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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eirdo (可耻的孤独人), 信区: Film
标 题: 托纳托雷的回家三部曲 ZZ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Jun 3 11:02:00 2002), 转信
郭江涛
来源：南方网
《海上钢琴师》The Legend of 1900
前苏联音乐大师拉赫玛尼洛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完成于他流亡美国的大海
上，在没有琴键的前提下，他在船甲板上画出琴键，然后将乐谱藏在心里，他的《
第三钢琴协奏曲》是为数不多的需要高超技巧与更加难以把握的音乐情绪的作品—
—在海上，生命呈现出与众不同的意义。
在朱塞佩·托纳托雷的《海上钢琴师》中，一生都在轮船上生活，在海上漂泊
而从来没有站在陆地上的钢琴师“1900”坦然地说：“钢琴只有88个键，它是有限
的，但音乐是无限的。轮船有船头和船尾，它是有限的，我看得见自己的生命，而
在陆地上，我无法面对无限的城市，我看不见……”海，与现实只有一水之隔却显
得如此遥远，而我们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走进它。
《海上钢琴师》用贴着“自由”标签的爵士乐试图去击败封闭在轮船上的“
1900”，但结果是徒劳的，那种形式上的自由绝望地消失在“1900”为身边的每一
个人弹奏的内心音符里，海上钢琴师的演奏更加即兴，用眼睛去观察周围的一切，
而随时地创造出鲜活的声音。电影镜头里出现的每一张面孔都是如此清晰，带着各
自的情绪，身份，梦想，而实际上是因为“1900”的音乐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是
这样的了。
布列松说，一个演员，在一艘被真的风雨拍打着的真船的甲板上，假装害怕沉
船，我们既不会相信那演员，也不会相信那艘船和那场风雨。
《海上钢琴师》快要结束的时候，“1900 ”独自平静地呆在就要被销毁的轮
船里，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害怕的迹象，于是我们相信“1900”曾经在我们的身
边出现而将永远地与我们若即若离。
《玛莲娜》Malena
如果将《海上钢琴师》故事的动机简单地表述成——一个陌生人走过来对你说
他平凡一生里最重要的一件小事，你或许会出于窥探的心理耐心地听他说完一件与
你无关的事情。那么最好不要把《玛莲娜》表达得那么简单——另一个人对你说，
他的最爱是那个完美无瑕的女人，而他们之间仅仅是永远的心灵交流，甚至彼此间
不会留下任何的片言只语。你还有兴趣听完这个故事的全部吗？这种发春梦的烂事
太多，也太重复了。
在电影中选择这样的主题确实会让人觉得发腻，所以朱塞佩·托纳托雷在时间
上打上时代的烙印，然后将一个国家的历史也顺便牵扯进来。
在《玛莲娜》的开始，一群刚刚发育的半熟少年看着美丽的玛莲娜从路的那头
走到路的另一头，自己的情绪也很自然也回到过去的街道上，猛然见到一个美丽的
身影，然后一头撞在路边的大树上，绝对以色诱人的开始。
为了检验是否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最爱，而这样的爱不会因为任何的变故而
发生改变，托纳托雷让玛莲娜穿上了妓女的外衣，在美丽与心理承受力之间故意营
造出巨大的落差。
但是少年雷纳多对玛莲娜的丈夫说：在这个小镇上，我是惟一了解她的人，她
不是别人谈论中的那个样子，你是她的惟一的爱。在美的反面，嫉妒，自私，道貌
岸然，丑陋的欲望逐渐地显现出来，在一种无声的指责里无处遁形，电影的矛头透
过爱狠狠地扎在社会的心脏上。
此时此刻，托纳托雷为了电影情节搭建的框架随着一种不会变质的爱在电影中
悄悄地消失了，恢复到一个简单，甚至是重复的关于爱的主题，看起来是那样的轻
浮，但比起那些所谓的说教、道德、哲理要直接得多。
《天堂电影院》Cinema Paradiso
1989年，拍完自己第一部并不成功电影的托纳托雷，拍摄了自传体电影《天堂
电影院》，用纪录片的手法完成了自己对电影的热爱。这也是他最好的电影，同样
也是电影史上的杰作，其影响超越了时代，也是托纳托雷自己无法超越的。
如果说他后来的《海上钢琴师》与《玛莲娜》还包含了为寻找“真”过程而不
得不运用一些技巧去把故事说得动听一些的话，《天堂电影院》只是用了最朴素的
材料就把“真” 给实现了。
当多多回到了带给他最初的电影影响的小镇时，他是一个没有灵感的导演，独
自坐在冷清的电影院里，观看那些从以前电影的胶片上剪出来的接吻镜头重新剪接
后，拼贴在一起的只有影像没有情节的画面，但你会觉得自己就变成多多身边的另
一个观众，一起看见了电影原始的美，这是《天堂电影院》最大的秘密，好的电影
就是要带你进入它，而你去将彼此间的距离感拉近，直到与现实缝合。
多多在过去的影像中发现电影原始的乐趣，发现自己曾经的爱。其实所谓那些
命中注定的情绪与情感在儿时就已经注定，真挚的东西是最容易忽略掉的。
没有结束
意大利导演托纳托雷的3部电影——《天堂电影院》（又译星光伴我心），《
海上钢琴师》（又译声光伴我飞），《玛莲娜》（又译真爱伴我行），我们可以将
它们定义为“时空三部曲”或者是“寻找三部曲”。导演运用了一种相同的叙事结
构——回到。在《天堂电影院》里是多多回到童年的小镇，他回到电影的真实与自
己似乎已经消逝的爱里；在《海上钢琴师》里是落魄的小号手回到曾经与“ 1900
”相处的废弃轮船上，回到最贴近“人”的音乐里；在《玛莲娜》里是当玛莲娜跟
随丈夫重新回到带给她耻辱的小镇，回到她存放在小镇上的对一个人的爱里。
回到并不是一个容易把握的主题。搞不好就变成自恋与孤僻。但如果你拿着过
去的日记说再也不回忆了，过去的都不记得了，我害怕你在无人的角落里孤独地醒
来。2001年的电影，记得住的是《千与千寻》，记不住的是那些追求形式，以为创
新，飘渺地离开了现实的浮躁气息的电影。2001年的电影，大多数都睡得死沉死沉
的，没有醒过来的勇气。而谁又可以带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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