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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eirdo (你是我的唯一,你都信?), 信区: Film
标  题: 他仍然是个顽主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May 28 14:28:58 2002), 转信




  回想起来,中国最好的青年电影似乎只有一部,那就是根据王朔小说改编由米
家山导演的故事片《顽主》(1988)。和这部影片比起来,中国电影第五代旗手张
艺谋、陈凯歌们的作品往往过于严肃,辞章华丽、命题宏大,少了青年电影应有的
轻松和洒脱。也许有人认为第六代导演们的作品都是不错的青年电影,其实不然,
较之十多年前《顽主》,第六代导演们的作品基本上全无棱角,因为他们对时尚语
言(甚至是主流语言)非常热衷(看得出来,他们的发表欲满强烈),所以他们的
作品大多是一些消费性产品,很少引起文化层面的争议、争鸣(《爱情麻辣烫》(
1997 导演 张扬)、《网络时代的爱情》(1999 导演 金琛)的媚俗商业结构、《
洗澡》(1999 导演 张扬)、《菊花茶》(2000 导演 金琛)的平淡表现手法,以
及《头发乱了》(1994 导演 管虎)、《苏州河》(2000 导演 娄烨 )对流行另
类电影语言的模仿卖弄,无不显示出他们在适应市场、迎合观众方面作出了巨大努
力,当然,一些成就的取得都是以牺牲青年电影所特有的独立思考精神(反抗、批
判意识)为代价的(有地下工作者张元的前车之鉴,大家都很谨慎不愿意有越轨之
念了)。
  之所以认为《顽主》是好的青年电影,因为她具备了优秀青年电影的诸多要素
:轻松活泼、锐意创新、予人启示。这么说,《顽主》已经很像一部颇为伟大的电
影了。似乎是不错的,因为这部电影的背后站着王朔(《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轮回》、《顽主》先后拍成电影,以至于有一个时期牛气十足地叫作“王朔年
”),因为这部电影所产生的背景是意识形态多元化、各种美学思潮此起彼伏的
80年代中晚期--也正是中国电影的黄金年代(《黄土地》、《红高粱》、《芙蓉镇
》等惊世之作接二连三)!
  值得注意的是,当年《顽主》还跻身香港十大华语片之列(记得当时只有得奖
专业户张艺谋有此佳绩)。能得到香港电影市场的认可,有关该片社会文化意义方
面的话似乎也就不必再多说了。至少这个成绩已经证明《顽主》是一部好电影。
  围绕着影片《顽主》还有一个有趣儿的话题,即“一部电影捧红了三位男主角
”。记得当年的《大众电影》杂志上,刊发了这样一张照片,是影片《顽主》的工
作照:一架梯子后面探出三张生动面孔:张国立、葛优、梁天都在笑。此后,中国
影视圈里多了三位笑星(其实我觉得用“笑星”这个词为他们定位并不准确,看过
周星驰的《喜剧之王》后,我觉得最准确的也是最高的评价应该是:“其实,他们
是三个演员”。
  本来嘛,如果《顽主》不是一个句号,如果导演米家山再接再厉,张国立、葛
优、梁天也是极有可能成为北京版周星驰的。
  在此就只想谈谈张国立了。倒不是因为当时他是第一男主角。主要原因是今天
看了由他主演的反腐倡廉题材电视连续剧《忠诚》。从顽主到公仆,从自由自在的
城市王子到新时期的共产党人(中间过渡自然是广为人知的被戏说的康熙),张国
立,令我想起了许多……
  当时,葛优、梁天在《顽主》这部电影里只是张国立的跟班。张国立扮演的于
观是这部电影的核心人物。他是“集团”的“中央处理器”。于观、杨重(葛优饰
)、马青(梁天饰)合伙开办了一个“三T”公司(宗旨为替人解难、替人解闷、
替人受过),他们的旺盛精力似乎颇令长辈们深感忧虑不安,他们做了不少好人好
事(替人挨骂、帮助街坊、照顾病人),似乎也没少干坏事,除了“看看武打录像
片、玩玩牌什么的、要不就睡觉”之外,搞过“评奖”、捉弄过人,以至于一位德
高望重表面上忧国忧民的大学德育教授声称为他们的痛苦而痛苦,想起他们就睡不
着觉。
  总体来看,《顽主》是一部比较荒诞的电影。但是这部电影能够使观众在荒诞
中找到某种真实:于观、杨重、马青每天忙着为人排忧解难,所谓“忧”“难”千
奇百怪,所谓“排”、“解”乃是绞尽脑汁、事必躬亲,于观们面对的是各种沾染
时代病状的人群,如此一来,所谓的”三T”公司已经很像这个城市里的市民心理
诊所(几年后,这个荒诞而黑色的选题被冯小刚用到了《甲方乙方》里,还很叫彩
)。
  张国立在这部影片里的表演可以用轻松洒脱来加以形容。他身上有一种在当时
来看尤其可贵的率真、本色。其实,顽主的本质不是流氓精神而是年轻人的率真、
本色--他们决不虚假伪善。他们和周星驰一样属于看起来挺坏的好小孩。所以年轻
人死心蹋地的喜欢他们。很多看过原著的观众都会肯定地说一声,对,他,就是于
观;他,就是顽主!电影里的于观照比原著已经不那么油滑、善侃,整个人多了几
分责任感,总是处心积虑地研究该如何为大家解决困难,捎便给公司创造点效益。
正像那位德育教授说的,于观们属于“可爱的青年”。
  十多年后,当我在主旋律作品反腐倡廉电视连续剧《忠诚》中看到市委书记高
长河的扮演者就是当年的顽主时,惊喜地发现,张国立,仍然是个顽主。剧中,张
国立的表演仍然轻松洒脱。他所扮演的这个人物绝不中规中矩、道貌岸然。带着《
顽主》中可贵的率真和本色、带着于观式的微笑、带着平民化的颇有几分狡猾的处
世哲学,张国立走来了!于是,一个新时期的共产党人形象、一个21世纪的“李向
南”走来了。
  《忠诚》剧中,有感于高长河的平易近人,很多人都说:“您可真不像个市委
书记!”
  不像市委书记像什么呢?当然像顽主啦!
  想一想,那个创办“三T”公司以“给别人排忧解难”为己任的于观不是很有
些“公仆”的意味吗?
  一个没有官相、官威的官、一个“总是处心积虑地研究该如何为大家解决困难
”的官在百姓心目中是自然好官。
  也许,顽主张国立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扮演了一位最佳共产党人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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