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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jupiter (流浪的星), 信区: Art
标  题: 现实主义绘画与前卫派--致友人书(3)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Sat Jul 22 23:17:57 2000), 转信



在1851年的沙龙上,有45位作家就库尔贝的作品发表观点,L·艾诺
尔曾写到:"库尔贝先生是绘画的普鲁东(社会主义学说的代表人物)。普
鲁东先生──应该说是库尔贝先生──画出了民主和社会的画卷──上帝知
道他花了多大的代价。"米勒在1853年的一封信中,怀疑他的一个农民
少女正在织补的袜子,是否会被政府作为过分散发出"流行气味"的东西。
事实上,库尔贝本人的确是当时社会改革的积极分子,他参加过1848年
的事件(法国推翻七月王朝、建立第二共和国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史称
"1848年革命"──编者注),后来又投入巴黎公社运动。他画的《
普鲁东像》、《奥尔南的葬礼》、《碎石工》等,的确具有很强的政治意识。

请允许我在此不厌其烦地引用一则当时的资料,因为它或者可以看作《奥尔
南的葬礼》的潜台词。1850年5月,汝拉省有一次宗教游行,事后,总
检察官等向巴黎的部长汇报:"在汝拉省最堕落的地区,形势有了改善的迹
象。基督圣体市的游行五彩缤纷,秩序极好……是为了赎去普鲁东对神的亵
渎。游行没有引起任何骚乱,我们十分惊讶地看到市民马克斯·比雄也加入
了游行队伍,他手里擎着蜡烛,神志完全镇静自若,他是社会党的领袖之一,
普鲁东教条的死心塌地的拥护者。他参加这次庆典,难道真像许多人想象的
那样,是真诚悔悟的表现吗?我则倾向于把这种姿态,视为长期以来致使我
们期望在这个人身上看到的那些怪癖之一,此人最喜欢鹤立鸡群,使自己成
为话题的中心。"革命者比雄的这次意外行为,在大众之间制造了疑团,这
是一种策略,同时也制造了一次社会笑话。

而在库尔贝同年画的《奥尔南的葬礼》之中,库尔贝将比雄的形象画在送葬
队伍之中(左起第六人),完成17了这幅画的隐喻、讽喻的艺术效果。隐
喻、讽喻是前卫派最习惯使用的表现方式,如现代艺术运动中的达达派、超
现实主义等前卫派就惯常使用这一方式。前卫派利用绘画艺术进行社会改革
的目的是明确的。波特莱尔说过:"艺术必须同实用密切相联。"超现实主
义1925年的宣言也说过:"我们不是空想者,我们是根据其社会形式构
想其革命。"

这种信念是前卫派的积极因素,但信念归信念,现实并不是常常如艺术家想
象的那样,前卫派为了这信念付出过昂贵的代价,遭受过连番的压制、迫害
。库尔贝成了代表正统与官方的评论界"枪口下的野猪"。结果是,如波特
莱尔"渐渐回缩到一种冰凉的鄙弃之中。"库尔贝则成为离别社会的"流浪
者"。

1886年,库尔贝致弗朗西斯·魏伊的信中写道:"在我们这个文明得令
人惊叹的社会里,我有必要象野蛮人那样生活(这使我想起了高庚──作者
注)我甚至必须使我自己摆脱政府。我的同情属于人民,我必须同他们直接
交谈,从人民中间获取我的科学,而他们则必须为我提供生计。为了达到这
个目的,我已开始了一种伟大的、独立自主的、豪放不羁的流浪生活。"

被今人称为"第一个真正的前卫画家"(格林伯格)的库尔贝,他的绘画
终其一生没有离开过传统的绘画,他在美术史中最大的贡献是"题材"─
─一种通俗化的题材。把他视为极端主义的创始之父,看来只是适合他的
社会改革信念中的激进主义和乌托邦思想。他的激进主义,以"遭人排挤
"为傲,以"特立独行"为高,以及最后成为逃离社会的"流浪者"(这
又使我想起诗人兰波──作者注),这一切的确可以视为"前卫派"的性
格,这在新时代的画家马奈与印象主义者那里同样体现出来。

然而,在今天回顾整个现代主义的前卫运动,我们则看到一种巨大的偏离
现象。一波接一波的前卫运动,至今被视为20世纪艺术运动的主流,尽
管在不同时期,它们改换了名称。甚至在今天所谓的反主流运动,实际上
都是一种前卫性格的运动。正因为如此,我才在这里重新回顾它的起源,
因为倘若不这样去了解,我们便不能理解后来前卫运动的偏离现象。关于
这个问题,让我们暂时按下,待我们在以后的通信中重新研究了现代艺术
的演变之后,再来检讨它。


司徒立,1949年生,旅法中国画家,中国美术学院名誉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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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多美呀,请停留一会。

※ 来源:·BBS 荔园晨风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28.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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