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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ightmare (平静。), 信区: Film
标 题: 神话--荷索和他的《贾斯柏．荷西之谜》ZZ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Jul 1 18:20:26 2003), 站内信件
“创造神话，否则我们的文明将如恐龙般绝迹。”
“我就我的电影。”
——韦纳．荷索
在历史与幻象之间
“我们并不扭曲，我们是为了新的视野而加以风格化。”
“（电影）它不只是我的梦。我相信所有这些梦……也是
你们的梦。而在我和你们之间的唯一差别是我能把它们
说出来。”
——韦纳．荷索
影片《贾斯柏．荷西之谜》（The Mystery of Kaspar Hauser，1974；又名：《人
人为自己，上帝反众人》，Every Man for Himself and God Against All）结束
的时候，城里的医生们解剖了贾斯柏的尸体，发现了他的大脑与肝部均有生理性的
病变。这时，守候在一旁的录事带着极其满意的表情记录下这样的话：“我们终于
为这个怪人找到了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解释。”
这便是德国电影大师韦纳．荷索（Werner Herzog，又译：维尔纳．赫尔措格）为
这部传奇划上的句号。
1828年圣灵降临节那天，16岁的贾斯柏．荷西被收养他的主人——一个上了年纪的
穷雇工，从地窖里拖出，遗弃在纽伦堡的集市广场上。贾斯柏被人发现时，一只手
握着本祈祷书，另一只手里攥着一封信。信上说，这个名叫贾斯柏．荷西的孩子应
该像他传说中的父亲那样成为一名骑兵。贾斯柏却被送进了警察局，受到好心的监
狱看守希尔特夫妇的照顾。为了不给城镇增添财政负担，他又被送到马戏团里供人
观赏。不久，贾斯柏与他的伙伴一起出逃，他只身侥幸躲进了道默教授家中。在这
里，贾斯柏受到照料，被训练说话、阅读、写字，甚至弹钢琴。渐渐地，贾斯柏竟
然生发出一些不寻常的灵幻，甚至在梦中看到了遥远的高加索……贾斯柏开始对强
加于他的种种“规则”显示出离经叛道的思考与逻辑。
后来，一位名叫施坦霍普的英国旅行家对贾斯柏的命运表示出兴趣，有心将他带往
英国。但是在为贾斯柏与社会名流见面而举行的一次聚会上，由于贾斯柏“缺乏修
养的表现”使他再次留在了道默教授的家里。而正当贾斯柏作为一个正常人要进入
社会的时候，突然遭到了两次拦路刺杀。弥留之际，贾斯柏向众人讲述了他梦到的
又一个奇特的故事：一支由盲聋老人率领的商旅，行进在茫茫的沙漠上，突然有人
不安地跑到老者面前，说他们一定迷了路，因为前面竟然出现了高山……只见盲老
者站定，他先嗅了嗅空气，然后又从地上捧起满满的一把沙子，细细地品尝了一下
，然后果断地说，不！我的方向没有错，是你们错了，你们看到的山不过是幻象而
已……于是，商旅在双眼失明的老人的引领下，继续向北方行进……“真正的故事
是在商旅到达某个东方的城市后开始的，但那到底是怎幺回事，我却回忆不起来了
……”说完这话，贾斯柏．荷西便停止了呼吸。
贾斯柏．荷西是历史上真实的一个身世不明，像白痴一样的神秘人物。他生于
1812年4月30日（据他被遗弃时手持的一封信得知），父母不详，出生后数月即被
遗弃。后被一个穷苦的雇工收养。1828年贾斯柏．荷西16岁时，因雇工无力抚养，
又被遗弃在纽伦堡的集市广场上。随后被该市的一位名叫乔治．道默的人文中学教
师收养。次年10月，贾斯柏．荷西成为图赫男爵的被监护人，并曾先后被商人约翰
．冯．毕伯巴赫与图赫男爵收养。1831年11月，图赫男爵的监护期结束，改由洛德
．施坦霍伯继承监护关系。此后，贾斯柏．荷西为家庭教师尤柳斯．麦耶收养。
1833年12月14日，贾斯柏第二次遭谋杀，数天后于12月17日死去。
贾斯柏的命运被披露于世后，引起了社会学家、人类学家、历史学家与作家的广泛
关注和研究。人们对他的身世众说纷纭，甚至有的人推断，贾斯柏也许与在竞争王
位中被亲族霍赫贝格给除掉了的巴登公爵卡尔．鲁德维希．弗里德利希的儿子是同
一个人。但是这一推断一直未能得到有力证实。安斯巴赫市的著名律师费尔巴哈曾
经尖锐地指出，一百多年以来，贾斯柏．荷西的名字已经成为了对一个人的精神生
活所犯罪行的例证，成为因社会隔绝所造成的种种悲剧的代名词。据设立在德国安
斯巴赫市的贾斯柏．荷西文献资料馆统计，迄今发表的有关文章已经多达一万余篇
，专着达一千多册，其中也包括戏剧作品。然而，以贾斯柏的命运为题材而创作的
电影，荷索的《贾斯柏．荷西之谜》是第一部。该片获得了1975年法国戛纳国际电
影节评选委员会大奖，国际影评奖，世界教会运动评选委员会奖；1975年联邦电影
最佳导演、最佳影片、最佳制作、最佳美工、最佳剪辑奖。
人人为自己，上帝反大家
“当我环顾我的周围，看看四下里的人们，真的就会有
这样一种感情产生：上帝必定会反对他们。”
“我无法相信上帝是像你说的那样从虚无中创造了一切。”
——贾斯柏．荷西于《贾斯柏．荷西之谜》
在影片《贾斯柏．荷西》中，当两位牧师向贾斯柏宣讲信仰比理解更重要，并且问
他被关在地窖里时是否曾经有过一种“天生的主的思想”时，他竟出乎牧师意料地
回答说，那时他什幺也没想过，并且说他无法想象上帝从虚无之中创造了一切；又
一日，道默教授带着他去教堂做礼拜，不一会儿，他便急急忙忙地从教堂里跑了出
来，他告诉道默，自己实在受不了里面的声音，教徒们的歌唱，对他来说犹如让人
反感厌恶的喊叫，好不容易等教徒唱完了，牧师又开始在前面喊叫了起来……贾斯
柏还认为，苹果是一种有生命的东西，一个被扔在地的苹果在地上滚来滚去，最终
停了下来，那是苹果累了，跑不动了；而对一个跳越过人脚设置的障碍而继续向前
滚动的苹果，贾斯柏则高兴地称它是“一个聪明的小苹果”……更令道默先生感到
震惊的是：一天贾斯柏竟然脱口说出：“我觉得，我是被重重地抛到了这个世界上
的。”
荷索在影片中真实而又艺术地塑造了这个被家庭、被社会遗弃，受尽歧视、嘲弄和
剥削的社会局外人的形象，他用沉静、有力的画面表现了贾斯柏．荷西与世隔绝的
孤独，展现了他在被抛向社会之后，与世界和社会所产生的冲突，强化了他的经历
与命运的受难性质，表达了他对这个孤苦伶仃、被侮辱、受损害的小人物命运的深
切同情。与此同时，这部影片又像反光镜一样映现了建立在特权与等级制度基础上
的社会虚伪和人类利已主义的嘴脸。荷索在影片中还对当时只从“科学”的角度解
释贾斯柏．荷西不合规范的思想和行为，而不从社会本身寻找原因的做法提出了抗
议。对这部影片，荷索曾经这样加以阐释：“贾斯柏．荷西是成为少年之后，粗鲁
地被推进一个他此前全然没有看到过的世界里的，这可以说是迄今为止人类史上唯
一的一桩此类已知的事件。贾斯柏曾经是个全然没有理解能力、没有语言能力、没
有受过文明熏陶的人；一个像璞玉一样未经雕琢的人，一个粗野的人，一个像是从
其它某个星球降临到地球上的天外来客。当他被推入了一个虚伪、世俗的市民世界
之后，便开始一部受难的历史，开始了一个将本来颇具人性的人慢慢地加以扼杀的
故事。之到贾斯柏被谋杀后，人们还拼命地在他的身上寻找某种畸形的东西。其实
这种畸形的东西，正是那个一心要按照他们的标准对贾斯柏．荷西加以调教的资产
阶级社会。在这一点上，他们都可说是瞎子。”影片的另一个名字《人人为自己，
上帝反大家》取自一部名为《马库纳依玛》的巴西影片（1969，导演：华金．佩德
罗．德．安德拉德）。荷索在影片中曾经借助贾斯柏之口，对影片的题目加以阐释
：“当我环顾我的周围，看看四下里的人们，真的就会有这样一种感情产生：上帝
必定会反对他们。”遗憾的是，这个镜头后来在剪辑时被删去了。
在这一大主题之下，荷索还在贾斯柏认识世界的过程中，对所谓“文明社会”进行
了抨击，甚至造成了一种类似于古人于今人、动物直觉与人类“理性”的对比张力
。影片中贾斯柏听到的第一个词是“书写”，随着这个字，“差异”或“异己”被
引入他原本封闭的世界。贾斯柏自己学会说的第一个字是“马”，他学会这个声音
来连接他和他的木马，用人类自以为是的“主客关系”来替代原始的、一种万物有
灵的认同。这种认同是如此接近，以至于它有时让贾斯柏以对自己说话的方式来对
木马说话。起初对贾斯柏而言，言谈与书写都是制约反射，掏空了意义的行动，正
如他自己仍旧是空白的，一块白板：我们记得他说的下一个字是“空”。书写对他
而言仍只是画线而已，即使他学会画的线条是他自己的名字。贾斯柏第一次学会用
文字来表意，是当一个小孩用镜子来帮他认出了自己身体的各部分时；因而他落入
了自我意识，同时也学会了意义的概念。荷索把这个主题以更激进的形式转移到影
片中一个小角色“青年莫扎特”身上。马戏团主持人介绍他是个除了真正的莫扎特
的音乐之外什幺也不要的天才，而且他知道所有莫扎特的曲子。但是当“青年莫扎
特”被要求读写时，“纸张的白色令他目盲”，从那天起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然
后他沦入了恍惚的状态，寻找黑暗，瞪着地上的井和洞，对地下的洞穴和下水道着
迷。“纸张的白色”——也就是书写正文所宣称的明晰或启蒙的借口——是“青年
莫扎特”异化的来源，在寻找黑暗时，他寻找的是没有借口的暧昧性，是社会宣称
由书写文字所提供的启蒙的对立物。贾斯柏临终时讲述了一个故事，他曾经要给德
摩先生的管家婆讲这个故事，但他又说他不知道故事的结尾，“如果你不知道故事
的结尾最好不要讲”。而其实，按“文明”的规则，这个故事已经结束了，但对于
贾斯柏来说，人生没有结束，这个故事也不应该结束。贾斯柏是在临终的时候讲述
这个故事的，故事没有结束，但贾斯柏短暂的人生却就划上了句号。
《贾斯柏．荷西之谜》是荷索作为导演拍出的第一部以德国为故事发生地的影片。
为了拍好这部影片，他做了整整一年的准备，有意识地要将它拍成一部“真正民族
的，而不是展现狭隘、闭塞的地方主义的影片。”这部影片后来不仅成为60年代末
到70年代初在西德影坛上兴起的“新乡土电影”的一部重要作品，而且对“重新发
现德国自身文化与传统，重新强化一种自信的乡土文学艺术”做出了贡献。影片同
样引起了国际影坛的关注和高度评价。法国影评家居．台斯依尔评价这部影片时说
道：“韦纳．荷索的作品与特吕弗的《野孩子》所不同的，就是它对社会所持的批
判与嘲讽性的目光，贾斯柏健全的人的理解能力之所以竟使一位医生的逻辑站不住
脚，那完全是由于在这一逻辑的背后，隐藏的不过是一种令人头昏目眩的、无价值
的虚无罢了”，瑞典著名电影导演英格玛．伯格曼（Ingmar Bergman）1977年也曾
在美国《新闻周刊》（News Week）上撰文，将荷索的《贾斯柏．荷西之谜》列为
他“一生所看到的十部最好的影片之一”，称誉这是一部“令人难以置信的”影片
，其所表达的哲理是“深刻的、智能的和美妙的”，美国著名导演弗朗西斯．科波
拉继《天谴》（Aguirre,the Wrath of God，1972；又译：《阿基尔，上帝的愤怒
》）之后，又买下了这部影片的发行权。《贾斯柏．荷西之谜》进一步提高了荷索
作为“新德国电影”著名导演的声望和地位。
荷索在影片的片头上写上了这样一行字幕：谨以此片献给洛特．艾斯纳，她属于那
些曾经被迫离开德国的优秀人才之一员。艾斯纳出生于柏林一个富有的归化犹太人
家庭， 1933年前一直在魏玛电影黄金时代三份主要电影商报之一的《电影信差》
（Film Kurier）日报担任影评人及剧评人。在德国法西斯主义崛起后她被迫流亡
，最后成为法国电影图书馆馆员。在昂希．朗格瓦（Henri Langlois）的支持下，
她写了论表现主义、茂瑙（F．W．Murnau）及弗立兹．朗（Fritz Lang）等影响深
远的著作。这些批判性的电影史，特别是《着魔的银幕》（Haunted Screen），将
古典德国电影遗产介绍给西德年轻一代的电影工作者。荷索阐明她的角色：“艾斯
纳对我们年轻一辈的命运的兴趣，在历史及文化的意义上建立起一座桥梁……只有
我们可以衡量这件事的意义”。文德斯把《德州．巴黎》题献给她，荷索、阿赫腾
布施（Achternbusch）、蓝哈德．豪夫（Reinhaard Hauff）、文德斯(Wim
Wenders)、梭哈柏．沙伊德．杀里斯（Sohab Shahid Saless）不是到她巴黎的寓
所朝圣，就是请求她到德国预先观赏他们的电影。荷索曾为拯救艾斯纳的生命，虔
诚地在初冬由慕尼黑徒步走到巴黎。荷索在一篇访谈中说：“能够祝福并合法化它
（德国新电影），就像宗教有次肯定了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对我们而言这就是洛
特．艾斯纳。如果她说：‘是的，你是合法的’那幺我们就是，而且没有人能加以
剥夺。”
魔样的神使
“风景不是真正的风景，而是灵魂的情境：恐惧、神与
人的孤立、寂寞、沮丧、梦的灵视。”
“我们所遭受到的是深刻地缺乏痛苦，这对人类是毁灭
性的。”
——韦纳．荷索
在70与80年代时期，崇拜荷索可说是大部分电影系学生与影迷的成年礼仪。荷索对
电影文化如宗教信徒般的献身，对弱势族群与边缘人物的悲悯，以及对现代文明机
制和大众文化的批判，都足以使得每位荷索迷找到敬拜荷索的祭坛。毋庸置疑，在
70年代带动世界电影风潮的德国新电影导演之中，荷索可能是最为特立独行的一位
导演；强烈个人化的拍片风格与美学意念，明显地与其它的新电影导演区分开来。
用偷来的摄影机，荷索拍出了生平第一部短片。
在拍摄《生命的讯息》（Signs of Life,1967）时，荷索与希腊的军事政团争吵，
威胁着要射杀任何一个想逮捕或用武器指着他的人；
在拍摄《侏儒也是从小长大》(Even Dwarfs Started Small,1970)时，为了取悦侏
儒演员，赤身裸体跳入仙人掌丛中。
在拍摄《新创世纪》(Fata Morgana,1971)时，荷索在一次流产的喀麦隆政变中被
抓，并在狱中染上疟疾。
在拍摄《天谴》时，在秘鲁丛林里与男主角克劳斯．金斯基(Klaus Kinski)发生争
执，用手枪抵着对方脑袋才拍完全片。
在拍摄《玻璃精灵》(Heart of Glass,1976)时，将所有的演员集体催眠后演戏。
在拍摄《费兹卡拉多》(Fitzcarraldo,1982；又译：《陆上行舟》)的四年过程中
，遭遇了无数的困难，包括换了四位男主角，拍片现场被毁，牺牲了一位印弟安人
的生命，荷索遭到国际特赦组织的调查。
1975年，为了出席《贾斯柏．荷西之谜》的放映会，在与太太枪战后，荷索背着五
岁的儿子从德国慕尼黑徒步走到法国戛纳。
1977年，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研究生埃洛．摩瑞斯打赌后者拍不出一部电影。
结果，摩瑞斯拍成了纪录片《天堂之门》（Gates of Heaven），荷索实践诺言，
在加大礼堂里当着一千多名观众吃掉了一双鞋。
这些故事背后都流露了一种高度浪漫化的意象；作为一个导演，荷索不断地与现代
文明的价值和道德作对。他认为现代文明使人软弱，把人囚禁在奢华和逸乐之中，
变成一种智能和思考的物种，丧失了动物本性的感官接触；人性只有透过受苦和疼
痛才能在精神上获得洁净。在某一次的访问中，他说道：“我们所遭受到的是深刻
地缺乏痛苦，这对人类是毁灭性的。”因此，在荷索影片中，常借着残障之人的肢
体伤残讽刺身体健康人的心灵残障。荷索承认道：“我常执迷于英雄的形象；也就
是超越自身的限制，打破社会的桎梏，借着梦想与努力，企图获取人类的尊严。”
荷索的影片题材奇特、内容怪诞，大多表现一些超乎常人常规，或处于远离人类文
明、文化的某种异常极端环境中的人和事件，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我拍的都是人
们未曾看到过的，或者还不认识、不了解的事物。”因此，他的影片大多选择演员
的、陌生的、人迹罕至的、富于异国情调的地方拍摄，如《生命的迹象》是在希腊
的一个海岛上拍的；《贾斯柏．荷西之谜》中有高加索与撒哈拉的灵视；《绿蚁安
睡的大地》（Where the Green Ants Dream,1984）是在澳大利亚土著居民区拍摄
的；而《苏佛里耶火山》（La Soufriｅre,1977）更是直接取景于魔岩之巅。这样
的电影时空表现出暧昧不明的处境，营造出一个孤绝且带有神秘色彩的影像世界。
这种玄秘的影片风格显然是继承了德国浪漫主义和表现主义传统；并且加上荷索追
求存于外在的日常生活经验和外延性语言的灵视展现，以及他本身所具有中世纪神
秘主义者的人格特质。
荷索的影片不注重讲述引人入胜的故事，而是诉诸某种生活的哲理，他通过一些虚
幻的偏执人物与其疯狂行径，从人类学和存在主义的角度，不断地进行着他对人，
特别是对社会边缘人物的研究。荷索影片的主人公大都是些身心异常或不健全的人
——精神错乱者、侏儒、残疾人、身世不明的弃儿以及冒险家、幻想家等。他在影
片中不仅描写这样一些病态人物的特殊命运，而且把他们作为社会疾病的范例，对
过去与当今社会的病态做出卡夫卡式的象征和比喻。
就如同大多数德国新电影导演一样，荷索的童年是成长于美苏对峙、东西德分裂的
冷战时代中。由于地理形势的缘故，西德成为东西敌对政治集团的缓冲地带；美国
特别在西德建立了坚固的资本阵容，以对抗苏俄势力的伸展。因此，西德的经济建
设以快速地从战后废墟中重建起来，因而衍生了许多的社会问题；这一问题便成了
新电影导演作品中极力揭示与批判的主题。然而，荷索却跳脱这些以理性认知为思
考基础的社经争议，而以个人的内心视角来看待人间世界。他不但在意人与人、人
与社会群体的互动，并且更注重人与自然环境的关系，尝试在自然中体验神圣的自
我与生命的本质。
在荷索的电影中，梦与现实的知觉常无法区分地交织在一起，主题与客观平等存在
且彼此调和，它们的讯息意义是同等地重要。对荷索而言，科学经验论就像现代性
本身一样是个耻辱。在他影片中的主角皆非常人，不是与生活的社会脱节，就是公
然地反叛它；他们是具有灵视异禀与狂热意志的人物，亦惟有他们才能够逼视存在
的基本真理。
虽然，荷索片中具有灵视的英雄，其伟大的努力最终结局都是以失败收场；但是，
对他而言，实践梦想的行动重于梦想的完成。他曾自述：“失败同时拥有轻与重两
种本质！”生命本身就存在着许多未解之谜；即使是一个不可能达到的目标，只要
全力以赴，就能使得生存别具高贵的意义；借着梦想与努力，就可以获取生为人类
的尊严。
曾经有这幺一个传说，发生在北美洲尚未开发的时候；一位蒙特娄的猎师，发现了
今日的尼加拉瓜大瀑布；在他回国之后，就将此惊人的消息告诉大家；不过，当时
没有任何人相信他。他辩驳说自己可以证明，他当时就这幺说：“证据就是：我亲
眼看见了！”
荷索自己说过：“当我十四岁时，我曾经改信天主教；不过，只维持了几年而已。
在我受洗加入教会的时候，我早已知道天主教信仰的所有缺点，包括教阶体系，教
会不名誉的历史，以及各项教条主义。然而，我仍是心志坚定地决定受洗。此项决
定曾引起家庭的分裂；因为父亲是位战斗性高昂的无神论主义者，母亲亦是位无神
论主义者。于是，我在那样小的年纪因为宗教信仰的缘故，便与父亲断绝所有的关
系。”
在1985年《乡村之声杂志》(Village Voice)的访问中,荷索宣称自己在三岁遇见了
上帝,是位敏锐、拥有上帝恩赐的先知；作为一位电影工作者，他能与他人的心灵
沟通，并以他的智能祝福他们：“我知道我有能力道出那深藏在我们内心中的影像
，我能使它们被看见。”
作者：洪帆
--
ECM里面大多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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