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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kira (动画研修中......), 信区: Music
标 题: 我和老陈——不得不说的故事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May 29 18:59:37 2001), 转信
我和老陈——不得不说的故事
那时候我住在郊区。在那所以饭菜质量著称的大学旁边，是以蔬菜和果品著称
的农村，大批城里的年轻人在农村租房子住，也导致那里的短途运输业渐渐兴起。
飞扬的尘土中，来去的是未来的艺术家、广告公司职员和小公务员，而矜持的农民
通常对他们视若无睹。我们之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我的邻居是来自邻县的农民。和我一样，他也是租房的，而且似乎是在一夜之
间就搬到了我的隔壁，并且很快与我相熟，相互交流打水和除虫的经验。那是夏天
，此人不到三十岁，蓬头垢面，但肌肉发达，经常在我吃完晚饭、听着walkman里
的摇滚乐散步归来之后，与他那头脾气暴躁的骡子一起回来。有时候他会拉住愤怒
的骡子，让我小心翼翼地走进他的房间，分享几支劣质香烟；更多的时候是他敲开
我的门，端着一杯浓茶，笑嘻嘻地坐上我的地铺。
这就是老陈。他的职业是农民，但是他来到这里却是为了挣其他农民的钱——
每天早上，老陈和他的骡子来到附近的大坡，等候那些蹬着三轮车的菜农进城卖菜
。分工是这样的：老陈向每一辆三轮车收一份钱，然后赶着骡子，而骡子负责将挂
在身后的一长串三轮车拉上大坡。至于下午，据我所知，老陈一般都和骡子待在河
边，老陈睡觉，骡子吃草，虽然不酷，但总之是爽的。也就是说，我还没有起床，
老陈就已经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我急急忙忙跑到小卖部打电话的时候，老陈正在享
受人生；我摊开书本和纸张开始工作，老陈刚好带回来了菜农赠送的黄瓜和西红柿
。
因为工作性质，老陈现在一定老得厉害，不象我依然细皮嫩肉，闲了就回忆。
但那时候老陈还是比较青春的，例如，他经常用冷水洗澡，有时候还向我借洗发水
，用冷水洗头；如果他老婆从邻县来看他，那么老陈一定会用那个门板做的床吵得
我整晚都别想睡觉——对了，说起老陈的老婆，有一个小小的故事。老陈结婚以前
的烟瘾和茶瘾是非常著名的，在农村，这样消费有点奢侈，属于不会过日子。不过
，结婚以后老陈几乎就不碰烟和茶，只是渐渐地向他老婆提供好茶，偶尔还有好烟
，直到无知者有了烟瘾和茶瘾，他才假装沾老婆的光享用烟和茶，算是体面地恢复
了本来面目，还可以指责老婆不会持家。
这个故事是老陈告诉我的。他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膀，鼓励我在将来的家庭
中使用三十六计。另一个真正值得学习的故事是关于一种叫做“猫鬼神”的神秘勾
当。老陈向我详细描述了民间传说的邪神“猫鬼神”的来龙去脉，举例说明了请神
的方法和冒犯邪神后的恶果，例如，他的亲戚的亲戚的亲戚的亲戚就曾经被“猫鬼
神”陷害，全家厄运连连。后来我见了黑色的猫就感到手心发凉，就是因为老陈带
有粗厚喉音的叙述，而不是任何恐怖电影和神秘小说……当夜色降临的时候，窗外
的风会吹动树叶，我的白炽灯昏黄，老陈坐在我的地铺上，抽我的劣质烟，喝我的
温开水，不顾我无法写完的文章，一个接一个地讲他自己的故事。那个夏天就是这
么过去的。
通常老陈会在故事会结束的时候向我许诺，他将赠送给我家传的砚台、瓦罐、
线装书以及铜器，“反正我家里没有读书人，还是送给你有用。”我当然半信半疑
，少不了推算一下年代。在接过他当场赠送的礼物——有时候会导致腹泻的黄瓜、
西红柿之后，我通常会借给他我的暖壶、短波收音机、画册、洗衣粉，有一次，老
陈还作为我唯一的邻居，加入了我和我女友的好友的男友及其朋友的酗酒活动，尽
管中途退席，但还是谈笑风声。有时候，我会称赞他是农村里的神人，将来可以大
有作为；他则感叹我能写会编，凭空写满那么多纸，学问肯定不浅。在那个夏天，
我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这些，我和老陈很快就失去了接触。因为有一天我一觉醒
来，老陈和他的骡子已经没有了踪影，只剩下一个门板放在屋子中央。那个夏天还
有许多重要的事情发生，值得一提，甚至值得我存下来，留待老去的时候在镜头前
垂泪。但是，当我回忆到老陈故居前的土坯墙、草丛和半截木窗的时候，就忍不住
要拿他作为记忆的标签，那是什么样的一个邻居啊。我想，这不应该是因为老陈借
我的暖壶、收音机始终没有归还，而许诺的砚台和线装书一直没有赠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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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ira:连做梦我也希望自己已是动画家...... Akira:All i love is only ......
我还是情愿留在自己的黑暗中
至少我还有你没有的那些自由
一切都为了生存给我的那些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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