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园在线
荔园之美，在春之萌芽，在夏之绽放，在秋之收获，在冬之沉淀
[回到开始]
[上一篇][下一篇]
发信人: situyiru (枸杞子——狗妻子),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转载] 散板十二拍（一）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Mar 4 12:42:21 2002), 转信
【 以下文字转载自 Original 讨论区 】
【 原文由 situyiru 所发表 】
（一）漫步死亡边缘
我站在聚翰七楼的楼顶，作好了一切跳下去的准备。我想，只要我闭上眼睛，头朝
下，把手放开，一切就可以结束了。耳边静得可怕，只有"呜呜"的风声，象在为我
提前吟唱的安魂曲。是的，我不想活了，管谁说我头脑简单不负责任，我就是不想
活了。那个让我放弃了一切的混蛋现在好象打算放弃我了，不过他还没有亲口告诉
我，我不希望我知道这件事，我希望我即将断送的记忆中，我与他的每一分钟都是
美好的，死亡是美丽最特效的保鲜剂，所以我要死，我再也不会有那么美丽的故事
了，因为我再不可能遇到那样一个人。我的所谓遗书已经交给青梅坊的那个叫阿健
的候补老板了──还记得吗？那是我们认识的地方，也是我们最爱去的地方──当
然，他们可能意识不到那是一封遗书，尽管那晚我在那间挂满了你的手笔的小房子
里莫名其妙地哭了47分钟，尽管我走时把阿健单独叫到门口对他说"我一辈子最快
乐的时间都是在你们这里度过的"，尽管我一再叮嘱他要回到屋子里以后再看我写
了什么，但我想，他们还是不会认为那是一封遗书的，毕竟那只是一张小破纸条，
上面只有十六个字──"如果以后我再也不来了，请你们记得我。"
我想我没什么好眷顾的了，只是没有把那只可爱的绵羊抱枕送给我大哥，那是当晚
演出时观众送给我的，这恐怕是对我这最后一个灿烂的晚上的最高奖赏。还有许多
鲜花都被我扔掉了──我不忍心看它们调残，就象不忍心看见我自己枯萎一样。我
只留下了这些没有生命的绒毛工仔，它们不会痛苦也不会衰老，它们的美是永恒的
。我留了两只绵羊和一只小马，因为我属羊那个混蛋属马并且他和大哥都姓羊，我
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莫名其妙的联系。我本想把两只羊分别送给他俩，马自己抱着
作个殉葬，后来想想我根本不可能找到也不愿意去找那个混蛋，于是我把其中一只
送给青梅坊了。
我确定我没喝多，因为我需要清醒地去死，清醒地死去，要是糊里糊涂地一激动，
那和醉汉失足有什么区别？我需要冷静，冷静地让自己痛苦一会。大哥，大哥你在
哪里？33栋七楼，我确定我没记错你的房号，我上下来回了三次，你怎么总不在？
打手机也打不通，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说过今天你会一个人呆在这里的，也许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因为你想不到这几天来我已经是第三次这么的蠢
蠢欲动。原先每一次这种时候，你就会从我身边冒出来，第一次你借我一个温暖的
肩膀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第二次你让我在你怀里安安静静地睡了一夜，可这回
，你怎么却消失了？是我必须死得有缺憾吗？
我一手抱着工仔，一手抓着铁栏，不，我不等你了，虽然你很重要，但你不是我生
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我生命中已经没有最重要的人了。我要睁开眼睛，最后看一
眼这个黑幕中霓虹闪烁的花花世界，然后离开它！
我睁开了眼睛。我眼前竟是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想起那晚在青梅坊，
我的爱人，你记得吗，你失手打了我的眼睛，我骗你说我看不见了，你说如果我真
的看不见了，你就养我一辈子。天哪！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希望那晚我真的
瞎掉了。但瞎掉了又能怎么样？我知道你说的都是醉话，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然
你怎么会那么狠心，连信都不回我一封？我想，我们在琴房的初吻，我们在耳际的
蜜语，我从前夫家中回来直奔到你宿舍，我第一次穿上你的衣裤，我们一同义演还
有你向我述说你童年时的往事我看着你的眼睛拉着你的手的情景你都忘了。是的，
你一定都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让我也忘记它们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不，让我再看一眼这个世界吧！毕竟我在这里走过了二十二个春夏秋冬，或许不会
有人怀念我，或许我的坟墓前不会有一束鲜花，一滴眼泪，但，让我再看看它吧！
风你呜咽地唱着，为什么你的旋律一成不变？为什么你这么单调？不，我要给你加
进一些绚烂的音符，我要在空气中留下我的色彩，我要让我不足为道的死变得雄奇
而壮丽，我要让我的血飞溅四野，我要让我晶莹甜腥的细胞栖息在鲜花和草丛间，
我要让它们与氧分子一同在蓝天上悬浮，成为最美丽的晚霞……
腿有些麻木，我挪了一下身子，想最后呼吸一口头顶的空气，然而我竟打了一个喷
嚏，冷不防身子一歪，摔了出去！
不！我还没有准备好！这不是我所要的！这次不算！
但已经没有下次了。
我紧闭着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我没有尖叫，就算是这样，就算是没有准备
好，我也要安静地死去，我不想打扰别人。
时间在流逝，我感到有些不对劲──身体没有失重，耳边没有飕飕风响，皮肉没有
疼痛……我勉强睁开了眼睛。天哪！我右手死抓着铁栏，身体悬在空中摇晃，左手
还抱着绵羊和小马！
我斜了一眼地面，立即感到剧烈的眩晕，拽着铁栏的手不自觉地攥得更紧。上帝！
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我想强烈的求生本能已经充斥了我的整个身体，我想我
一辈子都会后悔我为什么要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地面，但现在既然我已经看了，我就
要使出吃奶的劲儿爬回去，管明天有多少的痛苦在等着我，管多少人会指着我的鼻
子眼睛脊梁屁股骂我傻逼没种，我真他妈的就不敢跳了！
我挣扎地爬回了顶楼，对自己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回到了房间，抱着两个工仔睡
了。
我又一次活下来了，这究竟是种坚强，还是种脆弱？
--
~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13.102]
--
※ 转载:·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13.102]
[回到开始]
[上一篇][下一篇]
荔园在线首页 友情链接：深圳大学 深大招生 荔园晨风BBS S-Term软件 网络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