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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usarc (丝竹幽居主人), 信区: Music
标 题: 生命的乐章——读《马勒传》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Mar 19 21:36:49 2002), 转信
当那法国号和加弱音器小号的音渐渐的响起，当男中音的歌声在耳边唱响，我静静的聍
听着，感受着，手边翻阅着那本《马勒传》。（马勒传，彼得·富兰克林著）
那戴着眼镜，有着锐利的犹太黑眼睛的马勒就这样在《大地之歌》的音乐中，渐渐向我
走近了。而他那短暂的一生，就象他的交响乐一般，被谱写成一段又一段的乐章。
（一）第一乐章，咏人世悲愁的饮酒歌
马勒出生在波希米亚这片热土，那里孕育过许多让我们感动的音乐和无比热爱的音乐家
。父亲的严厉和母亲的温与许多中国式的家庭有着相似处。父亲不苟言笑，他不懂得如
何表达自己的爱，只知道用严格要求和无言的支持来为小马勒的成长做努力。而母亲在
马勒的印象中是那么温柔，那么贤淑。以至于多年以后，马勒的妻子回忆起来， 说马勒
对父亲有一种俄狄普斯式的感情疏远。但我想，马勒在他的女儿玛利亚夭折的时候，一
定会想到，当年父亲面对好些次白发人送黑发者的时候，是否也和他有着同样的哀伤呢
？他是否到这时忽然明白了父亲那无言的爱呢？
人的一生是个很奇妙的过程，总是面对无数的轮回，总有无限的忧伤象酒被泼洒在一路
上，有时侯是淡淡的，有时侯又浓酽。马勒的一生，从小时侯的为弟妹的不断夭亡，到
最终妻子爱的他予；从父亲母亲的关系淡然，到自己所爱的人有了别的爱情方向。我不
知道是上天安排，还是马勒个性的使然，但显然，马勒经历的人生，又何尝不是似饮酒
一般，有浅斟，有豪饮；有大起，有大落；有入口唇齿的绵香，也有酒精发作的混乱；
有为饮酒而饮酒的愁苦，还有把酒欢歌的爽朗……
是的，我是这么猜度马勒的。他的音乐，此刻正给我传递这样一些讯息。当伊格劳的教
堂第一次响起“背包颠起来”的稚嫩歌声时，那是马勒的以舌探酒的最初；当老施鲁德
巴赫的古老农场的小屋中飘出一张两张乐谱，那是马勒在音乐的廷席上放量豪饮；当维
也纳的剧院舞台上有他活动的身影，是他激情澎湃的时候，当荷兰莱顿的下午出现马勒
与弗罗伊德散步的身影，那身影显得那么寂寞；诸如此类的矛盾在马勒的生平中能找到
无数。
深入猜度马勒的一点一滴，就连我也似在这饮酒歌中，尝尽各种滋味……
（二）第二乐章：秋日的孤独者
一直有很多人评论马勒的时候，都会说马勒的音乐冗长，重复。有时侯我想，就象一个
人对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娓娓细数的将一件一件事提起，述说，然后忘记。马勒的音
乐，尤其是他的几十首歌曲，都是为自己写的，在生前很少演唱。如同一个人记笔记，
一段一段，一天一天的记叙着自己的心事，而马勒，他将符号代替文字，以灵感代替我
们的生活感想，于是形成音乐。
或许写出来的东西不需要每个人都懂，有句话说：“对不可言说者，最好的方法是不说
。”我想，马勒的思考，马勒的观点，在他的音乐中已经传递，那么，复杂也是他，冗
长也仍然是他，孤独却还是他：那个三度无家可归的人。--“一个生活在奥地利的波希
米亚人，一个生活在德国人中间的奥地利人，一个在全世界游荡的犹太人。”
此时的第二乐章，就象马勒正独自感怀着人世的无常，情绪一下跌到谷底，无奈，忧伤
。但马勒和我们是不同的，他依然看到了希望，他挣扎了，于是他再次有了爱的希冀和
生活的动力。奋起吧，他说，哪怕最终还是归于死一般的沉默……
当陀斯妥耶夫说“当大地上还有别的生灵在受苦遭难，我又怎么可能幸福？”的时候，
他在思考，当波希米亚仍在挣扎，维也纳已不再显得举足轻重的时候，长眠于格林青墓
地的马勒是否依然孤独？我是不能妄自加以揣度的。但我想，至少还有人以书记载着他
的一生，至少此刻还有一个我在这里记录下感怀与遥想的文字，他是否已不在是当年那
个秋日的孤独者呢？他是否已淡然的微笑了呢？
（三）第三，四乐章 咏少年，咏美女
人的一生总会有爱的希冀，人到中年总感慨青春的飞扬。是啊，青春是值得欢唱的，而
有了爱的生活才显得更加充实。
当最喜爱的弟弟恩斯特悄然长辞于世，当女儿玛利亚的回归大自然，马勒不同时期感受
着同样的生离死别，哀伤吗？感慨吗？叹人世之无常，哀人生之长勤吗？
对一个人的追忆并不只有忧伤的感怀才是正途，换一种方式，咏叹青春的美好，咏怀生
存的不易，既是对死者的追忆，也是对死者的承诺：既然走的已经走了，苟活着的却还
是依然要珍爱这不易的生命，我咏叹，因我确定。
虽然，也总有“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四）第五乐章 春日的醉翁
马勒说：“我凝神谛听而为之神往，
鸟儿在歌唱，欢笑。”
在如梦一般的醉酒与微醒间，能看到如春日灿烂的世界。一如站在高高的表演台上，扬
起指挥棒，满场顿时肃然。似乎世界都已为自己掌握--这就是马勒的灿烂。
当1875年因为害羞而错过为最狂热崇拜的瓦格纳披上外衣并与之亲近的机会的时候，马
勒是否也有过如醉如梦般不真实的感受呢？多年后回想起来，一定会莞尔微笑了吧？
在享受着酒的醇香和温润间，能感受到沐着春风般的激动。或许1901年11月那个餐会上
遇到阿尔玛·辛德勒的时候，马勒感受到的就是这激动吧。
醉于春日下，思绪驰骋于大地间，哪怕酒不醉人，人也自醉于大自然这酒之中了。
虽然，快乐的时光总如此短暂。
（五）第六乐章 告别
当爱情的光芒渐渐隐退，她的心已指向他方，马勒试图挽留她的脚步。
当岁月如流水，渐渐侵蚀已满目苍夷的心，还有健康不再的体魄，马勒开始步履蹒跚。
总在一转眼，时光飞逝如电。马勒曾想构筑自己的一个乌托邦，但世事常常将人的愿望
击打的粉碎。当女儿玛利亚夭折后，马勒也被诊断出心脏病的1907年夏天，他来到了蒂
罗尔的托布拉赫地区。这里有可以远远望着多洛迈茨山脉的小木屋。在那里他创作，在
那里他联想……
早已面对了许多生离死别的场合，甚至有的弟妹还没有学会用语言表达。马勒的心难道
不会被他们刻下一道又一道伤痕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有时侯我甚至想，之所以马勒
的交响乐常常需要使用庞大的乐队来演奏，正因为感受离别，便越发欲抓住身旁的每个
生命，甚至是演出者。害怕孤独，于是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将这孤独排挤。哪怕，明
知道这只是掩耳盗铃式的一种空想罢了。
大提琴、低音提琴、竖琴、低音大管、法国号、锣正在齐鸣，奏出沉重低抑的C音，在这
样的背景下，双簧管反复奏出回音，你是否感觉到如葬礼一般的凝重？
英国管和大锣的隆隆声响中，你是否感觉到黑夜的深渊和走向灭亡？
女低音唱着马勒做的词：
这可爱的大地
满布春花，重披绿装，
在那无边的太空
到处永远放射出蓝色的光芒。
永远，永远……
你可有感觉到马勒正在天国向你召唤？
人生，不过是这舞台上一出曾辉煌上演的交响，最终，曲终人散。
伟大者，留在剧院上空，盘桓；庸碌者，就此消逝，与大地诀别，从今天地茫茫。
一如马勒，一如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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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 Vetter,
sitze du fest!
Luge Liebster,
dort liegt die Welt,
die du Lungrer gewinnen dir willst:
welch Stellchen, sag',bestimmst du drin mir zu St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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