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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evermind (秋天1981), 信区: Music
标 题: 关于中国第一支“行为乐队”--交响乐团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Wed Apr 11 20:00:48 2001), 转信
邱大立
他们是我听到的最独特的一个乐队。一天，大家在一起为他们的定位而苦恼，有人开玩
笑：“不如叫他们‘中国第一支行为乐队’吧。”
我参与21世纪的第一个现场便是“交响乐团”的首次公演，我把1月15日这一天看作是他
们的生日。
关于李文枫这个“团长”
我跟乐队的发起人李文枫认识于深圳，那时他在大名鼎鼎的盘古乐队弹贝司，扎了一个
乱七八糟的小辫子，骨瘦如柴得就像一只失魂落魄的麻雀，给我的感觉是一个不愿控制
自己感情的人。99年，他进了广州一家发展顺利的网络公司，当起了时髦的电子商务推
广人，他的小辫子和千疮百孔的破牛仔裤、拖鞋一下子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皮鞋、
西服和费翔发型。下了班为什么不能搞摇滚，白领为什么不能搞摇滚？谁能想到在电子
商务专家的公文包里，居然躺着吉他弦和音箱线呢？
李文枫最大的特点是做些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千禧年的第一天，朋友们准备找他聚会泡
吧，结果这个人突然像从地球上消失了。节过完后，他才向朋友透露实情，原来他与几
个老乡到海边度假去了。晚上他们住在一个小山洞里，早上就坐在礁石上看2000年的第
一道日出。这次度假事件几乎震惊了所有朋友，人们发誓不久的将来一定要让他做导游
。
由于年龄与经验等因素，李文枫自然成为“交响乐团”的团长，既然是领导，就要起模
范带头作用。团长认为，“交响乐团”的内部管理与外部发展要一起抓。为此他制定了
一个让乐队“百夜成名”的“五月计划”。从1月15日到3月5日，“交响乐团”在50天里
已演出了十一场，第一张小样也在后期剪辑制作中，接下来就是对各大媒体的轮番攻打
。“交响乐团”对主流的商业运作压根就不排斥，而且是含着十二分的笑去套近乎的。
关于陈璐琳这个“偶像”
（再次声明：不是陈慧琳）
如果王磊、敖博称得上南方比较有传奇和趣味色彩的“偶像”的话，陈璐琳绝对有实力
成为第三个。陈是苗族人，他这个名字很好记，因为和陈慧琳只差一个字。我曾建议搞
一个一次“交响乐团”的专题，题目就叫《陈璐琳与陈慧琳的三点不同》。第一点不同
是：璐曾是一名海兵，但慧绝对没体验过水手的滋味；第二点不同是，璐做俯卧撑时喜
欢做一个拍一下手（不站起来连续进行），相信慧即使有这个臂力也没这个活力；第三
点不同是璐演完后有一个习惯：喜欢咬人（他自我辩护是君子动口不动手），而讲文明
的慧顶多来个飞吻。可璐下台后真的会扑向他的朋友瞄准脖子就是一口，这可是真的“
飞咬”。在中国的主唱中，像这样直抒情感的可不多见。而更奇怪的是，每次演出前，
陈璐琳试音唱的都是粤语金曲，尤以张国荣、黄耀明居多。
陈璐琳模仿力极强，透过他每天生产过剩的表演欲，人们都在为他不演喜剧而把腕叹息
，大明星与小市民都会成为他肆无忌惮的乔装模型。他会一个人扮演三个角色：他，女
友和敖博，故事是有一次他去敖博家里做客，饭后敖博伸手要水果，吓得他女友以为遇
到了一个妖怪。还有一次过年包饺子，突然套上了女同事的一件贴身西服，瘫软在墙上
故作殉情状，还问大家：你们看我像不像黄耀明？结果人人都说他像黄世仁。每逢人多
的时候，他还会抱起一把吉他装装样子，“春天已来了，交配的季节已到了”，这首歌
由于翻唱频率过高，搞到后来陈工作所在的电脑城连三岁小孩都会唱了。
陈璐琳对“交响乐团”做出的最大贡献就是拟定了一条规章：成员在台上不准戴眼镜，
谁戴开除谁，眼镜是杀死激情的超级武器，戴上还怎能用音乐去杀死敌人呢？陈反复强
调要成为“交响乐团”预备成员的第一个先决条件是要“靓仔”，而“靓仔”是绝对不
能戴眼镜的。“这样就可以避免在香港开演唱会时不受欢迎，而王磊之所以在香港不能
大红大紫就是这个因素造成的。”
关于阿超这个“顾客”
早在两年前，我与阿超之间维持的是主顾关系，当时我卖CD，他来买。第一笔买卖，他
挑了一下午，最后只买了几张，搞得我收钱时一句话也说不出。后来我才意识到他并不
在我重要发展的顾客之内。
98年夏天，阿超与另外几个学生还在广州大学的排练厅里练着Nirvana。99年初，吉他手
就甩了他们成为ZIP的贝司手。阿超始终给我的感觉是个被一级阵容抛弃的人。他的性格
不够刚烈，所以无法给人相应的冲击感。尽管如此，他在现场的几场表演却是给我印象
最好的。现在，阿超再也不是我的顾客了，当他在台上时，我知道我已是他的顾客了。
关于阿涛这个“乖仔”
阿涛和阿超一样，都是大三生，阿涛读交通管理（没想到中途却上了一堂“交响管理”
）。李团长认为在广州鼓打得比阿涛好的有不少，但“交响乐团”就是需要阿涛和阿超
这样的新人，因为他们很干净，还可以上色。情人节“沙漠吧”外的一次短暂聊天，让
我对阿涛有了更多的了解。“你怎么看待今天中国的朋克？”“我感觉他们并不是肤浅
的，总要经过一个过程。现在的乐评人喜欢骂他们，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经过最
后的淘汰，好的肯定可以坚持下来，不行的就自己下去了。”阿涛的答案给我第一感就
是：他不是“朋克”！
作为一个高才生，阿涛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尤其他所在的是一个最现实的城市里。这个
城市的开放和保守程度在全国都名列前茅：一个母亲可以让自己的孩子跑到两千公里外
上大学，却绝不允许孩子在同学家里留宿。更精彩的是这个做儿子的对母亲的“一松一
紧”政策可以照单全收。
我曾经提醒阿涛：像现在这种机会并不很多，不是每个大学生都可以搞摇滚的，当交响
乐团有一天不在的时候，你会想起这段日子的。
关于交响乐团这帮“交克”
很多人问，“交响乐团”的“交响乐”究竟交的是什么乐？
其实，交是杂交的交，响是混响的响。
“交响乐团”在第九场演出的海报上为自己的风格定名为“乱克”，现在，他们决定纠
正为“交克”棗意思是：只有杂交才能克敌。“交克”又是英文单词“笑话”（Joke）
的汉语发音，让我们拭目以待：在“交响乐团”的英明领导下，无数支“休克”、“马
赛克”、“康泰克”大步跟上。
“交响乐团”原装制造的笑话已经热腾腾地出炉了。请看，当我向一家网络公司的负责
人推荐他们时，“交响乐团”又一次遭到了冷眼，“我们不要古典乐”。当他们跑到深
圳进行他们成立以后的第十场演出时，与他们同在一个屋檐的《南方都市报·音乐花园
》园主才兴冲冲地第一次从广州赶去观看。
最后一个笑话是：交响乐团鼓手王静涛、贝司手李子超、主唱陈璐琳，三人名字的最后
一个字的第一个字母连起来就是TCL，看来大家今年不用买彩电了。哈哈！
跄跄三人行
A/我叫李文枫，以前在盘古弹贝司，现在要做一名好的吉他手。我白天做电子商务，晚
上玩“交响乐”！
B/陈慧琳？我叫陈璐琳，我最喜欢的不是摇滚乐，是张国荣。白天我在太平洋电脑城卖
电脑，晚上玩“交响乐”。
C/我叫阿涛，有人说我是南方最高的乐手，别信，我也就1米83。白天我在中山大学上课
，晚上玩“交响乐”。
“交响乐团”的“相交”史
在生活的逼迫下，我从广州城著名的一所大学后的村子搬到了另一个著名的村子棗石牌
村。在一个相对比较安静的出租屋里，住了下来。
现在记不清是哪天了，陈璐琳呼我，邀请我去吃火锅。那晚他给我听了一首歌，那是他
用电脑游戏的背景音乐拼贴出来的，非常之猛烈，而且陈唱得也很怪异，有如鸡之将死
，狗之悲嚎。
乐队的组建是个难事，天下没有比找乐手更难的事了。我回广州两个月，殚精竭虑地想
组乐队，找了很多人，不是我看不上，就是他/她们不满意我。这次又找了半个月，才找
到了鼓手，然后我决定演出。演出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不想要贝斯，于是拼命找了几个
人来做程序员，哪怕就一天也行，结果失败。临到演出的那天还只有两件乐器，怎么办
？
我在很闷的时候常去一个酒吧。那儿是一群极爱摇滚的大学生开的，大学生是天下最朴
实的人，很容易交流。他们开的酒吧最大的特点就是自由，没有任何拘束。有一大批人
喜欢在这个酒吧里弹吉他、打鼓......我每次去一般就到台上呆一会儿，弹弹吉他。有
时候和几个人即兴配合一下，我对乐器的直感很好，所以很多人喜欢和我一起玩即兴。
阿超就是这么认识的。演出当天下午，我非常绝望，突然想起他曾说过搞乐队的话可以
叫他，就打了他的传呼，打了两遍。半个小时之后他回电话了，我直接说了组乐队的情
况，他很爽快，告诉我：“行，五分钟就到。”就这样，这个下午，一切搞掂。
晚上是首场演出，在一个小时里我们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灵魂的结构棗灵魂的结构
对每个人平等，人在这事上的差别仅仅是有没有灵魂的问题。没有则意味着人将随着时
间的消逝逐渐丧失一切，最终只留下动物的本性；有灵魂的人则在失去生命的种种之余
，创造自己。一个小时是许多个瞬间的集结，而一个瞬间所代表的却是人的本质。这点
上绝对金钱无用，这是与生俱在的。而我们要做的很简单棗创造自己。
陈是电脑城的员工，平时主持的主要是柜台上的讨价还价，还负责在城里向其他的商户
结帐棗也叫讨债。平时他也穿着西装，没什么烦恼，除了钱不够花以外。他身上有种活
力，使他从没颓唐过。包括打了一架之后，他的头上鼓着包，硬是把熊猫眼当墨镜，耍
酷！
歌词基本是陈写的，没什么社会责任感，N人类比他要傻一些，X世代也隔着太远了。一
次严肃的文化方面的讨论往往会被他变成一顿狗叫，而且因此告终，他是实实在在的活
着的人。
鼓手原名我们早就商量好了不说，艺名是千炎真一。这位造船专业的优秀学生，从未至
于沦落到补考，热爱弹吉他，不怎么会打鼓，爱听校园民谣，处男……
谈到鼓手我必须提到一件事，这是关于我们乐队选材的标准棗必须靓仔，高大，身体协
调性好，然后是年龄小于二十三岁。现在乐队的平均年龄是二十三，由于鼓手身高一米
八三，乐队平均身高达到了一米七三强，这在南方是罕见的。关于靓仔，是接受广州某
著名摇滚人物在香港因长相而导致销量不佳的教训的结果。协调性是即兴音乐性质决定
的，即兴是一种需要极高放松度的形式，乐手技术可以暂时不理，身体的先天一定要好
。
其实北方有很多素质好的人，可惜给教坏了脑子。太可惜了。
演出是对乐队很有好处的，尤其是在自由演奏的状态下，人的精力神经极度集中，一次
演出将使乐手对音乐的领悟超过十次排练所得。所以交响乐队不排练，却以前所未有的
态度演出。成立四十天就已经演出了八场。
关于演出的好处对于翻唱乐队是不成立的，只有更糟。想象一下，让一群找不到北的人
走夜路的下场，会如何？翻唱是恶果。中国的摇滚不正是象黑夜一样的吗？谁是恶果？
没错，我们不是什么高手专家，用多少万元买的器材，每秒弹得出N个连音，除了胆大敢
做之外，没什么可吹嘘的资本。我们没有兴趣去讨论自己是否地下，因为地下是耻辱--
中国式青年的悲剧。
（交响乐团团长 李文枫）
苹果
我手里拿着一只苹果
慌慌张张的寻找一条河
我要洗干净苹果
我突然记起妈妈说
“孩子，快吃掉你的苹果”
“别让他在空中变碎”
终于我找一条河
碰见了李倩和王卉
她们赤裸着身体在洗脚
我奇怪她们拿着鞭子却为何不鞭挞我
李倩说“你跪下吧”
“我帮你洗苹果”
王卉却独自思索如何趟过这条河
我又记起妈妈说
“孩子，快吃掉你的苹果”
“别让它在空中变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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