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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tEe (恶梦衣裳), 信区: Film
标  题: 很喜欢文德斯致法斯宾德的这封信....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Jul  7 21:37:22 2003), 站内信件

淡淡的笔调中缠绕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绪,宁静而昏黄的岁月,似水流年,
那些人,那些事.........



Hey, Rainer......

文/Wim Wenders 译写/Goodfella


    ……我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你的?

  我记得那是在Bungalow,Schwabing的土耳其街(Turkenstrasse)上的一个酒
吧。在背后,有两个家伙正玩着弹珠。门口旁摆放着一个音乐点唱机。墙上挂着
一些电影海报。木长凳,木椅子,木桌子,上面刻着名字。Bungalow是一个极简
抽象派艺术家的(minimalist)聚集地。

  我记得一个女孩在音乐点唱机前自己一个人跳着舞。迷你裙,用别针别住的
卷曲头发。她的名字叫汉娜。而那个在旁边手拿啤酒呆上几个小时,一直看着她
的,那就是你。你跟一帮人在一起,你们那里所有的人都在剧场混。我跟另外一
帮人一起,慕尼黑感知学派(Sensibilist),电影学院的学生们,比如Klaus Lemke,
Rudolf Thome以及Martin Muller一类的电影人,还有一些为一家名叫Filmkritik
的小杂志写稿的人。

  有一天我们听说Rainer用很少的钱与极短的时间拍了一部片子,由汉娜主演,
Katzelmacher。从那时开始我们都对你另眼相看,尽管在美学观念上你与感知学
派们(Sensibilist)并没有太多共同点。但是我们都被镇住了:你拍了一部真正
标准的电影(feature film)!在那时,这可是我们大多数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不
过时间不长,至少对我来说。

  之后,我记得有好几年我们都主要在Filmverlag der Autoren碰到,勤奋的
与其他十五名电影人一起团结工作,试图建立一个制作发行公司。那曾是德国新
电影的核心,一个纯粹的有组织,有实际行动的团体。与比如法国新浪潮的导演
相反的事,我们并不是因为审美或文化上共通而聚在一起。那些年里,当我们见
面聊天的时候,从没谈及过电影内容以及电影语言之类的东西。

  很久以后,有一次在好莱坞,我们在奥斯卡颁奖典礼碰面。我记不清楚我们
俩到底在那里做什么了。只记得我们都身穿燕尾服在休息室,显得有些迷失;而
在那么遥远的地方,我们才第一次问及彼此的作品。

  我也还记得另一次相逢,深夜在慕尼黑Arri剧院。你给一群朋友与熟人放映
一部你刚刚完成并非常为之骄傲的影片。我们看了你刚刚做过后期处理的《玛丽
娅·布劳恩的婚姻》(The Marriage of Maria Braun)的拷贝。以你的标准,这
片子制作得非常仔细。很明显你从头到尾都有参与。我这么说是因为一些你的电
影,你并没有一直坚持监督到底,当在剪辑或者后期制作的时候你已经开始你的
下一个片子了。而这一部在最小的细节上都有你的痕迹。电影结束的时候,外面
下着雨,一群人围着你,都在恭喜你,表现出我们还从未曾领略过的关心与欣赏。
一瞬间德国新电影的叫法出现了,一个确立的集体,它的团结并非为了某种目的。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在1982年五月的坎城影展上。我叫了好些导演到一个宾
馆房间里,我们在那里放了一个摄像机与一个Nagra,然后大家就可以用那台机器
说一说关于电影的未来。那天清晨,你坐在Martinez宾馆的酒吧里,令人担忧的
苍白与疲惫。我大致跟你说起这个计划以及你需要回答的问题。这之后你起身回
到楼上的房间。我只是在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才看到你在摄像机前说了与作了些
什么。等我去剪辑Chambre 666的时候,你去世了。

  我记得乘晚间的火车抵达慕尼黑。我下车时,刺眼的阳光遍洒在火车站外,
我在报摊上看到报纸的头条,全都在宣布一件事:Rainer Werner Fassbinder去
世。尽管看起来不可理解,那时候我才想到我们早应该意识到你向那个目标努力
了很久了。

  你已经去世10年,而相反的是从那以来这个不能消失的损失一直伴随我们左
右。我们同样怀念这些年来你有可能创造的作品。

  珍重。

Wim Wenders
柏林,3/6/92


转载自《网易娱乐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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