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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ary (彦), 信区: Music
标 题: 闹剧的意义——朋克在中国 撰文／杨波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hu May 24 08:28:07 2001), 转信
朋克（Punk）在２２年以前的西方还是一个与音乐毫无关系的词构——当一
个社会地位高的人讽刺、嘲弄、诅咒、谩骂一个社会地位低的人时这个单词就会出
现，“Punk”一词的含义是指小痞子、小流氓、无用的人，诸如此类。而在１９７
７年的英国一群真正无法无天的“小痞子”却用吉他和麦克风将“Punk”这个名头
自嘲而坚忍地加在摇滚乐头上，他们用大声、混乱、缺乏技术与旋律的表演大声诋
毁着传统、对抗着政府，并企图对所有成为体系、原则的东西进行一次极端自由化
的整合，而原因是当时英国的经济衰退、政治腐败与文化真空——这次摇滚历史上
最放肆、最著名的运动由于其出位的过激性而很快从高潮滑落，而其态度意识方面
的影响却洋洋洒洒、绵延不绝地在时空的经纬上不断拓展，其证据是充分的，理由
也是明显的。
９７年许多人大肆在为中国的“摇滚十年”庆功、欢欣，９８年在《朋克时代
》里却可找到这样一句硬梆梆的话“我们应该以彻底否认文革十年的态度和决心来
否认所谓的中国摇滚十年。”事实上，这十年摇滚的结果是，中国摇滚逐渐被北京
摇滚集权化，而老北摇们在资历的光环与小康的浸淫下愚蠢而狂妄地自掘着一道代
沟与一坑乐坟，小摇们则积极响应着“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号召而在摇滚的幌
子下极尽献媚功利之能事，北京摇滚越来越不是摇滚，中国摇滚从市面上来看行将
就木。以上是朋克的出现在音乐层面上的契机。
中国朋克出现的社会背景与文化根由是：国内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失衡的迅速
加剧，下岗，贪污，贫富差距拉大而出现阶级分化，以及从“一切由国家政府负责
”的饿不死、无赖、大锅饭心理突然转化为“个人奋斗”性质的广大青年由于惯性
而出现消极、恐惧和失望等等不良情绪。当然，原因还有许多许多。
这样，朋克之火不知不觉在中国的某夜燃起来了。
由于其性质，朋克之产生自然完全是一种民间自发状态，这里首先由一个新名
词需要解释，“地下”，它即是指没有通过官方认可的、独立状态的文化载体形容
词，譬如由“地下音乐”、“地下刊物”等等。而朋克在９７年以前并非在中国压
根没有，而是一直存在于“地下”场景之中。而基于大众的聆听需要，这些被雪藏
多年、棱角分明的地下朋克们纷纷出土。
首先是一系列具体过程模糊不清、难以考证的地下摇滚演出，然后各大国内
摇滚杂志开始介入朋克话题，接着必须提及的是两本书——其一是为地下乐队说话
的地下出版物《ＳＵＢＪＡＭ》，它的题记有两点，一是纪念美国垮掉派领袖金斯
勃格，一是纪念夭折的本来准备在兰州举行的各省地下摇滚人合演，它的消失自然
不会全部是经济问题。其二是上文提到的《朋克时代》，书中力求详尽地诠释了朋
克音乐／运动的意义及影响，还有西方朋克音乐史，及对国内外朋克乐队的介绍。
总体来看、中国朋克几乎在刚出现时候，已经分裂为两大阵营，我们姑且给其
定义为“独立派”和“商业派”。
前者的代表乐队有南昌的彻底无产阶级极端乐队盘古、以浙江画家丰江舟为首
领的苍蝇、以南京地下艺术家祖咒为灵魂的ＮＯ、来自新疆的大人乐队舌头，以及
全国各地仍在地下贫苦但坚韧的朋克乐队。这些乐队总的特点就是坚持音乐乐意识
形态的独立性，在决不妥协的前提下争取艺术的主动性与纯粹，迄今，盘古，苍蝇
、ＮＯ的首张专辑已经推出，分别为《欲火中烧》、《苍蝇》和《走失的主人》，
而舌头的专辑亦指日可待。这些音乐产品的商业销量不多，这主要缘于习惯了靡靡
之音与酸歌蜜曲的大众耳朵对这些个性意识强烈的“被领导”和“被指挥”的中国
人畏而不前。但绝对可以肯定的是，这些“独立派”真正形成了中国朋克文化现象
的脊梁骨架，并会对中国流行文化／音乐的复兴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至少它可以启
发新一代的青年从一个全新的、革命性的角度来观察与思索人生及社会。
而“商业派”则完全站到了“独立派”发动与庸俗的对立面，那完全是一套商
业操作的把戏，而艺术与商业的对立是自古有之的。商业派即是利用正在奉行的朋
克潮流而克隆杜撰出许多只在外形上予朋克以拙劣的模仿，而骨子里与朋克毫无关
系的所谓“朋克乐队”。可以举例的乐队自然又出在有此传统的北京，如号称“第
一支流行朋克乐队”的新裤子、“年龄最小的朋克乐队”花儿等等，这些乐队仅仅
在和弦的速度与声效上模仿着西方７０年代末的朋克音乐，例如新裤子的宣传语—
—“我们要享受痛苦的每一天”。对此，真正的朋克乐队予以了抨击，如盘古写了
一首“痞性即奴性”的歌，而诅咒则风趣地说：“他们那些不是什么朋克乐（yue
），而是朋克乐（le）。”
很明显，朋克风潮在中国方兴未艾，更多的朋克专辑将要发行，各大音乐杂
志连篇累牍的推介并讨论着朋克音乐／现象，众多的自发性地下朋克演出轰轰烈烈
，首尾相接地举行着，如９８年初广州的“壹玖玖捌”演出，９８年底广州的“以
音乐的名义”演出，９９年初的唐山，年中的长沙与年末的合肥演出等等等等。《
自由音乐》、《通俗歌曲》等摇滚杂志不断涌现并一本接一本地发行着，并得到了
广大青年乐迷的欢迎和支持。
朋克，总而言之是一种以毒攻毒、无法谓之“美丽芳香”的亚文化载体，但一
种现象产生、发展，并得到大众承认即说明它是合理的，是有其存在的基础与理由
的——而朋克不可能产生于一个健康、公平、繁荣、精神富足的社会。如果我们要
分析这样一个现象，哪怕要批判它，首先必须要诚恳面对的是其社会背景与文化根
源。其次，朋克由于其边缘性质而更注定了它的快餐文化命运，它似乎生来已成为
一朵昙花，而它盛开的那一瞬间绝对谈不上光艳。
朋克的局限性是无须多言的，就算真有相当的社会批判性，但它的社会改良作
用却在痴人说梦。它无非是一场直白、朴素、甚而幼稚的社会牢骚，只不过声音大
些罢了；朋克们的满足大多建立在发泄、发泄再发泄后产生的快感之上，而我们都
知道：发泄是于事无补的；以及，所有的朋克青年总会不由得坠入低调悲惨的精神
低谷——虚无、绝望、草木皆兵的攻击性和毫无建设态度的无政府主义总会影响其
严肃性，使朋克多少像一出闹剧，一个玩笑。
无论如何，现今的中国我们至少到了应该强调言论自由的关口了，正如那句老
话：“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同意，但我坚决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还有那句朋克们喜欢的口头禅：“不喜欢听就不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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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阳光里我无法抑止伤感
在音乐里我只能无力呻吟
我从来没想感动得谁流泪
只是希望现实能和音乐一样迷幻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34.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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