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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emoneko (买双红舞鞋跳舞), 信区: Film
标  题: 昨晚观影《楢山节考》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un Jun 15 17:46:53 2003), 站内信件

 昨晚倾盆大雨与电闪雷鸣之后,与一师妹一起淋着小雨来到了红领路一家清净的
书吧参加观影会。很难得,在那里看到了这部曾获得83年戛纳金棕榈大奖的影片。

刚开始听到这个名字时,虽然马上知道是部日本电影,但实在想不通是什么意思。
后来看了电影之后,想想其实就是《楢山记》之类的意思吧。影片讲述的是日本信
州的一个封闭的小山村的故事,那里的老人70岁时无论他是否健康,都要由儿子背
上后面的山上等死,据他们说那是山神在那里召唤。具体剧情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
到这个网址看看。
http://www.dyrc.net.cn/shuku/other/other/jddy/sjjddyhc178.html。在这里想
讲讲自己的感受。

最开始我的感觉是惊喜的。因为影片展示了一个与我们完全相反完全隔离的世界。
一个完全出乎我想象力的世界。我像个孩子似的瞪大眼睛看着那里的人们过着与我
们天渊地别的野蛮的、原始的、无原无由无朝无代的生活。人们住在连绵不绝的皑
皑雪山中(据查资料这个镜头是在阿尔卑斯山拍摄的。这一段拍得悲凉雄壮,慑人
的气势扑面而来),屋顶的雪重重的压着憔悴的屋子,冰柱垂在了门前,人们蓬头
垢面、衣着褴褛,光着脚丫在冰地里行走,吃树枝里的生虫,在门前大小便,在田
里做爱,与野兽挣食物,营造出一种无朝无代的几近于原始人的生存景况。

接着,随着影片的展开,感觉自己像被人剥了衣服一样,我清楚地看到了人性本源
的赤裸裸的野蛮与粗糙。在这样数九寒冬、潮湿恶劣、与野生动物同住的生活环境
下,人们的生活需求只有两样:一是 “吃”、二是 “性”。然而条件的限制,使
得这两者都难以得到满足。自然经济的社会里,这群人们收成少得可怜,为了一堆
甜芋的归属,族人对偷窃者的惩罚是将其全家无论大小统统活埋。这里不仅有人和
自然环境的较量,还有其它动物对人的威胁,当主人公辰平打到一只兔子时,他就
眼睁睁地看着斜掠而过的苍鹰把猎物捉走了。而由于人口少的原因,“性”的待遇
也是不公平的。每一家之中只有长男可以娶妻生子、继承家业,而其他的男孩就被
称为奴崽,必须终身独身,他们受到极端地性压抑,阿玲婆的二儿子利助就是其中
极端的典型。利助不仅相貌丑陋,而且身上有一股去不掉的恶臭,只能找一只母狗
用于自己的发泄。他的乐趣就在于偷窥别人的性事,可以说作为宗族中命定的牺牲
品,他的存在完全多余。而另一个典型是一长年受压抑的丑老头在终于可以做爱时
,还神色畏惧地对着女人的下身拜了又拜(影片有一张海报就是以这个镜头为画面
的)。

观影会上有人说感觉像看动物世界。这话不失其道理。人类从本质上来说一点不优
越于其它任何动物,我们一点都不比动物高贵,也不比植物合理。影片中加入了大
量的优美的关于动物和植物的镜头,大量的动物搏杀和交尾的画面直接而无疑地暴
露了作者的意图,他把人和人的关系当作动物标本一样考察了。

接着我的感觉又是沉重的。我看到了这一群山民对生与死的理解,比我们现代人要
无奈得多,但也坦然、赤诚得多。最典型的就是阿婆了。村里有一条法则是老年人
一到了70岁,就必须被儿子背到楢山上去‘参拜山神’,也就是大限已到,命定归
西。而辰平的母亲阿婆已然是69岁的老人,参拜山神的日子每天都在迫近。讽刺的
是,阿玲婆的身子很壮实,一口牙齿不仅一颗不少,而且可以用来咬很多坚硬的东
西,每日操劳起来使人一点也不能把她和要死的人联系起来。她的儿子辰平非常苦
恼,他根本不想把母亲送上西去之路,他对母亲的爱沉默但浑厚。而且他的父亲当
年就是为了逃避这类似的任务而神秘失踪的,在辰平的幻想中,他已经把自己和父
亲合而为一了,因此他常常觉得是自己在年少时杀死了父亲,故而现在更不肯把母
亲送走。但是,传统是不可违反的,这就是一种宗教,一种信仰,一种最有力的禁
忌。阿玲婆比儿子更明白自己的命运所在,她不惜在岩石上撞碎自己的牙齿,然后
乐滋滋地跑到族人的面前展示自己的血盆大口,希望自己衰老的标志可以得到大家
的共识。她为儿子找来续弦的妻子,教会她独一无二的捉鱼技巧。她为二儿子找到
性伴侣,体现了她独特的舔犊深情。作为乐天知命的象征,阿婆在面对最复杂的生
死问题时,举重若轻、坦然而从容。这一点尤其在她儿子背她上山的那一段体现出
来。“秋风已到,露水悄悄地滴下。”

最后,我的感觉可以说是震撼的!因为终于到了辰平背着母亲上山的一段了。小说
(这影片是根据同名小说拍的)最终还是没有放弃爱的主题。在这半个小时里,我
与辰平一起感受到了送母亲去死的那种无奈与巨痛。上山的一路,人们不能说话,
儿子必须背着母亲,一路荆棘重生,路滑石坚。我不得不佩服制定这样村规的山民
们,他们死也要死得这么毕恭毕敬,死也要死在那么远又那么美的山上,但是他们
又是那么残忍,让儿子在明知父母是去送死的情况下,还不能说话,不能回头顾恋
。辰平不像一些不孝子女一样在半路悬崖上将父母亲踢下去,他艰苦地、小心翼翼
地将母亲送到了山神等待的地方。但当他们来到那里的时候,看到的是白皑皑的成
堆的人骨与黑溜溜一大片乌鸦。阿婆指定了自己要死的地方,安祥地挥手示意儿子
快快离去。辰平痛声大哭,但山规在人们的心理太神圣了,辰平只好不回头地走向
了下山之路。

接着,影片的亮点出现了。下雪了,又是那可以覆盖大地几尺厚的鹅毛大雪。辰平
狂奔回去,在那里,她母亲安祥的打坐在雪地上,脸上铺着死亡的白。辰平只是大
声地问了一句:妈妈,下雪了,你冷吗?她安静地摇了摇头,又挥手叫他回去了。
无论人类的生活方式原始的落后的,还是现代的先进的,爱的主题是永恒不亘的。

大雪无痕,但辰平的这句话将永远地回荡在幽幽山谷中。而她母亲的眼神也将冷静
地世世代代地看着山下的人们一次次来这里等待死神。

大雪无痕,生息劳作一如往常,阿婆的衣服被儿媳妇们穿在了身上。只是这白茫茫
大地真干净,雄山不动,群峰无语,它们看过了太多的世态炎凉、春来暑往,只有
利助的歌声在幽幽的山风中回荡:“无论上楢山有多苦,只要下起大雪,就能解除
痛苦。”

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耐心地看着我写到这里,最后想真诚地简单地对你说一句:这部
电影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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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千万别跟任何人谈任何事情。
                      只要你一谈起,
                      就会想念起每一个人来。


※ 修改:·lemoneko 於 Jun 15 18:01:17 修改本文·[FROM: 192.168.72.110]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7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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