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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uzhe (风之舞 舞之韵), 信区: Film
标 题: 枪炮与武侠——论徐克在动作枪战片领域的“顺流逆流?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Sep 3 18:52:34 2002), 站内信件
（一）从武侠片说起
在徐老怪最意气风发的90年代初期，他的“笑傲江湖”系列和“黄飞鸿”系列
引导了香港武侠功夫片新一轮风潮，而其影片不断出现的功夫战胜枪炮的种种神奇
描写（如《黄飞鸿》中黄师傅不用手枪却以铁弹毙敌，《风云再起》中东方不败长
袖一挥接住炮弹）则极容易让我等好事之辈牵强附会成徐克对当时枪战片所持的揶
揄态度——当然，事实绝非如此，以徐老怪对视觉技术的迷恋，以及为开拓香港类
型片新格局所做的努力，都使得他在枪战片领域也颇有成就，虽比不得武侠片辉煌
，但其在电影特技和拍摄手法技巧的运用创新上却更见功力，这一点尤其体现在他
近年的作品《顺流逆流》上。不过，要了解徐克20年来在枪战片领域的“顺流逆流
”，我们仍须追本溯源，从头说起。
如果拿《蝶变》来对照刚才在《黄飞鸿》、《风云再起》中提到的枪炮敌不过
功夫的话，我们会发现这部徐克的电影处女作除了借鉴希区柯克的名作《鸟》中的
杀人场面以及兼具西方枪手和东洋忍者的奇特侠客造型外，又安排了一个杀手凭借
刀枪不入的全身盔甲战败武林高手刀剑拳脚的桥段——而这种对传统类型片的颠覆
精神和徐老怪激进叛逆的思想，在其早期电影中比比皆是。影片《第一类型危险》
的片尾是外国雇佣兵在香港展开丛林战，应该是徐克影片中最早出现的枪战场面，
但他们大开杀戒的对手竟是手无寸铁的香港少年！在这里，枪战场面只是一个简单
载体而已，真正让我们震撼的却是徐克强烈的颠覆意识和对社会的控诉。至于近来
徐克的枪战片走向了完全相反的一面，即重视觉刺激，轻内涵挖掘，落入形式大于
内容的类型片窠臼，则是后话了。
（二）《最佳拍档》和《英雄本色》的辉煌
在经历了《蝶变》、《地狱无门》、《第一类型危险》的叫好不叫座后，徐克
及时调整了拍片策略，从强烈个人意识的发泄转为积极顺应大众的欣赏口味，《鬼
马智多星》和《我爱夜来香》开创的极具卡通化的摩登喜剧先河就是这一时期的产
物。同时徐克等人又将《鬼马智多星》中林子祥、泰迪罗宾这对最佳拍档的搞笑元
素和西片中“007”的动作元素成功地结合在一起，拍出了豪华动作喜剧《最佳拍
档》系列。
《最佳拍档》之所以能够成为当年最卖座的电影系列，除了明星效应、情节紧
张刺激，搞笑桥段精彩外，徐克、麦嘉等人从西方学来的一些电影特技也大派用场
：高空飞车、电子武器等等高科技装备和每集皆以效仿“邦德片”的大型动作场面
拉开序幕，这等水准自然令香港同类影片望尘莫及，但是与西方的类型片比起来，
却并不见得如何出色。而此时徐克正开始打造掀起香港电影科技革命的武侠巨片《
新蜀山剑侠传》，对港式枪战片的革新暂时还没有太多的想法——直到他遇到了吴
宇森。
其实《英雄本色》的兄弟义气、浪漫精神仍然来自徐克、吴宇森共有的传统侠
义情结和英雄情怀，同时也浸透了吴宇森多年来落魄影坛的失意与报复。作为英雄
枪战片的经典之作，我们不能否认监制徐克所起到的作用，从前期策划到影片拍摄
，从台前到幕后，徐克可谓费尽心血。不过，尽管香港电影中的监制自麦当雄始形
成了监制主导创作之模式，徐克又将其发扬光大，电影工作室制作之影片几乎皆可
视作徐克作品，如《倩女幽魂》、《笑傲江湖》、《新龙门客栈》等莫不如此！但
是惟独吴宇森导演的《英雄本色》一、二集和《喋血双雄》虽名为徐克监制，实质
上却是典型的吴氏英雄片！
徐克、吴宇森两人对影片的故事情节和风格走向或许尚能达成一致，但在影
片动作枪战的拍摄手法和技巧运用上意见却截然相反：吴宇森爱用大量慢镜头强调
角色的气势，动作讲究乐感及形体美。而徐克对动作场面的处理则讲究凌厉，画面
快速的剪接，多场景的转换，让人目不暇接，别有一种刺激。另外，吴宇森擅长枪
战，徐克则长于功夫打斗，可谓各有千秋，吴宇森的暴力美学早在《英雄本色》时
便已开始，而上述徐克拍枪战片的手法则是在其经历了武侠片时代后再拍枪战片形
成的风格。
由于徐、吴二人对类型电影的理解大相径庭，再加之徐老怪极爱将自己的强烈
意识强加于人，而吴宇森则极端坚持个人风格，使得两人的合作由开始的精诚团结
到最终落得个势同水火的结果。
至于徐克与吴宇森分道扬镳后亲自导演的《英雄本色3夕阳之歌》，与该系列
的前两集比起来明显风格大变，影片的人物关系变得更加复杂化，“英雄本色”之
外又夹杂了儿女私情，以越南内战为背景则是徐克借此抒发幼年经历的乱世情怀，
枪战场面虽然火爆刺激却不见突破，仍未形成日后徐氏特有之凌厉风格。而1989年
《夕阳之歌》上映后票房遭遇滑铁卢，亦令徐克对枪战片开始失去兴趣，其后五六
年竟未再碰这一题材。
另外，在八十年代，徐克的电影工作室拍摄的枪战片除了吴宇森的几部外，尚
有黄志强导演的《天罗地网》和杜琪峰执导的《城市特警》，这两部影片虽然已经
显示出黄、杜日后在枪战片领域各领风骚的实力，但风格、视野却均未超出吴宇森
架构的格局，而且徐克的监制作用也并不明显。
（三）《顺流逆流》——跟吴宇森较劲？
1991和1992年，徐克监制或导演的《东方不败》、《新龙门客栈》等近八部电
影都取得了两千万元以上的票房佳绩，可说是达到了其迄今为止的事业巅峰，而吴
宇森自经历了《喋血街头》的票房失利后，于这两年导演的《纵横四海》、《辣手
神探》都是叫好叫座的佳片，况且老吴已获好莱坞片商垂青，《辣手神探》便是其
投石问路之作。
1993年，吴宇森正式赴美国影坛发展，而徐克掀起的武侠片狂潮却开始衰退，
《新仙鹤神针》、《青蛇》、“黄飞鸿”系列的四、五集票房皆不如意。继拍摄了
几部小成本制作的喜剧片（如《花月佳期》《大三元》）和企图突破自我的武侠片
《刀》后，96年徐克在美国全景拍摄的《黄飞鸿之西域雄狮》和以好莱坞类型片手
法包装的《黑侠》于某种程度上亦可视作徐老怪进军好莱坞前做的热身之作——与
此同时，吴宇森已凭《断箭》在美国站稳脚跟。
1997年，徐克接拍了自己的第一部西片《反击王》。相较于吴宇森在首部西片
《终极標靶》对已被好莱坞认可的暴力美学风格进行再次复制的保险做法，徐克则
只能从头做起。因为好莱坞对徐老怪的武侠片还不懂得欣赏（直到去年徐克的旧作
《黄飞鸿》和《铁马镏》才借着《卧虎藏龙》的风头在欧美上映），他也只能以拍
最国际化的动作枪战片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但是在《反击王》和稍后的《迎头痛击》中，徐老怪走火入魔似的追求新鲜刺
激的视觉动作，却完全忽视了影片的人物塑造和故事情节设置，再加上于某种程度
上放弃了自己的风格，被好莱坞模式异化的倾向严重，从而使得这两部电影沦为标
准的好莱坞B级动作片。而此时正值吴宇森的《夺面双雄》在全球范围内票房大卖
并且好评如潮，对照这位已经形同路人、不相往来的昔日好友取得的辉煌成就，徐
克之失意滋味自不待言。
大概是在电影道路上经历了太多的“顺流逆流”，闯荡好莱坞几年的徐克终于
又回到香港。也许是认为立足本土电影，然后谋求外部发展才是适合自己走的路子
吧，徐克回港后的首部作品《顺流逆流》竟呈现出徐老怪久已不见的凌厉锐气！
同样是以前动作枪战片中一人或几人之力对憾凶狠职业杀手的模式，同样有厌
倦杀戮、企图退出的故事主题，但《顺流逆流》给人的感觉却是如此的不同：这回
徐克又借黄秋生、高捷之口开始继续以前在《黄飞鸿》等片中唠叨的人生哲学了，
电影以上帝创世界的独白开始又以之结束，还有关于对待生命的态度的探讨，都使
得作为类型片的《顺流逆流》虽然故事情节仍然老套，但却极具内涵张力，不至于
苍白空洞，同时又显现出一种幽默灵性，别有一番风景。
在《顺流逆流》中，徐克的的电影天分和高超的拍摄手法表露无疑。枪战画面
的剪接快速凌厉，熊欣欣的动作设计轻巧利落，高科技的使用恰到好处又不喧宾夺
主，徐克对各种电影技巧的纯熟运用，都令影片视觉动感无限，酷劲十足！尤其是
土瓜湾旧楼枪战一场，，伍佰在旧楼中展开的游击战有如行云流水，枪袭对打皆能
做到缓疾有度，与恭硕良悬空穿梭于楼层之间拔枪对射更是匪夷所思，令人惊叹！
绝对堪称近年来世界范围内动作枪战片的经典桥段！另外，片中徐克精心设置的两
个桥段颇令人回味：一段是恭硕良与敌人拔枪对指，结果那人刚说句“我们打个平
手”，便被恭一枪毙命；另一段则是土瓜湾旧楼顶白鸽乱飞，其中一鸽飞向正在试
枪的伍佰，却被他回枪瞄准的动作吓得惊慌逃离——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两段是对
吴宇森暴力美学招牌动作的调侃，或许徐老怪和我们一样也早就看不惯老吴十几年
如一日的重复着那几个动作了。结果《顺流逆流》上映的那一年，吴宇森的《碟中
谍2》又玩了一遍自己的老套，虽然赚回了大把银子，但对于动作枪战片的创新却
也仅限于此了。倒是徐克，求新求变似乎不知疲倦。不过，虽然拍《顺流逆流》所
取得的成就和创新手法早已有口皆碑，但观众似乎还很难接受《顺流逆流》甚至《
蜀山传》快速凌厉的动作画面（即如笔者看《顺流逆流》时也是三遍之后，才看明
白动作场面的细节处理和总体布置），或许徐克应该再慢一点了——不要走得太快
，要让我们普通观众跟上你的节奏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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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也许并不是生活、
我也许也并不是真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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