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园在线
荔园之美，在春之萌芽，在夏之绽放，在秋之收获，在冬之沉淀
[回到开始]
[上一篇][下一篇]
发信人: flyfree (李逍遥),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我看吼叫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Oct 8 21:03:19 2001), 转信
大约是在西方罢，有个歌唱家在练嗓子，可能高音的缘故，所以分贝会比较
地大，所以邻里对此有点意见——西方的歌剧确实很好听，尤其是意大利的著名
的那些，但是也不妨碍有对高尚不感兴趣的人。歌唱家对此有点不满意，说我唱
的都是高尚的东西——对中国人来说，应该叫做有益的东西，至于这个词怎样理
解，就会有很多微妙的解释——而且更重要的事，我练我的嗓子，跟你无关哪。
但是邻里不这样想——按照我们这里的解释，他们都不懂得歌唱家正在享受自己
的乐趣。但按照他们看来，对牛弹琴也罢，反正歌声是实在的东西，不管歌唱家
想不想制造分贝，他们的耳朵还是被迫接受并且必须对此作出反应，否则至少午
觉就不安稳了。
从我们这里看起来，那位歌唱家有理：我在享受生活，你们这些不懂艺术的
人乱打什么岔！因为我们这里有的是“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但是这显然
与本题离题，因为我们说的是吼叫。说起吼叫来，对人的生理忍受能力要求就相
对高一些，而且不会有音乐那样的美妙……但是我这样说肯定有人要揍我，所以
我决定言归正传。
中国的文人向来有很多传统，只要对中国文化有些须了解，就会知道齐家治
国这几个字。但是或许又受到知言慎行的教育，所以都非常谦虚——说得难听点
就是很会掩饰，文过饰非用在这里是不恰当的，还没有那么狡猾，但为了避免出
乱子，还是决定说得不太严重一点，以免见到花剌子模的君王。但文人又时刻不
忘自己的神圣使命，所谓“国之难，唯文人与女人当之”。但是这话似乎与吼叫
也无甚关系，所以还是打住。
说来说去还是要说到吼叫上。有人说吼叫是自发的一种本能——无疑，文人
的救世思想非常雄伟，已经上升到本能的高度了，我对此表示高兴，大家都是热
血青年嘛！吼叫了些啥大概都是从鲁迅先生的铁屋子那里延伸过来的，对这个出
处我也表示肯定，无疑，引申者的思想至少很高尚——我一想起吼叫就不太会想
到这个。既然是本能，所以按这种理来讲，吼叫纯粹是一种生理的需要，说得学
术一点，是非条件反射了。既然是本能，我们不应该去制止，如同吃饭睡觉拉撒
性交一样，是很正常的，不然就憋着了。至于后果则不用考虑，反正是本能嘛！
但我对这一点就有些疑问，在那红海洋泛滥成灾的年代里，“革命言论”就是本
能——而且必须成为本能。但这样的本能有什么意义，现在看来教训大于经验，
这种意义似乎也不是我们所向往的……
在我看来，吼叫者至少忘记了两点，第一他不在乎旁人的反应。我对此更有
疑问。旁若无人的人大约有两种——要么神经有些麻木，要么已经大智若愚。凭
良心说，我很希望后者多点，但过犹不及我也是知道的。回到前天的说法，为什
么要吼叫呢，因为自己也被锁在铁屋子里面，想要逃出去，所以要几个人来帮——
在生物学的角度上，没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的事情了，所以在这个时候，求生才
是人的本能——这样说大概还不足以全部剥下“本能论”的面纱，因为冠冕堂皇
的文字很容易教人迷惑，但是叫醒人的目的，还是为了打开铁屋子。试想一下，
在一间铁屋子里没来由叫起来的人，是什么人？何况还是所谓“发自本能”呢。
第二，吼叫的人似乎忘记了顾及后果，因为吼叫之后，别人有什么反应你不可能
全估计到呀，万一出了个大傻冒用十倍的音量吼叫“你吵什么！”，那可就吃不
了兜着走；或者被外面的人听到：什么？想走？没门！那就更是糟糕，所以干脆
说：“我只是发表自己的言论，别人干什么和我无关啊”。这样也不失为聪明的
做法。中国的文人常有教育的倾向，但又为了避免生事，所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很快就可以发现，按照这种理论，希特勒会还魂并且说：“就是嘛，我当初只
是发表一下纳粹的思想，后来德国人民干吗听我的？可不关我的事情”。这样看
起来也很不对头。
既然自己想说并且说了，就应该为此承担责任——哪怕只是文艺上的。这不
是本不本能的问题——没有那么高尚和严重——这只是一个道义的问题。既然做
了，为何不敢承认？文学不对大众负有义务，但大众能对文学没有反应吗？如果
真没有反应，那只有两个问题，第一是文学本身出了毛病，第二是大众的头脑有
了问题。无论是哪两种情况，我们都不愿意见到，所以还是不说了罢。
--
写我自己的东西
※ 修改:·flyfree 於 Oct 8 21:11:25 修改本文·[FROM: 192.168.39.136]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39.150]
[回到开始]
[上一篇][下一篇]
荔园在线首页 友情链接：深圳大学 深大招生 荔园晨风BBS S-Term软件 网络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