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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KC (一定重修), 信区: Film
标 题: 第五代电影前史（22）zz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hu Jul 4 12:15:52 2002), 转信
第三章 初鸣篇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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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壮壮和陈凯歌虽然都是来自电影世家，但是，陈凯歌之父来自国统区而田壮
壮的父母却是延安的文艺人。因此，虽然他们都在北影的院子里长大，也都经受了
文化大革命的风雨，但两个人的电影观和人生观却有许多的不同。因为，田壮壮有
革命世家和艺术世家的双重身份，而且前者的印记也许还要重一点。田壮壮虽然有
奋力探索、突破传统的动机，但他在心态上是从容、平和、入世、宽松的。他不需
要斤斤计较于一部影片的成败而担心自己的前途，更不需要用仅有的机会来决定自
己一生的命运——像《一个和八个》那样划押签字，拿前程当作赌注，——田壮壮
可以在一种比较平和从容的处境中施展自己的才能，在不断的累积中，迈入成功的
殿堂。
田壮壮十分敬重前辈导演水华。既倾慕于他的艺术，又折服于他的人格。貌似
放纵、不修边幅的田壮壮对水华的尊敬，表现了延安文化血脉相通的传承关系，其
中有很深的历史根源。因此，田壮壮现象决不是一个简单的电影现象，田壮壮的轨
迹既是第五代电影里重要的一脉，又承继着中国第三代导演有益的营养，是中国电
影发展中极有深意的一种嬗变现象。只要仔细比较一下水华的《林家铺子》、《伤
逝》、《蓝色的花》和田壮壮的《蓝风筝》的处理手法，无论叙事、镜位、节奏、
风格，平和的心态和语调，都可以看其间底蕴相通的联系。如果说《猎场札撒》和
《盗马贼》是青春气盛的激情流露的话，那么《蓝风筝》就是平和心态与回归正统
的一种合理表现。
这样的分析，有助于我们寻踪第五代电影的传统宗脉和文化渊源，它决不是一
个横空出世的文化怪物。
1983-1985年，早期阶段的第五代电影，是由三方面的力量形成的，这就是：
一、张军钊导演、张艺谋、肖风拍摄的《一个和八个》1983、陈凯歌导演、张
艺谋拍摄的《黄土地》1984、《大阅兵》1985（广西电影制片厂）；
二、田壮壮导演、侯咏拍摄的《九月》1983及《猎场札撒》1984、《盗马贼》
1985（北京、内蒙、西安电影制片厂）；
三、吴子牛导演的《候补队员》1983和《喋血黑谷》1984（潇湘电影制片厂）
；
应该说，田壮壮本来是这个三足鼎立格局中占主导地位的一脉。因为，早在其
他两方面的导演拍出处女作之前，他的《我们的角落》、《小院》、《红象》、《
九月》已经形成了一条贯穿始终的探索道路，这条线索的发源处，本来是第五代电
影之河最早的起点。但是，《一个和八个》这条水势汹涌的支流，突如其来，势不
可挡。改变了原来主流的航道和流向，形成了新的流向和水势，变成奔腾而下的湍
急的瀑布。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用这样大的篇幅来分析田壮壮的起步及其在第五代历史中
的地位的原因。
1981年春夏之间，田壮壮及其摄制小组先拍了黑白短片《小院》、继而又去云
南拍摄儿童神话故事片《红象》。其他的几个摄制组分别是潘渊亮、潘华的黑白短
片《我们的田野》、林大庆等人的黑白短片《最后一个镜头》。1982年春天开始，
夏刚、耿小震等导演《我们还年轻》、白宏等人导演《目标》、金韬等导演《结婚
》，形成了全面展开的局面。
这时，陈凯歌等人，到儿童电影制片厂参加由女导演王君正执导的长故事片《
应声阿哥》的拍摄摄。李少红、彭小莲等人参加了青年制片厂韩小磊导演的影片《
见习律师》，担当导演助理；吴子牛去潇湘电影厂进王心语导演的《陈焕生进城》
摄制组，进行毕业实习。因此，这几位第五代电影的主将，在毕业作业时并没有留
下独立执导的足迹。
第三章 初鸣篇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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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是由青年女作家王安忆的一个短篇小说《小院琐记》改编的。它描写
一个文工团宿舍院子里的几户邻居的家长里短、生活琐事。它从一个生活的横断面
上，反映夫妻之间细微的纠葛，杯水风波，伤怀感叹，着眼于烛微探幽的情趣，又
有一丝品味香茗的回味。观察之细腻，风文之朴素，对于一个崭露头角的青年女作
家来说，着实是难能可贵的。
《小院》的导演组是田壮壮、谢小晶和张建亚、崔小芹，它的摄影小组是张艺
谋、侯咏、吕乐和张会军等。大家都说这是毕业作业拍摄中最强的一个摄制小组了
。
《小院》里住的人有乐队指挥、提琴手、号手、舞台美工等等，故事虽小，人
物众多，演员加起来也要十来个人呢。这一组演员里，李羚、朱琳、王咏歌、郭静
……当时都是初涉银幕、毫无经验的新手。尤其是女演员朱琳，她当时是中华业余
艺术大学表演班的学生，是一个念夜大学的上班族女郎。她的独特气质和清癯脸型
，使大家入迷。一致决定由她担任《小院》的女主角桑桑。在这部黑白片里，张艺
谋、侯咏等人为她拍的多种多样的特写和肖像，把她出色的轮廓和优美的气质刻划
无遗。朱琳从《小院》一炮打响，很快成为峨嵋电影制片厂的一名职业演员。
但是，朱琳在拍《小院》的时候，表演上还相当生疏，复杂而细腻的情感常常
处理不好。有一场戏，要表现桑桑和她作曲家丈夫阿平吵架，阿平不理她，自顾自
的去埋头作曲去了。桑桑背过身去，眼泪哗地流下来。就是这么一个情节，可是朱
琳怎么也哭不出来。
拍摄陷入了停顿，全组20几个人大家都停下来等候演员的情绪。
田壮壮命令全组安静的等着，谁也不准出声，谁也不准离开。
他把朱琳叫到一边，两个人轻轻的谈了许多许多话。全组工作人员远远的看着
他们轻声细语，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10分钟过去了。20分钟过去了。……
演阿平的演员，――也是导演组组员之一的张建亚悄声的走上去，把壮壮拉过
来，耳语道,要是实在不行，点眼药水好吗？
田壮壮不屑于这种方法，他低着头又走过去，和朱琳继续悄悄的谈起来……
导演的耐心，使演员渐渐找到了感觉。
朱琳进戏了。全部灯光打开，演员走到规定位置。
在摄影机转动的轻柔的声响中，朱琳不知不觉流下了两行眼泪，她强忍着委曲
，一个人，转过身去背对着阿平，默默忍耐着独自神伤的少妇的悲愁。
田壮壮不喜欢正而八经的开会。他也不喜欢站在摄影机边发号施令。以至于辅
导教师孟庆鹏看得实在憋不住了，走过来说，你们知不知道导演应该站在什么位置
？你们这个组导演在哪儿？张建亚后来说：田壮壮就喜欢让你从他的行动中，从亲
历其中的交流中，领会他导演的意图。你跟他合作不能懒，要用脑子想，用心跟，
你得跟着他心到手到。他的导演优势和摄影优势是在现场的组织工作当中，自然地
、无形地流露出来，引导你投入摄制工作中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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