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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ightmare (平静。), 信区: Film
标  题: 普利策故事之在“死亡列车”上 zz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Fri Apr 25 19:42:44 2003), 站内信件

    http://www.southcn.com/weekend/culture/200304240011.htm

  在土匪时常出没的墨西哥南部,偷渡客必须扒货车穿越数百公里的凶险区域,
这种火车,被人们称作“死亡列车”。

(图)由于列车的高速行进,躲在车厢上的人不得不趴低自己的身体躲避来自树枝的
危险。

    (11年前,恩里克的母亲撇下5岁的儿子,只身从洪都拉斯偷渡进入美国打工
。恩里克在没有母亲的家庭里长大,他先后被父亲、祖母抛弃,在各家亲戚间辗转
流离,混迹于街头不良少年团伙中,并且染上了吸毒恶习。他惟一的希望,是远在
数千里外的北方谋生的母亲。16岁的恩里克决计去美国寻找生母。他偷渡了七次,
七次失败;122天里累计行程近2万公里。恩里克第八次潜入墨西哥境内,旅途中最
危险的一段将从这里开始。)

    恩里克安全渡过界河后,来到边境小镇火车站附近的公墓过夜。公墓是这帮偷
渡客的露天旅店。每天日出时,四处鸦雀无声,只有外表涂得红红绿绿的十字架和
坟窖,和一般的乡村墓地没有两样。突然传来早班列车发动的隆隆声,墓地里便一
下子冒出几十个人来,有大人有小孩,从灌木后面、木棉树下,从坟墓间钻出来,
公墓里顿时充满了人气。

    这些人沿着墓地小路奔跑,径直冲下斜坡。一道20英尺宽的污水河出现在他们
和铁路线之间。他们踩着河中卵石跳跃过河。石头共有7块,河水呈黑色,散发着
令人作呕的气味。人们过了河,在岸上聚成一堆,跳着脚,抖去鞋上的水。现在,
路基距离他们仅有几码远了。

    这天是2000年3月26日,恩里克就在这群人中间。他在缓慢起动的货车旁疾跑
,留意着脚下的状况。路基的斜面与两侧地面成45度角,上面铺满拳头般大小的石
子。在碎石上跑步不容易保持平衡,于是他努力地将套着破烂网球鞋的两脚对准一
根根枕木。每隔几英尺就有一根枕木,表面涂满了滑腻腻的焦油。

    机车开始加速,有的时候速度达到每小时25英里。恩里克必须在火车开上墓地
尽头处的那座铁路桥之前跳上车去。经验告诉他,动作要迅速,不能等到车速太快
才跳。货车上靠近车轮的地方两边都有扶梯,恩里克总是选择靠前的那个。

    如果跑步速度过慢,抓住扶梯后,扶梯可能会猛地把人往前拉,甚至摔个嘴啃
泥,那样的话,弄不好会被车轮压断手脚,甚至丢掉性命。

    用偷渡者的话来讲,就是“被火车吃掉”。

    他在一节灰色的漏斗车旁快跑,伸手抓住一把扶梯,聚集全身力气把自己拉上
去。一条腿找到了最下面的梯格,接着,另一条腿也站稳了。他爬上去了。

    站在车上放眼看去,油罐车两边吊满了人,试图寻找一席之地,或是一个落脚
点。有的人没有站稳,只好跪在梯子上一格一格地往上爬,膝盖上皮开肉绽。

    恩里克估计列车上有200人,这支从墓地里呼啸而出的小小的部队,每个人身
上除了胆大心细的本事外,可以说一无所有。

    他们的死敌,有墨西哥移民官,贪婪的当地警察,流氓帮派,还有土匪。这是
一场无法命名的战争,就像一位热心的牧师所说的那样,“奇阿帕斯州是一片没有
十字架的墓地,人死了都别指望有谁来为你念安魂祷告。”

    然而这一切比起恩里克对妈妈的思念,又算得了什么!母亲走了11年,生活的
重压常常使他分心,但每到孤独的时候,妈妈总是占据他的全部思想。记得她从美
国打电话到洪都拉斯,电话里满是她关爱的声音,每次挂机前她总是要对他说,“
我爱你,想你。”

    恩里克在考虑应该坐哪节车厢。这一次,他得比以往多加小心。

    棚车很高,扶梯比车顶低,检查人员不容易爬上来。在顶上,可以舒舒服服地
躺平身子,躲过下面人的视线,而且高高在上,有人过来一目了然,如果真的有人
爬上车来,他可以马上跳到另一节车厢逃走。

    可是这种车厢也挺危险,顶上光秃秃的没有什么东西可抓。

    车厢里面可能会好些吧。

    不,要是警察、乘警、边防官把车门堵死,他就成了瓮中之鳖,关在里面会闷
死的。有的偷渡客说,车厢内气温有华氏100度(近摄氏40度),要么被活活闷死
,要么只有紧紧贴着门边的小透气孔。

    车底下或许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地。在轮轴中间有块一英尺宽的铁制减震器,人
可以呆在上面。不过恩里克个头太大,站不稳,况且车轮卷起的碎石也防不胜防。
更糟的是,万一胳膊累了,或是一个迷糊睡了过去,立刻就会掉到车轱辘下去。

    最终,恩里克选择在一辆漏斗车上安身。他牢牢抓住车框上的栅格,从他所在
的14英尺高的地方,可以清楚看见铁轨两边的动向,如果有人想爬上来,或是从隔
壁车厢过来,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往下看,轮子的两端暴露在外,直径3英尺厚5英
寸的金属轮子,熠熠发亮地转动着。他尽量远离车轮。

    没有行李一身轻。惟一的不舒服是,有时热得实在受不了。他在空塑料瓶上套
根尼龙绳,里面灌上凉水,绑在胳膊上散热。

    往口袋里塞一支牙刷,这就是许多偷渡者的全部行李。也有人带一本袖珍的圣
经,把他们在美国的亲人的电话号码抄在圣经的书页边角上。另外,伴随他们的往
往还有行路人的保护圣徒圣克利斯朵夫像,或是具有消灾解难神力的圣胡达斯。泰
迪奥。

    火车在行进中时常左右摇晃,恩里克需要用双手紧握栅格。火车加速或减速时
,两节紧连的车厢有时会彼此相撞,把他震得前仰后合。车轮和铁轨,车厢和车厢
互相挤压撞击,轰鸣不断。有些同路人给列车起了个绰号,“铁蜈蚣”。

    奇阿帕斯州的铁轨有20年没换新的了,不少枕木陷到了路基下面,尤其在雨季
的时候,路基由于浸水而变得松软,周围杂草丛生,异常湿滑。

    每次列车转弯都像要翻车似的。恩里克搭乘的那趟车每周只运行几次,但据奇
阿帕斯州铁路部门的负责人雷诺索统计,每个月它都要发生3次左右的出轨事故。
一年前,一列满载泥沙的漏斗车曾翻了个底朝天,3名偷渡者被活埋在车子底下。
恩里克天不怕地不怕,却害怕有一天他乘坐的漏斗车也会遭此厄运。这是“死亡列
车”──有的偷渡客这样称呼他们的火车。

    列车快速驶过一条气味污浊的褐色河流,前方出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树枝
!”人们惊呼着,急忙伏身躲过。

    恩里克的身子紧贴着漏斗车。为了避开树枝,他左闪右躲,同车的人们也步调
一致地躲避着,忽左忽右。只要一个闪失,就有可能被树枝击中。在铁路沿线生活
的玛蒂尔达。德拉罗莎回忆说,曾有个人眼睛被树枝击中,他敲开她家房门向她求
助时,她看见他的脸上吊着一颗眼珠。

    (恩里克第八次偷渡成功了,他的女友玛丽亚在洪都拉斯为他生下一个女儿,
玛丽亚决定偷渡来美国与恩里克团聚,把孩子留在洪都拉斯。这个被玛丽亚抛在家
乡的孩子,与文章开头被抛母亲在家乡的小恩里克遥相呼应。)



作者: 索尼娅·纳扎里奥 赋格译  来源:南方周末  时间: 2003-04-24 15:5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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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过马路
                    一边看星星 :)

※ 修改:·Nightmare 於 Apr 26 15:43:37 修改本文·[FROM: 192.168.0.233]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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