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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tEe (恶梦衣裳), 信区: Film
标 题: 转光华一篇影评：Spirit, are you there?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hu Oct 14 18:50:50 2004) , 站内信件
发信人: honeykop (11月22日·再见一次最伟大的12号), 信区: Movie
标 题: Spirit, are you there?
发信站: 日月光华 (2004年10月03日00:01:48 星期天)
The Return（回归/爸不得爱你），这是一部美丽得让心碎裂、悲哀得教人沉静的片子。
写下这个句子时真有点心虚，它似乎让整个片子脸谱化了，而事实是，其中的角色没有
哪个是从模子里铸出来的。
和其他东欧国家的电影不同，俄罗斯电影我们算是接触得比较多的了，然而正如那些被
摆在书架上多年蒙尘的俄国小说，没有几个人能敢说自己已完全体味出了他们深埋于作
品中的灵魂。是的，灵魂，伍尔夫在论及俄国小说时就曾一语道破：“灵魂就是俄国小
说中的主要角色。”在这部片子中，父子三人的灵魂交织在一次足够漫长的旅行中，一
种深不可测的神秘笼罩着整部影片，——这个十二年后意外归来的父亲，这个行踪古怪
神秘的男子，这个态度威严酷戾的陌生人，他为何归来？他是做什么的？他之前去了哪
儿？他打算待多久？这一连串的问题一直被扯到影片结束，连同那个荒岛上挖来的神秘
盒子一同沉没在汪洋中。对于此，导演Andrey Zvyagintsev说：这并不重要。那么什么
才是影片最重要的东西呢？
这是部纯粹的学院式电影，完美的摄影技巧手到擒来，每一帧画面都可以单独作为一幅
无可挑剔的摄影作品，每一处都衔接转合得干净利落，很难想象这是这位戏剧专业毕业
的导演的处女作，然而若是觉得欣赏至此就算品尽其妙那就错了，单凭技巧是无法打动
威尼斯电影节的评委的，纯粹的形式美也无不是为了更深的涵义服务，正如那些表面风
平浪静不落痕迹的大海往往蕴含着最惊人的能量。又要引用伍尔夫形容托尔斯泰的一句
话：“（他）不是从内心写到外表，而是从外表写到内心”，这儿也是如此。从这个意
义上说，《The Return》是一部值得你远不止看上一遍的电影，第一遍吸引住你、震撼
了你的或许主要是它的画面，而过后重温时，你又会在其中发现一个神秘的新世界，要
发现这个世界，需要我们在同时向内探求自己的内心，力求不要曲解片中所隐藏着的俄
罗斯的灵魂，——那些更加微妙、更加重要的东西。
在影片末尾，小舟在兄弟俩身后的海面上缓缓下沉时，小伊凡不顾一切地朝海面奔去，
“爸爸！爸爸！”他声嘶力竭的呼喊冲口而出。影片以他反抗同伴的嘲笑开始，又以他
的这另一次情感爆发的高潮作尾，全片缓缓的叙事在此时获得了戏剧的最大张力。换种
眼光看，整部片子也可以说是完成了一种形而上的哲学循环，正如片中这段无可挽回的
旅程一样，这种循环也需要一个重大的情节变化来作为循环分割，这种改变通常是某种
彻底的结束，比如说，一个人的死亡。片中体现这种分割的还有长子安德烈在父亲死后
的变化，他沉着地指挥弟弟处理一切，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卢森堡评论家Yann Tonnar在他为《The Return》所写的影评《Esprit, es-tu là?》中
提及了这个问题：“是什么造就了一个人（男人）？”影片整个故事发生在7天里，创
世纪的七天，在这儿我们看到的是经历剧变的灵魂终究塑成了真正的人。这也让影片又
被染上了一层浓郁的宗教色彩。影片中长子安德烈的扮演者是Vladimir Garin, 原本怕
水的他在拍摄开片从高台跳入水中的一段时坚持亲自上阵，去年六月在同一片湖泊，当
他在友人面前再次表演高台跳水时发生意外，溺水身亡，而那天，正是《The Return》
开拍一周年。
片尾如幻灯般闪出的一张张黑白照片，是兄弟俩记录下的生活点滴，这两个轮流在同一个
本子上写日记的孩子，与父亲相处的这七天，将和那个神秘的荒岛一样难忘。我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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