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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d (cd), 信区: Music
标 题: 未来千年Laibach备忘录 zz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Fri Aug 15 21:42:55 2003), 站内信件
未来千年LAIBACH备忘录
终于写到了这个我最喜欢的乐队了,在我敲下标题的同时,窗外是刺骨的寒风在吹
着窗户的缝隙呜呜做响,巧合的是,几年前当我从一堆没人要的打口里拣出来LA
IBACH(以下简称LB)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晚上。把打的有些烂的磁带
放入随身听里,缩着脖子蹬着车子滑过从入冬起就没有化开过积雪的街道,我怀疑
自己拿错了磁带,这应该是一盘瓦格纳或者博拉姆斯的带子,我腾出一只手想拿出
磁带看个究竟,“啪”的一下,失去重心的我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上。我坐起来,扳
开录音机,抽出磁带,昏黄的灯光下,黑色的彩带上印着一行清楚的白字——LA
IBACH,斯洛文尼亚的首都。
还是在那年,我读到了卡尔维诺的《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我折服于卡尔维诺的
精确和透彻,他让我又想起了LB的音乐。于是我告诉自己,写LB的音乐一定要
用卡尔维诺的格式,哪怕写的如何拙劣。
一、轻逸
卡尔维诺说,有两种轻逸,一种是上升的轻,一种是下沉的轻,前者很好理解,而
后者就有些令人想不通了,下沉的东西又是怎样一种轻逸呢?
1988年,LB出了一张《LET IT BE》,不仅名字和THE BEA
TLES的那张一样,而且里面的歌也一样,全部做了翻唱,与其说是翻唱,不如
说是戏彷,因为在里面你听不到THE BEATLES那种轻快的声音,有的只
是恢弘的现代交响下LB特有的斯拉夫吟唱方式,在一片肃杀之中,惟有LB那恐
吓的腔调在空气中滑过,让人不禁想起顾城的诗——天是灰色的/路是灰色的/楼
是灰色的/雨是灰色的/在一片死灰中/走过两个孩子/一个鲜红/一个淡绿。
与THE BEATLES不同,LB生长在“铁幕”的另一边,那个叫做南斯拉
夫的国家,与利物浦这样的大都市不同,LB出生在一个叫特波罗吉的工业城市,
政治环境和经济的不同北京使得LB无法象THE BEATLES那样做一只高
飞的雄鹰,他们只是一片羽毛,一片在强风中不断翻转的羽毛。雄鹰的目标是天空
,羽毛的归宿的是大地。清楚了两者的不同,你也就会明白LB的轻逸和THE
BEATLES的轻逸有何不同。Tomaz Hostnik的自杀为这种轻逸做了最好的注
脚,今天斯洛文尼亚很多青年人把Tomaz Hostnik视为民族英雄,并为1982年
12月11日演出中投向他的那个玻璃瓶子而深感不安,正是这充满不解、戏弄、
恶意的玻璃瓶,最终导致了Tomaz Hostnik的自杀。
高唱着“工人阶级英雄”的其实是远离大众越飞越高的孤独的鹰,用工业噪音把自
己装扮起来的实际上是始终脚踏着广袤大地的巨人安泰,为前一种轻逸,就要忍受
误解和曲高和寡的寂寞,为后一种轻逸,就要忍受大地上的荆棘和火焰,你能想象
一个在火焰中煎熬的人用甜美的声音对你唱“顺其自然”吗?
二迅速
曾有朋友表示对LB的音乐结构很厌烦,认为他们是丝毫没有艺术才能的低能儿,
因为他们的音乐中很少有重金属中一以贯之的飞速的吉他。其实,LB有比吉他更
迅速的东西,那就是在《POLICIJISKI HIT》里尖叫的那辆消防车
。
“介入”,这个萨特哲学中重要的理论,被LB用一辆消防车加以实现,当然,如
果你愿意也可以说那是一辆警车。我敢说,从没有任何一支乐队象LB这样深深的
介入政治,即使THE BEATLES的歌被当作示威的标志,他们不过是在用
音乐呐喊,而LB干脆身体力行,他们构建了一个叫“NSK”的乌托邦,还设计
了自己的货币和邮票。
我从来不相信乌托邦,因为他的极端净化必然带来极端兽性,但乌托邦的全部意义
在于——在和强权的对话中,乌托邦实际上是一种绝不妥协的立场,有这样的立场
,就能守住自己的底线。可悲的是,米洛舍维奇屠杀的鲜血和内战的炮火湮没了L
B最后一点点的乌托邦。LB又一次证明了那个现实的命题——思变打不过事变,
音乐的力量道理有多大,LB做了一个极端的实验。
看看前南斯拉夫官方的说法吧:1980年6月1日,Laibach在斯洛文尼亚共和国首都
卢布尔雅那不远处的一个处处隐藏着反革命分子的煤矿小镇非法成立。Laibach系
二战期间德国对卢布尔雅那的称谓。九月,乐队第一次以Laibach这个严重伤害国
家、民族感情的名称公开亮相即宣告失败,伟大正确的地方政府和军方因其使用反
动的象征物和标识强迫其取消了演出,给予了Laibach致命一击,并开始着手调查
这一反革命行为。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1982年,Laibach一边经受警方、军队的
调查、一边亡命于前南斯拉夫各大城市。同年,乐队录制了4首反革命作品,并公
然登台演出。1982年12月21日,Laibach第一任主唱、乐队核心Tomaz Hostnik畏罪
自缢身亡,但残余势力活动依然猖獗。
听LB的过程不是愉快的,因为他能快速的抛给你问题而又不做任何解决,就象初
中语文课本里讲的那样,没有任何光明的尾巴,只有无限的黑暗。
三、易见
LB诞生的时候,正是KRAFTWERK在欧洲音乐中产生巨大影响的时代,朋
克文化和KRAUTRCK运动合流的果子已经开始在惯于融会多元文化的中欧出
现,后哥特和工业噪音等阴暗流派音乐都在LB的音乐中有着明显的表现,说LB
是黑暗乐派的集大成者并不为过,不仅如此,LB标志性的现代交响乐更是其音乐
上最大的亮点,听之有如神人。
作为斯拉夫人,LB有着自己民族的特性,听LB的音乐,眼前总是能浮现出这样
的景象: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一个游方僧朝你走来,包裹的紧紧的衣服下面,
只有一双眼睛发出慑人的光芒。LB的音乐中有着明显的宗教色彩,加之最具民族
特色的女声吟唱,这样的音乐听一次就永远难忘,我们叫了多年的民族音乐世界化
,在LB这里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LB强调,音乐是视觉的延展因而其音乐有着强烈的视觉性,听他们的音乐就能感
觉到万物都在迅速的飞过,不舍昼夜。不知道孔子他老人家如果听到LB的音乐会
不会发出“逝者如斯夫”的感叹。
四、确切
LB庞大的声音工程是一项精确的机械操作,其精确度可以具体到一个音符,LB
迷恋于准确的音乐语言,长于在音乐中构造一个机械化的世界,但这显然不是LB
音乐的全部。
所有对政治有兴趣的乐队总爱使用波谱和反讽的手法,比如崔健的绿军装,LB也
使用过GCD版画和列宁头像开玩笑,这也不是关键。
最关键的是,LB那中从音乐中伸出来的大手,划破“铁幕”之后准确的抓住了人
性的本质,这样的一只手不是谁都有的。
LB在中国传播最广的一张专辑应该是《NATO》(北约)了,在这张有着不停
歇的军乐的专辑里,LB就象是在做一次航拍,人类所的战争行为之下的野蛮和怯
懦被一览无余,LB不愿意做人性的放大镜,但是人这样一个矛盾的个体合适在L
B的音乐之下现出了原形,就象卡尔维诺在《分成两半的子爵》里说的那样,LB
的音乐又一次帮人实现了善恶的分离,抛弃的是善良,留下来的是罪恶。
巧合的是,几年之后,北约的导弹落入了LB原来的国家——南斯拉夫,不知是对
《NATO》的注解还是一种嘲讽。
五、繁复
我说过,LB的音乐有着瓦格纳的影子,不同于THE WHO的摇滚歌剧,也不
同于枪花和皇后与古典乐的合作,LB自身就是古典音乐和后现代音乐完美的结合
。
复调式是LB音乐中最常用的手法,在《OPUS DEI》中,这种碟加的唱法
被发挥到了极置,LB不停的吟唱着“LIVE IS LIFE”,仿佛是穿过
中世纪烟雾的预言的声音。初听下去,以为是军队的进行曲,在燃烧的大地和尸体
满地的战场上,LB沉重的古典一下下敲打着干枯的心灵,荡起阵阵尘土。如果说
,古典音乐是在净化人的心灵,现代音乐强调的是发现自我,那么,LB古典的外
壳和现代的核心之中又在呼唤着什么呢?
和声是LB常用的手法,女声和声给人一种静穆的美,而LB又常常用压抑的男声
去撕破这种静穆,在这样一个不平衡的结构之中,历史和未来的边际触手可及,这
样一种史诗般的画卷中,你会发现,人在自己开动的社会机器面前是那样的无力。
六、连贯
卡尔维诺最终没有完成《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我一直在推测他会怎么样写“连
贯”这一章,我也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同样的社会制度下,当LB唱出铁壁清音
的时候,崔健才刚刚学会用含混的声音和隐喻的歌词叙事,仅仅是咨讯上的差距吗
?
部分资料from:卡尔维诺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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