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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lin (我在前面等你),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文人的贫嘴时代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hu Oct 18 21:54:09 2001), 转信
文人的贫嘴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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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贫”，张大民他妈对张大民说，我真觉得张大民就是中国作家的一种写
照，中国的作家正在迅速向贫的方向发展，他们倒真是过上了幸福生活。八十年代
末期一群文学青年靠一些昏天黑地不知所云的荒诞小说混进了作家协会，其实那会
是有人放了他们一马。小说历来是现实的一种逆向运动，因为作家的反骨是天然生
成的，在全国人民靠伟大领袖的大脑共同思维的年代，又红又专的作家们也难逃毒
草的下场，文革中的棍子手的眼光是无敌的，他们在卷佚浩繁的各类小说中能找到
以证明这些人之所以还被称为作家的片言只语，实际上
证明了这些作家在骨子里还是毒得很。荒诞小说之所以荒诞就是因为它本来就不是
荒诞的，如果他真是荒诞的那就变成畅销小说了，作家们在这问题上糊涂得很，政
治家们可是毫不含糊，这就是作家与政治家的最大区别，作家本来想写真正畅销的
小说，可到政治家这里就成荒诞的暗讽了。
不能再靠荒诞混饭吃的作家叫嚷了一阵子失语症，仿佛全国人民都吃了哑药而
他们又都患上了百日咳，然后开始犯贫。贫嘴历来和知识分子不搭边，基本是庸俗
的小市民和狡猾的农民才热衷于这种嘴部运动，以前受了工农阶级无数次再教育也
没能被教育过来的作家，这回一起主动向小市民投降，其原因大概有三：
其一，贫嘴无罪。圣经里也没说过贫嘴是一种原罪，这对十分热衷于追问自己
是否有原罪的作家来说无疑是一种福音，最先的大规模犯贫是从主流媒体里开始的
，从著名的贫嘴电视剧渴望开始，一直到编辑部的故事，我爱我家，经过长时间的
试探，大家终于形成了贫嘴无罪的共识，不但无罪，而且有功--广大人民群众在贫
嘴中得到了笑声，得到了满足，贫嘴是对社会不良现象的一种和风细雨的批评，是
对社会美好未来的一种善良质朴的期望，是对个人品质的一种幽默，更是对现状的
善意肯定。不但今天的人犯贫，古人也跟着犯贫，大明宫词号称要象莎士比亚一样
贫，三国演义文白对照着贫，葛优和徐帆一年比一年贫，电影电视贫完了小说贫，
来来往往，支离破碎，找不着北，晃晃悠悠，用书名就告诉你，我要和你贫。从名
字上看就非常“文化”的余秋雨从霜冷长河开始了一系列的酷贫，贫论家余杰号称
要让余秋雨忏悔，真让人笑掉大牙，其实余秋雨真正应该向广大文艺工作者忏悔的
是整天吹嘘他老婆都快让黄梅戏成文物了。央视在先后推出贫嘴节目实话实说和焦
点访谈后，在奥运会上又让白岩松无所顾忌地面对全国观众耍贫，亚洲杯上黄建祥
和另一位新冒出的话篓子简直贫得让电视机都差点自杀。
其二，贫嘴有理。贫嘴不是要和你讲道理，也不是陪你玩，更不是一种露阴癖
。实际上贫嘴是一种生活方式，是一种言论自由，是一种地方风土。外地人对北京
的直观印象不是靠北京那些奄奄一息的四合院，也不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长安街，
而是北京人的贫。
风靡全国的小品实际上就是耍贫，北京人耍贫的极至是相声，东北人有赵本山
，上海人有巩汉林，香港也有周星弛。按照存在就是合理的哲学逻辑，贫嘴不但存
在，而且不断地在茁壮成长，不但合理，简直理所当然。中国人贫嘴的历史可以从
春秋战国时代算起，那时简直就是一个贫嘴的黄金时代，比如苏秦张仪，整个就是
上嘴唇挨天下嘴唇沾地的人物，估计苏秦悬梁刺骨的时候嘴里念叨的是“吃葡萄不
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所谓的纵横家也就是贫嘴家。那时不但这些文
人贫，那些王公贵族也跟着他们耍贫，看看孟子，韩非子，列子，那些国王，贵族
，几大公子没事就陪着他们贫嘴，那心胸，那象后来李白遇到的唐玄宗，李白才贫
那么一次就耿耿于怀。知识分子特喜欢耍贫嘴，古代有所谓的文死谏，实际就是对
皇帝耍贫嘴被杀了头，这就是不懂得贫嘴的场合，他们整天念着世风日下，人心不
古，那知一轮到自己头上还是耐不住，贫嘴是以不亵渎权威为其最高境界，就连那
微不足道的快嘴李翠莲也因为贫嘴而死，就是因为她贫嘴贫到了神圣不可侵犯的礼
教宗法。所以说贫嘴有理，贫嘴更要讲理，象张大民刘惠芳李冬宝那么贫，包您没
事。
其三，贫嘴赚钱。靠贫嘴可以当上几国相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不过靠贫嘴赚
个百八十万的时代又来临了。赚钱不单看本事，还得看人卖不卖你的帐，给不给你
赚这个钱。比如你十年心血写出一本红楼梦，老想着这下发了，可赚了。问题是谁
看呀？搞诺贝尔奖的那几个老头不懂中文，你那英文法文又不过关，懂中文的广大
人民群众又不好这一口，你总不能象凡高王小波一样憋着到死然后手稿被拍卖个几
百万千把万吧，那多没劲。您还是耍贫吧，把门儿一关，一两星期个把月弄出十几
几十万字，再取一个贫点的书名，比如遍体嶙伤头重脚轻日出日落天旋地转什么的
，没准那个导演对您一见钟情一家伙拍成畅销电视电影您可就发大了，再有几位著
名贫论家对您骂几声捧几句，下届诺贝尔奖要没您掺合中国人民和广大文艺工作者
非上九天揽月不可。
有了以上三点理由，您不贫还等什么，整天叫嚷着言论自由您敢说贫嘴不是一
种言论？您敢说您没贫嘴的自由？贫嘴是一种为广大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艺术形
式，贫嘴时代是一个伟大的创造财富的时代，贫去吧，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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