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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emonheart (Beautiful Ones), 信区: Literature
标题: 醒了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at Jul 7 11:30:13 2001), 转信

这个夏天，我一直在睡觉。
头是木的，血也快不流了。
我头发长了，盖住了我的眼睛，
盖住了我的世界。

这个夏天，我失去了我的信心。
生活停顿，没有外界的消息。
从梦中惊醒，希望再次破灭。
我看看天，天上屁都没有。
<我想想过去，过去真叫人恶心>
我从床上起来，流下一片汗迹。
<我想想明天，还是一样浑浊>

我病了，我要死了。
我老了，我胆小了。
我难受，我热！
噢！这个夏天。

——铁风筝《这个夏天》

醒了，胸口涌出一股令人恶心的疼痛，阳光艰难的从宿舍前面高大的建筑工地的缝
隙中折射了进来，灰蒙蒙的。窗外似乎还下着雨，空气中有股骚味，伴着那若即若
离的夏日的暖风，我闻到了太平间的味道，而我就是一具尸骨未寒的躯壳。挪了挪
身体，企图否定自己那荒谬的逻辑，但我分明听见骨骼不断挤压的声音，是那么的
弱小，却又是那样的干脆而清晰——莫扎特的《安魂曲》。
右铺的哥们点燃了香烟，烟雾一圈一圈由小到大的升腾，最后变成谁也不认识的怪
物，面目狰狞。在它下面是一双比我更加空洞而茫然的双眼的无助凝视，凝视头顶
上那个瓷制的风铃，他女朋友送的，在去年的夏天他们分手了。风轻轻的吹进来，
它悠悠的晃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那是一种无声的抗争。他似乎无力抵抗，猛
吸了一口烟，然后使劲突出一条青色的巨龙，那龙在到达风铃的那一刻，勃发出尖
锐的声音，犹如“铁风筝”乐队那歇斯底里的叫喊，在这个夏日阴郁的午后显得格
外刺耳，而我却紧张的注视着他颈上那凸起的青筋，害怕它会爆裂。他发现了我，
转过头报以一种无以名状的微笑，在烟雾中若隐若现，这种表情让我惶恐，不由得
缩了缩身子，还以极度造作的笑脸，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灵魂的嘲笑。
“还有烟吗？”我无法这难堪的沉默。
话没说完，就飞来了一根Mild Seven Lights,点上了烟，我听到了干涸的喉咙发出
一阵“呲呲”的声音，那是肉体的燃烧.撕裂，随即而来的香烟味道掩盖了那灼人
的疼痛。
“在想什么呢？”我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他吐了一个烟圈，目送它直至消失。
“起来吧！”
“干嘛？”依旧心不在焉，可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渴望。
“吃点东西！”
“没食欲。”有气无力。
他的回答让我感到惊讶，我们在床上一天半了。
“总得填点什么，呆会儿不踢球了？！”我有点不耐烦了。
“没意思。”
“你怎么了？”
“我们不是一样吗？”他的回答我开始以为是一句终止谈话的答非所问，直到后来
他退学要离开这个城市在寝室与我到别的时候我才弄明白。那同样是一个阴郁夏天
的午后，就想我们彼此的心。面对面坐着，手拧着冰冷的啤酒，嘴含着灼热的香烟
。谁都不愿开口，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见夕阳映照在他脚尖，脚下的酒瓶
无声的矗立。清冷的风吹拂在我们脸上，吹乱了我的长发，吹落了他眼角浑浊的泪
水。瓷制风铃随着风飞舞，清脆的声音在这凝重空气里徜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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