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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eirdo (都是我的错), 信区: Film
标 题: [转载] 不受伤害是如何成为可能的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Wed Mar 27 09:22:52 2002), 转信
【 以下文字转载自 Reading 讨论区 】
【 原文由 qingfeng 所发表 】
兼论电影〈the legend of 1900〉
两只互相贴身的刺猬彼此都受到来自对方的伤害，这是一个很通俗的
故事，这个故事无疑是想告诉我们，距离太近会使我们都无所适从，难以
相处，并以互相伤害告终。
然而，以上所说仅仅是流行而浮于表面的一种说法，实际上，当我们
扯起风帆，把这个故事推进再推进，将会发现蕴涵其中的更深层的含义。
一只刺猬向另一种刺猬慢慢靠近，总的说来，可能有着两种不同的态
度：一是表示亲昵、友好，就好象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走到另一个人面前
去同他握手；二是代表敌意，想利用自己身上的刺去刺伤他者。故事的结
局是两者都受到伤害，这代表这两只刺猬的刺的长度差不多，因为如果有
一只刺猬的刺的长度比另一只刺猬长很多的话，那么受伤的就只有一只刺
猬，而不是两只刺猬。由此我们很容易推论出强强相争、两败俱伤的道理，
类似可以得出的结论则是弱肉强食。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成年人向往着当婴儿、渴望时光倒流自己能变成
婴儿呢？事实上，我们很容易知道，他们并不是真正地渴望能当回婴儿，
没有人希望自己是任人鱼肉的弱者，我们的大部分人不是在小时候成天憧
憬着长大吗？憧憬着自己能够独当一面，不依赖别人吗？因为在社会上受
到了各方面的排挤：明显强于自己的、实力相当的、甚至还有不如自己的
也在虎视耽耽地窥伺着，成年人需要一个永不会伤害自己的客体的存在，
于是他们就想到了婴儿，婴儿是不会伤害人的，正如在正常的状况下，刺
短的刺猬伤害不了刺长的刺猬，小刺猬伤害不了大刺猬一样。而谁来当婴
儿呢？你，还是他？她？不，没有人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的替罪羔羊，没有
人甘心默默为他人奉献，而且谁又是值得信任的呢？除了他自己！他自己
于是背负起这个责任，一方面自己是一个成年人，伤害别人也给别人伤害；
另一方面他假想出一个婴儿，永远也不会伤害他自己，而这个婴儿正是他
自身的投射，这个婴儿是他的温床，他的温柔的港湾。这其实也是一种人
格分离，一种轻度而普遍的精神分裂症：自己既是现实的自己，也是幻想
中的自己——婴儿。再重复一次，渴望当婴儿是因为婴儿对他有用，而不
是因为他真的想变成婴儿。
还有另一种躲避伤害的方法。让我们来作一个假想，这个假想的开端
同样是两只刺猬，我们给其中的一只披上衣甲，戴上头盔，现在好了，让
他们互相接近，我们将发现它们不再会互相伤害了，它们的刺不会穿过坚
固的衣甲，他们靠在一起，显得亲密而无间。许多的和平背后正是这盔甲
的功劳，盔甲使硝烟散去，使世界变得平静，至少是表面的平静。我们给
自己建设了坚固的防线，把自己包裹起来，避免伤害，也避免去伤害别人，
然而，这仍然是不可能的，影片《the legend of 1900》（海上钢琴家）
想要昭示的似乎正是这样一个道理。钢琴家“1900”（1900即是钢琴家的
名字）自小便生活在船上，他从没离开过船，如果离开了船，正像他的手
下败将——一个黑人钢琴家所说的一样，他的屁股要是不向着大海就无法
弹琴，确实如此，就连爱情也无法使他脱离那一只船：他缓缓走下楼梯，
迟疑着，他就要踏上陆地了，他静静地站在楼梯的中段，想了想，把头上
的帽上朝大海抛了去，也抛掉了自己的爱情，他离不开船，像一只蜗牛无
法离开自己的保护壳，“陆地”对他来说“是一张太大的钢琴”，“没有
尽头，无边无际”，他无法适应那种环境，最后他宁愿被炸死在船上，与
船一样沉入大海，消逝无踪。被炸毁的船是一个巨大的隐喻，让我们想起
的有陶渊明和他的推崇者们的“桃花源”，顾城的“城”，等等。“1900”
位于19世纪和20世纪之间，象征着过去，他的死则宣告着在20世纪——这
个现实的社会里，一切过去时代的美梦都会破灭，卡夫卡在《筑洞》里面
苦心经营的洞穴的结局将是坍塌。自我保存，与世无争是不可能的，有一
天，总有人会忍不住身穿盔甲，拿着刀或剑或矛，准备强行闯入你的世界，
于是你已无法再忍受，忍受即是自甘灭亡，于是战争仍然要发生，伤害由
此看来是不可能永远避免的了。为此，在古时候，人们发明了矛、剑、刀
等等武器，现代人则发明了枪、原子弹之类的东西，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
保存自己，而不是铲除别人，事实上，几乎所有的人都缺乏安全感，谁也
不能绝对地保证明天你还活在这个世界里。这可以得出躲避伤害的另一种
方法：成为强者。与渴望成为婴儿对比起来，成为强者显得比较地主动，
婴儿的梦是弱者的梦，而强者的梦则是海明威的老渔夫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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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是可能的吗？交流是可能的吗？交流是可能的吗？
※ 修改:·qingfeng 於 Mar 24 14:02:45 修改本文·[FROM: 192.168.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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