,到广州一个同乡当厂长的国民党军工厂做会计员。由于战

的逼近,工厂又迁到广西融水,后又迁到贵州桐梓。在广西融水期间,爸爸与几个朋友在

余时间,开了一个生活书店,卖革命书籍,又组织一个“七·七”读书会,后来这个读书

中有几十人走上了革命前线,有相当多的人解放后成为党和国家的高级干部。粉碎“四人

”后,融水重写党史时,还把爸爸邀请过去。

爸爸这段历史,是文革中受磨难最大的一件事情。身在国民党的兵工厂,而又积极宣传抗

,同意共产党的观点,而又没有与共产党地下组织联系。你为什么?这就成了一部分人的

点。在文革时期,如何解释得清楚。他们总想挖出一条隐藏得很深的大鱼,爸爸受尽了百

的折磨。

妈妈其实只有高中文化程度,她要陪伴父亲,忍受各种屈辱,成为父亲的挡风墙,又要照顾
我们兄妹七人,放下粉笔就要和煤球为伍,买菜、做饭、洗衣……又要自修文化,完成自

的教学任务,她最后被评为中学的高级教师。她的学生中,不少是省、地级干部及优秀的

术专家,他们都对母亲的教学责任心印象深刻。妈妈这么低的文化水平,自学成才,个中

辛,只有她自己知道。

父母虽然较早参加革命,但他们的非无产阶级血统,要融入无产阶级的革命队伍,取得信

,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不可能像普通农民、工人那样政治纯洁。他们是生活在一

复杂的社会中,这个社会又是多元化组成的,不可能只有一种纯洁的物质。历次政治运动

,他们都向党交心,他们思想改造的困难程度要比别人大得多,所受的内心煎熬也非他人

能理解。他们把一生任何一个细节都写得极其详尽,希望组织审查。他们去世后,我请同

去帮助复印父母的档案,同学们看了父母向党交心的材料,都被他们的真情感动得泪流满

。终其一生,他们都是追随革命的,不一定算得上中坚分子,但无愧于党和人民。父亲终

1958年国家吸收一批高级知识分子入党时,入了党。当时向党交心,不像今天这样信息发

,那时,反对个别党员,有可能被说成反党。我们亲眼看到父母的谨小慎微、忘我地拼其

力工作,无暇顾及我们,就如我拼死工作,无暇孝敬他们一样。他们对党和国家、对事业

忠诚,已经历史可鉴。我今天要忏悔的,是我没有抽时间陪陪他们,送送他们。
回想起来,革命的中坚分子在一个社会中是少的,他们能以革命的名义,无私无畏地工作

他们是国家与社会的栋梁。为了选拔这些人,多增加一些审查成本是值得的。而像父母这

追随革命,或拥护革命,或不反对革命的人是多的,他们比不革命好,社会应认同他们,

以机会。不必要求他们那么纯洁,花上这么多精力去审查他们,高标准要求他们,他们达

到也痛苦,而是要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一同来支撑,以物质文明来巩固精神文明,以一种机
制来促使他们主观上为提高生存质量,客观上是促进革命,充分发挥他们贡献的积极性。

主持华为工作后,我们对待员工,包括辞职的员工都是宽松的,我们只选拔有敬业精神、

身精神、有责任心、使命感的员工进入干部队伍,只对高级干部严格要求。这也是亲历亲

了父母的思想改造的过程,而形成了我宽容的品格。

我与父母相处的青少年时代,印象最深的就是渡过三年自然灾害的困难时期。今天想来还

历在目。
我们兄妹七个,加上父母共九人。全靠父母微薄的工资来生活,毫无其他来源。本来生活

十分困难,儿女一天天在长大,衣服一天天在变短,而且都要读书,开支很大,每个学期

人交2-3元的学费,到交费时,妈妈每次都发愁。与勉强可以用工资来解决基本生活的家庭
相比,我家的困难就更大。我经常看到妈妈月底就到处向人借3-5元钱度饥荒,而且常常走
了几家都未必借到。直到高中毕业我没有穿过衬衣。有同学看到很热的天,我穿着厚厚的

衣,说让我向妈妈要一件衬衣,我不敢,因为我知道做不到。我上大学时妈妈一次送我两

衬衣,我真想哭,因为,我有了,弟妹们就会更难了。我家当时是2-3人合用一条被盖,而
且破旧的被单下面铺的是稻草。“文革”造反派抄家时,以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专科学

的校长家,不知有多富,结果都惊住了。上大学我要拿走一条被子,就更困难了,因为那

还实行布票、棉花票管制,最少的一年,每人只发0.5米布票。没有被单,妈妈捡了毕业学
生丢弃的几床破被单缝缝补补,洗干净,这条被单就在重庆陪我渡过了五年的大学生活。
父母的不自私,那时的处境可以明鉴。我那时14-15岁,是老大,其他一个比一个小,而且
不懂事。他们完全可以偷偷地多吃一口粮食,可他们谁也没有这么做。爸爸有时还有机会

加会议,适当改善一下生活。而妈妈那么卑微,不仅要同别的人一样工作,而且还要负担

个孩子的培养、生活。煮饭、洗衣、修煤灶……什么都干,消耗这么大,自己却从不多吃

口。我们家当时是每餐实行严格分饭制,控制所有人欲望的配给制,保证人人都能活下来

不是这样,总会有一个、两个弟妹活不到今天。我真正能理解活下去这句话的含义。
我高三快高考时,有时在家复习功课,实在饿得受不了了,用米糠和菜合一下,烙着吃,

爸爸碰上几次,他心疼了。其实那时我家穷得连一个可上锁的柜子都没有,粮食是用瓦缸

着,我也不敢去随便抓一把,否则也有一、两个弟妹活不到今天。(我的不自私也是从父

身上学到的,华为今天这么成功,与我不自私有一点关系。)后三个月,妈妈经常早上塞

我一个小小的玉米饼,要我安心复习功课,我能考上大学,小玉米饼功劳巨大。如果不是

样,也许我也进不了华为这样的公司,社会上多了一名养猪能手,或街边多了一名能工巧

而已。这个小小的玉米饼,是从父母与弟妹的口中抠出来的,我无以报答他们。
1997年我国的高等教育制度改革,开始向学生收费,而配套的助学贷款又没跟上,华为集

向教育部捐献了2500万元寒门学子基金。


父亲一生谨小慎微,自知地位不高,从不乱发言而埋头在学问中,可在“文革”横扫一切

鬼蛇神的运动中,他还是被揪出来,反动学术权威、走资派、历史有问题的人……万劫难

。他最早被关进牛棚。
1967年重庆武斗激烈时,我扒火车回家。因为没有票,还在火车上挨过上海造反队的打,

说我补票也不行,硬把我推下火车。也挨过车站人员的打,回家还不敢直接在父母工作的

市下车,而在前一站青太坡下车,步行十几里回去。半夜回到家,父母见我回来了,来不

心疼,让我明早一早就走,怕人知道,受牵连,影响我的前途。爸爸脱下他的一双旧皮鞋

我,第二天一早我就走了,临走,父亲说了几句话:“记住知识就是力量,别人不学,你

学,不要随大流。”“以后有能力要帮助弟妹。”背负着这种重托,我在重庆枪林弹雨的

境下,将樊映川的高等数学习题集从头到尾做了两遍,学习了许多逻辑、哲学。还自学了

门外语,当时已到可以阅读大学课本的程度,终因我不是语言天才,加之在军队服务时用

上,20多年荒废,完全忘光了。我当年穿走爸爸的皮鞋,没念及爸爸那时是做苦工的,泥

水里,冰冷潮湿,他更需要鞋子。现在回忆起来,感觉自己太自私了。
“文革”中,我家的经济状况,陷入了比自然灾害时期还困难的境地。中央文革为了从经

上打垮走资派,下文控制他们的人均标准生活费不得高于15元。而且各级造反派层层加码

真正到手的平均10元左右。我有同学在街道办事处工作,介绍弟妹们到河里挖砂子,修铁

抬土方……,弟妹们在我结婚时,大家集在一起,送了我100元。这都是他们在冰冷的河水
中筛砂,修铁路时冒着在土方塌方中被掩埋的危险……挣来的。那时的生活艰苦还能忍受

心痛比身痛要严重得多,由于父亲受审查的背景影响,弟妹们一次又一次的入学录取被否

,那个年代对他们的损失就是没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除了我大学读了三年就开始文化大

命外,其他弟妹有些高中、初中、高小、初小都没读完,他们后来适应人生的技能,都是

学来的。从现在的回顾来看,物质的艰苦生活以及心灵的磨难是我们后来人生的一种成熟

宝贵财富。
“文革”对国家是一场灾难,但对我们是一次人生的洗礼,使我政治上成熟起来,不再是

纯的一个书呆子。我虽然也参加了轰轰烈烈的红卫兵运动,但我始终不是红卫兵,这也是

个奇观。因为父亲受审的影响,哪一派也不批准我参加红卫兵。后来我入伍后,也是因为

亲问题,一直没有通过入党申请,直到粉碎“四人帮”以后。

1976年10月,中央一举粉碎了“四人帮”,使我们得到了翻身解放。我一下子成了奖励“

发户”。“文革”中,无论我如何努力,一切立功、受奖的机会均与我无缘。在我领导的

体中,战士们立三等功、二等功、集体二等功,几乎每年都大批涌出,而唯我这个领导者

从未受过嘉奖。我已习惯了我不应得奖的平静生活,这也是我今天不争荣誉的心理素质培

。粉碎“四人帮”以后,生活翻了个个儿,因为我两次填补过国家空白,又有技术发明创

,合乎那时的时代需要,突然一下子“标兵、功臣……”部队与地方的奖励排山倒海式地

过来。我这人也热不起来,许多奖品都是别人去代领回来的,我又分给了大家。
1978年3月我出席了全国科学大会,6000人的代表中,仅有150多人在35岁以下,我33 岁。
我也是军队代表中少有的非党人士。在兵种党委的直接关怀下,部队未等我父亲平反,就

接去为查清我父亲的历史进行外调,否定了一些不实之词,并把他们的调查结论,寄给我

亲所在的地方组织。我终于入了党。后来又出席了党的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父亲把我

党中央领导合影的照片,做了一个大大的镜框,挂在墙上,全家都引以自豪。
我父亲也在粉碎“四人帮”后不久平反。由于那时百废待兴,党组织需要尽快恢复一些重

中学,提高高考的升学率,让他去做校长。“文革”前他是一个专科学校的校长。他不计

升降,不计较得失,只认为有了一种工作机会,全身心地投进去了,很快就把教学质量抓

来了,升学率达到了90%多,成为远近闻名的学校。他直到1984年75岁才退休。他说,他总
算赶上了一个尾巴,干了一点事。他希望我们珍惜时光,好好干。至此,我们就各忙各的

互相关心不了了。我为老一辈的政治品行自豪,他们从牛棚中放出来,一恢复组织生活,

拼命地工作。他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计荣辱,爱国爱党,忠于事业的精神值得我们

一代人、下一代人、下下一代人学习。生活中不可能没有挫折,但一个人为人民奋斗的意

不能动摇。

我有幸在罗瑞卿同志逝世前三个月,有机会聆听了他为全国科学大会军队代表的讲话,说

来十几年是一个难得的和平时期,我们要抓紧全力投入经济建设。我那时年轻,缺少政治

脑,并不明白其含意。过了两、三年大裁军,我们整个兵种全部被裁掉,我才理解了什么

预见性的领导。 转入地方后,不适应商品经济,也无驾驭它的能力,一开始我在一个电子
公司当经理也栽过跟斗,被人骗过。后来也是无处可以就业,才被迫创建华为的。华为的

几年是在十分艰难困苦的条件下起步的。这时父母、侄子与我住在一间十几平方米的小房

,在阳台上做饭。他们处处为我担心,生活也十分节省。攒一些钱说是为了将来救我。(

妹妹说,母亲去世前两个月,还与妹妹说,她存有几万元,以后留着救哥哥,他总不会永

都好。母亲在被车撞时,她身上只装了几十元钱,又未带任何证件,是作为无名氏被110抢
救的。中午吃饭时,妹妹、妹夫才发现她未回来,四处寻找,才知道遇车祸。可怜天下父

心,一个母亲的心有多纯。)当时在广东卖鱼虾,一死就十分便宜,父母他们专门买死鱼

死虾吃,说这比内地还新鲜呢!晚上出去买菜与西瓜,因为卖不掉的菜,便宜一些。我也

暇顾及他们的生活,以致母亲糖尿病严重我还不知道,是邻居告诉我的。华为有了规模发

后,管理转换的压力十分巨大,我不仅照顾不了父母,而且连自己也照顾不了,我的身体

是那一段时间累垮的。我父母这时才转去昆明我妹妹处定居。我也因此理解了要奋斗就会

牺牲,华为的成功,使我失去了孝敬父母的机会与责任,也消蚀了自己的健康。

回顾我自己已走过的历史,扪心自问,我一生无愧于祖国、无愧于人民,无愧于事业与员

,无愧于朋友,唯一有愧的是对不起父母,没条件时没有照顾他们,有条件时也没有照顾

们。
爸爸妈妈,千声万声呼唤您们,千声万声唤不回。
逝者已经逝去,活着的还要前行。


--

   泰戈尔曾经写道:“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这是生的境界,也是死

的境界,只有真正尊重生命的人,才能正确地把握。我们希望有一天,人们终于有权力把

握自己的生死,我们更希望,这种权力带给人们的是生命的安乐,而非死亡的痛苦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219.133.200.93]


[回到开始] [上一篇][下一篇]

荔园在线首页 友情链接:深圳大学 深大招生 荔园晨风BBS S-Term软件 网络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