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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larebooboo (赵敏), 信区: Film
标 题: 窦唯：我和王菲的十年(6)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Apr 10 11:35:59 2001), 转信
“特担心！怕你又死性不改。”
“我还不是那种特别开放、特别滥情的人。”王菲说：“求求你，你以后别伤
害我了，好吗？你看，咱这孩子都６个月了。”“未婚先孕，你的赌注下得不小啊
。”王菲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看得出她很疲倦，“小窦，睡吧，忙乎了一整天
……”
“你先睡，”我支吾着，“你先睡。”
“不，”王菲娇嗔道，“我要你陪我睡，抱住我。”“我…我还想看会儿书呢
。这么早，我怎么睡得着！”
“都凌晨２点了，还早？”我不想睡，不想就这样睡下去。我知道，我心里有
隐隐的看不见的拒绝，拒绝和王菲同床共枕，不仅仅是王菲———无论是谁，我在
心里都怀着一丝拒绝。我心里明白，跟王菲之间，其实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直
到有一天，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愿望，渴望与高原偎依着共同进入梦乡———就
像一个流浪的孩子找到了家时，我才恍然醒悟，爱一个女人其实就是希望每夜与她
一同共眠入梦。
虽然很疲倦，王菲却没有倒头就睡，她强打精神坐在床沿上，用迷朦的眼神望
着我。“睡呀，困了就睡嘛！”
“不，我等你！”她声音里面的坚决让我的身体起了一阵近于恐怕的寒颤。王菲的
想法跟我迥然有别，她固执地要求着她作为一个妻子天经地义的权利：她的丈夫搂
着她，在她耳际哼着近于摧眠曲的乐调，哄她入眠。我知道，她心里其实也怀着近
于寒颤的恐惧，她需要一种表面的近于自欺欺人的办法来驱赶她的恐惧。她担心，
她总是担心，如果我不躺在她的身边，用臂弯盛载着她的话，我肯定又会被其他的
女人拉入可怕的恶梦！即使是我实际上正躺在隔壁房间的床上鼾声大作！
王菲终于在我的臂弯里睡着了。慢慢地把手抽出来，想了想又将手上的书塞到
她怀里，让她抱住，我说：“好孩子，睡吧。祝你做个好梦。”说完，蹑手蹑脚地
转身出来，朝我的工作室走去。那里我放了一床折叠泡沫沙发在墙角。
刚进屋脱下衣服，还未及关灯，王菲就紧跟着冲了进来，眼睛迷迷瞪瞪的，怀
里还抱着那本书。
“救救我，窦唯，救救我。”说着，一把将我抱住，怀里的书啪地掉到地上。
王菲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境对我竟是如此熟悉。我抱起她缓缓地往沙发上躺下，腾
出右手来把桌子上的凉开水含了一大口灌进她还在微微颤抖的嘴唇。
我爱阿菲吗？
１９９２年６月中旬，北京刚刚显出炎热的迹象，王菲急匆匆地从美国飞回来
，却突然发现，我披在肩上多年的长发荡然无存，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
了什么大变故，当时就傻了，大张着嘴巴呆立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年多没见面，我们都觉得有些陌生，老半天，谁也不愿先开口说话，仿佛立
在田野上的两棵树，相望无言。
王菲说：“是不是因为我？”我听王菲说话那口气，好像十分希望我是为她才
剪发似的，心里多少有点儿不悦。
我说：“没那么夸张。”“这就好，这就好。”在胡同口，我停住脚步，问王
菲：“你到哪儿去？”
王菲说：“你到哪儿我到哪儿？”不行，再不能这样优柔寡断了，我得跟她直
说，把话摊开来说，再这么粘粘乎乎下去，对谁都不好，我没了自由，王菲也将被
一个虚假的、梦的幻影蒙骗，我说：“分开走吧，我回家。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到
亲戚家也好，去住酒店也好，我都不管。”
王菲一下子愣在那里，以为她的耳朵出了问题，惊恐地睁大眼睛望着我，足足
有一分钟光景，我也望着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没有听错，我们都没有在
做梦，我清醒得很。我说，就这样吧，我先走了。说完就要转身，王菲突然间像疯
了似的，一头抵在胡同边的老墙上，抽抽嗒嗒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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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窗外，是我在等待，
多希望你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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