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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luething (曾经此时的代价), 信区: Film
标 题: 柏林苍穹下的天使·爱情·历史 zz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Wed Nov 27 14:30:09 2002), 站内信件
屏幕上的《柏林苍穹下》黑白的颜色不停被窗外的焰火染亮，今天月亮很圆。不过
这边一如既往的阴沉，潮湿的天空，没有月亮的晚上。而柏林的天空似乎有所不同
，不是因为阴云而沉重，而是因为那是透过天使的眼睛。天使们要做的是历史的见
证，永恒，但是平淡。
前半段是德意志沉甸甸的历史，后半段是天使Camier寻找自己心爱的人。中间有扮
相尚年轻的Nick Cave和镜头的镜头里的历史。从宏大的历史到偶在的个人（借用
一下刘小枫的词语），只需要下一个决心。
Nova Engle或新天使
天使，从保罗·克利到本雅明，再到文德斯。这么说，我其实心有不甘，因为
本雅明几乎是我最心爱的男子，尽管他现实生活中笨拙，对生存惶惶不安，但是他
的文字，简直是照亮历史的闪电，短暂而有力。而文德斯，我不得不说，他的忧郁
和努力要传达的悲悯感觉，尚难以与Benjamin相比，甚至还有些矫情。但是，把天
使和历史扭结到一起的构思，一下让我想起了这条不存在的线。
图书馆里有一个女子，读道，1942年，Walter Benjamin购买了保罗·克利的水彩
画。这是一种提示么？我知道那就是那幅著名的Nova Engle，新天使。这幅画在本
雅明的《历史哲学论纲》里，戏份重要，本雅明写道：历史就象背对未来的天使，
被人们称为进步的飓风鼓动他的翅膀，把他吹向未来。而他始终面向他无力修补的
过去，废墟在他的面前参天而起，他没有能力停下来修补。克利的天使形象，就是
历史的一个隐喻。想起来有个哪儿的部落是这么说的，我们只能看见我们前面的事
情，而不能够看见我们背后的事情。我们天天看的见的只是过去，但是如果要窥视
未来，眼睛睁得再大还是一片空白。所以，未来不是在我们的前面，而是在我们的
后面。而我们所谓的前进，其实每天都是在倒退。
文德斯的天使不停记录过去，记录发生过的事情，不管是琐细还是宏伟。超越人以
外的存在才可以记录，他似乎要告诉我们还是有一个绝对客观公正的旁观者和记录
者，那就是天使，或者说历史。可是荒诞在于，成人永远见不到他们，能看见天使
的小孩子过的是现象学的生活，苹果就是苹果，而历史对他们毫无意义。这么想，
我自己也开始糊涂。
而克利的天使，形象纯洁稚拙，表情含混，类似微笑的喊叫，和文德斯的那个中年
男人大相径庭。
有天使旁观的历史，又怎么样呢？没有人能对历史做什么，虽然每天每个人都在这
个抽象的词里生活。如果有天使，如果他们都和文德斯的天使一样感情细腻丰富，
那么最容易神经失常的工种就是他们的了。停伫在时间以外，观察人们的脆弱，人
们的杀戮。对发生的事情无可奈何，为从墙上跃下的生命而痛苦，这样的工作，这
样的生活……
爱情 我终于写下这个词，又一个让我们在其中痛苦欢笑，并乐此不疲的抽象的
词。天使的爱情，并没有因为他温厚中年男人的外形而让人肉酸。而被天使爱上的
女子，不过是无数孤独的人中的一个。快乐偶然而短暂，Marion说：我知道会有一
个男人来到我身边，爱我，可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是陌生人。她看着Camier的眼睛
做了决定，我今天开始成长，完整，这些句子听上去依然感动，可是灵魂幽幽浮上
天花板，看着又一次被别人的故事打动的肉身，冷笑。因为懂得希望只是存在于别
人的身上，尤其是虚幻的镜中人的身上，这样比较不容易失望。那个在历史与现实
之间迷路的老者说，人们之间越来越冷漠。因为人们太会保护自己，针插不进，水
泼不进的不是什么高级防御武器，不过是人用肉做的一颗心。
每部电影里，爱情都无因由的发生在每个人身上，连有强劲翅膀的天使也不放过。
梦里的那个人站在面前，既陌生又熟悉。圣经里写的，“那靠着良人从荒野上来的
是谁呢？”可是并非每个人都可以肩披白色羽毛，瞬间飞翔；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
梦里感到翅膀扇过来的温暖的风；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能听的见隔壁Nick Cave
声音的酒吧看见梦里的陌生人。于是我知道听任自己沉湎在影象的缕缕温情里，没
有意义。我所需要的是一双冷冷的眼睛，看着一行一行闪动的屏幕。
而天使们，他们的眼睛是要看到别人心里去的，他们的眼睛充满了悲悯。
神
在美国的那个通俗版里，上帝不在场，却在天使口中被频频提及，口吻像极某
神勇警探提到自己的上司。而文德斯的天使，他们似乎却是在神以外。他们不行神
迹，温情的触摸挽回不了从高墙上义无返顾的一跃。他们记录，只是记录，见证一
切，而这个见证和历史这个词一样，存在于人之外，尽管一切是人的举动。
历史
应该说，文德斯的天使是柏林的天使，不停的守望着这个城市的过往。但是，
这种目光里过多的有怜爱，而不是冷静的注视。而镜头里，时光回转，二战的影子
飘摇不去。文德斯的暧昧态度若隐若现，可能是我太冷酷？我总是想看到犯过错误
的人真诚告解，而不停的展现自己在失败中所受的伤害，就让我觉得自恋多过反省
。叙事的角度是有影响的，总是要保持一种冷静的态度让自己不被叙述者影响。因
为尽管历史的确切真实无法得知，可是对惨痛的死亡的反省，恒久不断。
于是，在这个温情脉脉的故事旁边，我突然觉得有点警惕。守望历史的天使，突然
让我想起一个叫黑格尔的人，想起他的绝对精神，觉得这一切都象个飘荡在空气中
的幽灵。
PS：我多么希望在我写下这些灰暗的文字的时候，有个天使轻轻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虽然我不会看见。
在我想要煽情的时候，总有别的声音出来，把过剩的感情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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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一直在改变，一群好友各居天涯，一对恋人形同陌路，从没有人问过我们，是否同意
这样的改变？我们于是在改变中惆怅，或者怔忡，有时候连自己也疑惑起来，曾经，是不
是真的发生过？那些疼痛的喜悦的秘密心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透过岁月的微光，观看
着自己的回忆，也被回忆审视着，忽然发现，即使现在不如意，即使对未来觉得茫然，但
是，拥有独特的回忆是如此重要。我们剪裁修整着自己的历史，曾经淡漠的原来竟是款款
深情；曾经疏离的也许只是不敢逾越；曾经遗憾的终于得到救赎。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61.144.23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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