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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arey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信区: Music
标 题: 无印良品——岁月留声 叶萧萧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Jul 2 21:42:09 2002), 转信
如果一定要我说这么多年来谁的歌承载了我成长路上的悲与喜，我会说四个字——
无印良品。
默默地念着这四个字，我的心在颤抖。夜晚很静，风很轻，我能听到雨点打在
树上的声音——窗口的那棵树，自从我来到长春，来到这个校园后它就立在那里。
三年了，校园改了，人也变了，只有它依旧静静的，无论雨雪风霜。夜，浸透了黑
暗，我能感觉到它在微风中摇曳。是的，我的心在颤抖。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光，我
能看到地质宫婆娑的影子，我想到广场上一对对牵手而行的情侣。
单放机在枕畔沙沙的转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不听伤感的音乐就无
法入睡的习惯。我想人总是喜欢在光亮的地方前行的，总是害怕黑暗。而我的未来
是一片黑暗——我不知道我该走哪条路，我也不知道我的路在哪里。所以我害怕去
思考未来，也只有沉湎过去。
是的，如同我开头所说的，如果说有一些歌记载了我的故事，那一定是无印良
品。他们的每一首歌，我都会唱，他们的每一首歌，都会让我想起一个青涩的故事
。
《掌心》：记得掌心，一如记得那个春天的太阳。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是97年
的春天，我高二的时候。我所在的南方的一座城市已经渐渐热了，我只穿衬衫。那
是肯定是周末，因为我所在的学校周六下午上完课后放假，周日上午赶回学校上课
。我们在街上逛着，几乎跑遍了每一个音像店，就为了找那张她喜欢的《掌心》。
可是几乎每个店主都冷冷的说：卖完了。在我们走到我们知道的最后一个音像店的
时候，我们找到了仅剩的一张。我至今仍记得我那时的狂喜。掌心（第一版）的歌
词是铜板纸印刷的，很厚。我看着那两个并不算太帅的人把脚泡在筒里，很酣很傻
，上面还写着无污染，无印刷，良好品质，仿佛他们是商品似的。我那个时候是不
买磁带的，那时的磁带要11块，我一个星期的零花钱也只有10块。但每个夜晚我都
能听到他们的歌——很简单，却很深刻。
《是你变了吗&注定》：是97年秋天的时候。我高三。班级里一下子出现了好
多喜欢无印良品的歌的人。街上也不时有人哼着。周末我们去逛音像店，有人在那
儿选歌。她点了无印良品的《注定》，看着车上一群傻瓜发疯似地挥手喊着i love
you，我不禁怀疑他们是否会出车祸。我记得那天的街灯很亮，我是揣着那盘磁带
回到家中的，我的脑子里全是画面中在雨中跑开的女孩子，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
我身上的，我想。
《三人行》：时间一天一天过着，很快就要高考了，我已经彷徨很久，因为我
知道自己是上不了大学的。每个周日返校的中午我都会请假出去，在这时候，老师
是默许的，也只有我有这种特权。于是有同学会托我带着租书，有的同学托我带磁
带。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看着周围熟悉的店铺和不熟悉的人流车海。蓦地我
看到一张海报，海报是熟悉的淡铅色做底，上面是两张熟悉的脸。1+1+1.我回去的
时候，学校里静静的，大家都在午睡，教室里的电扇在空转着。我把磁带放在她的
桌上，轻轻地，我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是伴着老师的上课和班长的起立声
。午后的知了叫得特别起劲，我的桌上放着一张字条：谢谢。
我望望她，她也望望我。
那时侯班上是字条漫天飞的。无论上课或者是下课的时候。而且大家的手法都
是出奇地准，最后这种方式演变到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彼此都会用字条来表达。
毕业前照例是要照相的，我们寝室最有文采的人编了很多对联写在纸上或者黑
板上，记得有一条是“人生之路为侣，青春年华做伴”，那是我们寝室兄弟在教室
里合影的背景。她和另外一个女孩也作为特邀嘉宾参加了我们的合影。相纸记载了
我们的笑容。最后一张照片，是她帮我们拍的，是在我们那间昏暗的寝室中，我们
手里拿着用各种颜色的笔写成的横幅（很窄很长的一张纸条）“油盐酱醋皆为生活
，嬉笑怒骂就是青春”。我现在面前就摆着这张照片，颜色有些泛黄，上面的每一
个人都咧嘴笑着。
几天后，我们吵架了。离高考只有十天，我用红笔给她写了字条，用那盘《掌
心》压在她的桌上。第二天，我在我的桌上发现了一张字条，很长，却是她娟秀的
字迹……那个夜晚，学校里只有我们一个班（其他年级都放假了）我们俩到宿舍顶
上，数着星星。有人说，每一个星星都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她不信，于是我瞎编着
给她解释……她倚着我睡着了，我一动不动，她的睡脸也甜甜的，露出两个深深的
酒窝。我轻轻的唱着我能记得起的每一首无印良品的歌。泪光淋淋，几天后，我们
就要各奔东西。
高考后的无精打采是我所料不及的。我总觉得缺点什么。她打来电话，我们去
逛街。我们一起去我们最常去的音像店，我们翻遍了我们能找到的每一张专集，最
后我们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无印良品的专集上。
“我喜欢他们的歌，”她说，“我更喜欢他们两个一起唱的歌”。“是啊，两
个人应该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的。”我答道。
几天后，我的录取通知书来了，我做梦也没想到我能考上大学。而她，去了北
京一所语言学校。我很庆幸，因为我们依旧离得很近。
到了大学，一切都是陌生，陌生的街陌生的脸孔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夜空。我开
始了我的新的生活。那段时间没有无印良品，他们也似乎从乐坛上沉寂了好久。我
跟着师兄努力练习发声，一心想进入学校的广播站。又因为专业是英语，所以每天
早晨起来我都会去广场上喊两嗓子英文，再去树林里朗读中文。在大学里，整个人
都忙碌起来。我喜欢听广播，做梦也想当个DJ.《想见你》：99年4月，在听音乐台
的时候，听到了一首很好玩的歌《身边》。当我一听到那声音的时候我就乐了——
我立刻跑到后街在西朝阳的店里从阿姨那儿买了这张专集。如痴如醉地听，一如我
高中的时候。
99年6月末，我去了北京。我告诉父母我是去旅游的，其实不是。我是去看她
的。我住在舅舅家，十五层上的一套公寓。如今我对那次北京之行的记忆也就只剩
下我在十五层楼的窗口听着《纽约地铁》看着万里夕阳垂地。很壮观。当然，还有
旭日初升的时候看朝阳，耳机里放的是《起床》。
我们约好在雍和宫地铁站的北口见面，八点钟。我舅舅用车把我捎到那个地方
。我到那儿的时候七点五十，她还没有来。我四周转转地铁站跑跑担心是自己走错
了出口，当再一次来到北口，她就站在那里。难怪别人说人生四喜之一有“他乡遇
故知”，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就站在我面前，白色的吊带衣，牛仔裙。她
的素雅更让我手足无措。那一天的北京很热，就在北京最热的天我见到她，她和我
一起去了颐和园。
苏州街的古朴使我们陶醉，昆明湖的秀丽更让我们沉迷。在佛香阁的长廊上，
我们俯瞰着昆明湖。我告诉她没有她的一年中我在学校遇到的事情。清风拂过脸颊
，她的神态让我心醉。我让她唱歌给我听，她唱了《有你在身旁》。我静静的听着
，整个世界在我眼中变的单纯。我给她唱了那首《起床》和《胡思乱想》。
从颐和园回市区的路上，我睡着了。到前门的时候，她叫醒我。我们一起在前
门老车站的地下吃饭，那里有各种各样的各地小吃，却没有我们家乡的食物。那次
吃饭的情景让我如此留恋以至于此后每次我去北京都会去一次前门，去老车站地下
吃饭，每次都是同一张桌子，空着对面的位子。
回家后我才发现，我们在颐和园拍的照片全都暴光了。老天太残忍了，什么都
没给我留下。就象是做了一场梦。
回家的那天下午，我先去了她的学校。她把我领进她的宿舍，宿舍里只有她一
个人。我的心在不安着。我们谈了很多，她告诉我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她同时也
告诉我，这所学校实际是一个语言预科班。
她的学校在亚运村。我直到五点钟才离开她，因为我的火车是六点钟，而亚运
村离西站很远。差十分六点的时候，我来到火车站。在我上车前，她塞给我一个用
包装纸包着的盒子，我不知道是什么。上车了，我坐在舅舅给我买的卧铺上，拆开
一看，是一封信，还有一盒磁带。磁带的封页用透明胶贴着，歌词本也有些旧了，
但依然很厚。我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如此爱惜她的磁带。而那盘磁带的名字就
叫《掌心》。
《珍惜》：半年的时间飞逝，这半年里我过得很糟，身边的朋友都先后的离开
我。每天我都在收音机里等着岳同桐的声音，算是聊以慰藉。2000年的冬天，我回
到家中。我又一次去到熟悉的音像店，音像店正在热卖的出乎我意料的依然是无印
良品的专集。我看看，只有两首新歌。当我看到歌的名字时，我惊呆了《朋友》《
别人都说我们会分开》。我知道一个人在怎样的时候才会给自己的歌起这样的名字
。
我拿了一盘磁带一盘VCD若有所失地走向试音台，试音台的女孩很面生。她很
熟练的把磁带放进机器，对我说，这几天有很多的人来买这张专集，这已经是老板
第二次进的货了。我又接过磁带和VCD走到收银台，老板看看我，惊讶的说：喔，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呢？我淡然一笑，说，大概过几天再回来吧。
我的脑海中放映的是电影《甜蜜蜜》中大家得到邓丽君逝去时冲上街的情景。
是的，我心中无印良品已经死了，我的故事也就应该结束了。我突然象是想起什么
，转身冲进音像店，又拿起一盘同样的《珍重》走向收银台。
结完帐我没有回家，我早到邮局。买了包裹单和盒子，借了笔，认真的在包裹
单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她的名字和地址。最后加上两个中文字：“英国”。我想着我
们曾经说过的话，“我喜欢他们的歌，”她说，“我更喜欢他们两个一起唱的歌”
。“是啊，两个人会在一起，永远不分开。”我是这样的回答。
那天以后，我再没有去过那家音像店。今年回家的时候，那个店已经没有了，
据说是被盗版给冲跨的。而原来的店面已经改成了一间餐馆。
今年夏天的时候，我又去了颐和园。我到我们曾经停过的长廊。两年了，一切
都没有变。苏州街依旧是那么古朴，昆明湖依然是那么秀丽。我就坐在我们曾经坐
过的凳子上。我看着天空的飞鸟，黯然神伤：如果那天的照片没有暴光，或者还有
些东西可以供回忆。长廊，小径，龙舟，石舫。两年前，我也来过的，我想。
我把所有的无印良品都锁进箱底，我开始学着弹吉他，也听些轻摇滚和校园民
谣，我想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听到他们的声音了。岁月总在流失，可是生活的每
一天都是新的。
前几天从家中回来，路过西朝阳的后街店，我看到光良的海报，我走进店里，
拿起磁带看看——光良依旧没有变什么，只是眼里多了点岁月的感伤，少了些青春
涌动的光芒。阿姨也没有向我推荐，毕竟，我已经是老主顾了，懂音乐的。
我冲阿姨笑笑，说，没有什么好的磁带，我下次再来。她也冲我点点头。
昨天晚上在桐同的排行榜上听到了“恋战冲绳”的那篇文章。桐同用她一贯感
性的声音念着，她念着，我的眼睛也渐渐模糊——我以为有些事情我已经忘了，现
在却突然涌到眼前，一股脑儿的，让人承受不了。我关上收音机，收拾书，去到广
场。广场也不复前几年的空寂，日日夜夜的人山人海。我来到树林里，一对对情侣
正在卿卿我我。我终于还是回到了寝室，收拾好一切。打开尘封的箱子，在最里面
找到五盘磁带，也是沾满了灰尘。我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着。当擦到《掌心》时，
不知道哪来的水滴滴在厚厚的歌本上，我拿起了歌本翻着，里面的圆珠笔点，油印
是我们故事的铭证，那确是发生过的，不是梦……
我知道那水滴。因为我曾经见过那样的水滴滴在长江里，在那个下午，一个男
孩拎着一堆啤酒，来到两人无数次散步的长江边，把啤酒全淋在头上身上，然后脱
了衣服跳进江中任江水冲刷自己的身体。江上渔火点点，却没有人在意他。
关上灯，我躺在黑暗里。寝室没有人，我戴上耳机，颤抖着把《掌心》送到单
放机中……刹那间，熟悉的旋律涌动着熟悉的心情，初识的腼腆，烈日，雨水，星
夜，颐和园，老车站……那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再听到这么好听的歌。我抬起头
，模糊地看到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很美。我仿佛感觉到有谁靠在我的肩头，
轻轻的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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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八戒骂着骂着，突然仰天高叫：“为什么！这一切是为什么呀。。。呜呜呜
呜。。。”他竟已泣不成声。
那天上，有一轮那么蓝的月亮。满天的银河，把光辉照在一只哭泣的猪身上。
“我？”猪八戒说，“我是一个和你一样不肯忘记前世而宁愿承受痛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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