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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kira (动画研修中......), 信区: Music
标  题: 刘索拉与我们的宿命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May 29 19:02:30 2001), 转信


刘索拉与我们的宿命




  11月9日,某英文周刊人士来电,曰次日首图音乐厅有该刊主办的“刘索拉蓝
调爵士音乐会”,不由得慌了。众所周知,蓝调爵士,也就是布鲁斯爵士,是传统
爵士乐里最舒适、中庸和程式化的一种,想必刘索拉不应该这么保守,何况她也没
有功力玩传统爵士乐。一听之下,果然慌了——爵士倒是没有,可不料他们弄了场
“刘索拉与新民族大乐队”,以另一种舒适、中庸和程式化的方式,结果了传统中
国音乐。

  当然,刘索拉是在东西方前卫音乐中受过洗礼的。她的其他背景,还有中央音
乐学院作曲系毕业、研习布鲁斯音乐、与中外学院派及前卫音乐家合作,等等,她
作为人声音乐表演家的声誉也一直是稳定的。当天的演出,刘索拉的身份是“音乐
总策划与制作”,另两位主要人物是“打击乐主创”李真贵先生——中央音乐学院
系主任和中国音协打击乐学会副会长,以及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的民乐演奏家兼“
轮回”乐队主唱吴彤。因此可以看出,所谓“新民族”,是某种以现代方式,或者
说东西方融合的方式宏扬民族音乐的努力。这件事,在前卫、流行、学院派领域里
都不是什么新闻了。不过,鉴于中国民族音乐的僵死现状,刘索拉显然是值得期待
的。

  然而我们必须注意到,将民族音乐学院化是非常愚蠢的念头。学院派音乐的方
向,自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来,一直是以理性主义为主潮的古典复兴和前卫探索
——顺便说一下,不包括对浪漫派和浪漫派以前的西方正统音乐的复制,在我国的
“学院”里,这倒是主流——它对民族音乐的开发,既不是乔治·格什温在正统古
典作曲法和爵士乐之间找到的平衡,也不是尤瑞·凯恩为巴赫、马勒、瓦格纳赋予
的爵士乐结构,更不是以学院化的方式为民族音乐增加学术价值,而是结构性的破
坏与组合。

  在11月10日的现场,刘索拉的主要任务是以学院派人声对中国民族音乐进行解
构,形成即兴音乐所特有的张力,制造不确定性和本能的激情。如此一来,民族音
乐几乎原封不动地上了舞台,但它本身的感情因素却受到了即兴人声的破坏,有时
候,刘索拉竟然可以在两件乐器的高音区上再增加一个旋律化的高音人声——这是
多么奇怪的和声,和多么缺乏交流的即兴!如果你要真的学院派,就不妨重新考虑
民族音乐的完整性是否还有必要,干脆拆散了算;如果你要真的融合音乐,就不妨
继续在调性上研究下去……

  当天的民族性,主要是李真贵先生率领的中央音乐学院民乐系鼓队。我这样说
,是因为古筝、笙和板胡的功能,除了演奏固定的传统曲目段落,就是以布鲁斯音
乐的方式展开缺乏华彩的即兴;至少,鼓的音色和节奏所制造的感染力可以直接导
致民族特色。如果像节目单上所说,要玩即兴,则节奏的无限可能性是非常有意思
的,然而李真贵先生尽管鼓技传神,但毕竟毫无即兴的愿望。于是,即兴音乐最后
变成了:排练好的中国民族音乐作底,布鲁斯音乐的曲式作框,缺乏和声概念的中
国民族音乐被和声所充实,在规定的位置,人声和旋律乐器进行有限的即兴。这就
是刘索拉的制作思路吗?可想而知,一边是以感觉、感情为重的民乐,一边是学院
派理性的画蛇添足,听觉如何可能解放?

  将布鲁斯也模式化,并拿来套在中国民乐上,我是不能喜欢的。而当年的“中
国摇滚第一铁嗓”吴彤在该模式中的表现则更加可疑——尤其是以变奏方式演唱《
黄河船夫曲》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身后的乐队,除了炫耀还是炫耀,造成了情绪的
脱节和声音的分裂——亲爱的,音乐又不是杂技。即兴音乐分好多流派,也包括偶
然音乐的影响、布鲁斯和爵士乐的启发以及学院派的提炼,但归根结底,即兴的根
本乃是沟通和交流。当舞台上的音乐家相互递眼色,并欢迎观众参与到发声中去的
时候,交流却已经离开了内心和声音之间的深深体察,变成了一场安排好的热闹。
中国民族音乐的独奏的确充满即兴精神——与内心、与自然的交流——但只要两个
人以上,就非得严格规定才可以,这,莫非是我们的宿命? 自从10多年前旅居海
外的音乐家展开学院派创作新声,为东西方文化之间的碰撞、交融制造更多文本的
机会以来,中国音乐家在实验这方面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如今郭氏兄弟和吴蛮成了
若干世界音乐厂牌的红人,谭盾堕落到为二流武打电影写三流配乐的地步,瞿小松
最近在上海演出《秋颂》,继续向大师逼近。刘索拉因为对布鲁斯音乐的热爱和对
拼贴方式——但她没有创作过严格意义上的拼贴音乐——的发现,开始了不同于学
院派的新创作。她的录音室作品,尤其是《缠》,可以给人启发与激动。但在现场
,一个检验音乐家生命力的地方,在我可以看到的刘索拉现场中,去年爵士节上是
仓促、隔阂的乐队合作,今年首图音乐厅,则是朝着东方神韵而去,却进一步被理
性给害了。

  在寻找中国精神的过程中,我以为,刘索拉多少已经开始为融合而融合、为拼
贴而拼贴,她获得了经验,却失去了敏感。难道这也是中国音乐家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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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ira:连做梦我也希望自己已是动画家...... Akira:All i love is onl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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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为了生存给我的那些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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