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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arey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谁还在跟文学较劲(zz)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Wed Nov 13 16:47:48 2002), 站内信件

1、从《黄河》谈起“许多日子都没有到河边来了,河道里似乎一下子变了许多,河道里的
水绿了,河道里的风也肥了。远远的有一条捞沙的机器船驶过来打破了水面的平静,水里
的绿树就像被折断似的一瘸一瘸的惊逃,却总又逃不脱……”
  这是墨白的《迷失》。刊于《黄河》杂志第5期头题。“身体瘦弱的赵中国常常被想像
中的某种情景所感动,思想沉溺在那种情景里。”
  我暂时忘记了我正在经历的某些事。墨白的叙事把我向一个迷宫般的境地牵引,那是
一个我们从未经历过也想像不出的境地,但它却客观存在着——其实墨白写的是一个老套
的故事,他叙述了一个孩子患了癔症后所经历的一切。但他的叙述堪称一流,为此,我们
就与这个患病的孩子一同迷失。
  这应该是本期《黄河》最好看的一篇小说。作者在文字里所使用的力气恰到好处。相
对来说,其余的文章势头就较弱。柯维新的《玫瑰色的警魂》也写得好看,但他仅仅停留
在叙事的表面上了。
  我不知道《黄河》这些年里推出了多少类似于《迷失》或者《玫瑰色的警魂》这样的
小说。读完这样的文字,我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受。那个迷失的孩子后来突然回到现实中
了。“他……走进镇子,可是他所到之处,一些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这是生命的可怕之处。因为我们常常不能肯定自己什么时候会觉醒,而一旦觉醒之后
,又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可以经受那些纠缠不休的“异样的目光”。
  人们的承受力其实是有限的。所谓的“从容”和“坚定”只是一种“麻木”之后的假
象。
  十多年了,《黄河》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现在可以回忆起来的最明显的一些变革发
生在世纪之交。《黄河》向知识分子倾斜,追求思想深度。张发先生说:改刊之后订数上
升了,几乎每一天都有人汇款邮购刊物。但这一步走得磕磕绊绊,其结果是连续被评为“
三级”。
  红灯闪闪,前路茫茫。
  可以想起来的事已经少得可怜,即使个中人员,也很容易患“遗忘症”。“迷失”并
不是个案,它在起劲地繁衍和弥漫。
  同一期的《黄河》还有一篇对话文章《知识分子死了》,值得一读。

  2、惨淡的真实和简单的提示

  因为职业关系,同张发先生有过几次接触。张先生有一句话是不错的:我们在做蓄土
保水、营造植被的工作。我笑笑补充:不只是“蓄”和“保”,还有“挖掘”和“发现”
的问题。
  明年的《黄河》重心有两个。一是推“晋军新锐”,二是设立“市县之页”。我想请
张发先生罗列一下名单,张先生提了几个人:韩思中(现供职于吕梁地区文联),此公有
一句话语出不凡——要写出不可复制的脱俗的作品;另一位,许建斌,已经获得过“恒泰
杯”小说一等奖,新近推出一本30余万字的长篇,已被“百花文艺出版社”看中……
  谈过了已知,再谈别的。
  因为刊物几度变更,山西文学创作的力量近十余年内在一点点地削减。能够静下心来
写作的人已经屈指可数,写了,并且出了有价值的作品的就更为鲜见。相对于一些文学大
省的现状,或者往前推,再想想十余年前晋军进军文坛时在全国文学界造成的影响,我们
不能不说:文学之于山西,似乎已成明日黄花。或许明年、后年还有文学的春天出现?我
们难以猜度。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我们找不到真正的希望之所在。
  不久前,笔者参加一个文学沙龙时发觉,与会人士当中,基本上是在前几年成名的,
末学后进虽跻进几个,但仔细掂量,其作品无几,且力度远远不足。台前坐的几乎都是二
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前辈”,七十年代人只寥寥几位,且多数人足够低调、足够沉默、
足够谦卑也足够安静。相对于外省文学界年轻人的热闹,山西人应该想想:这就是文学吗
?个性敛存,不事张扬,这就是我们所面临的现状?这就是今天?

  3、那一帮子养尊处优的作家

  夏天的时候,远在北京的出版家贺雄飞先生来山西,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提到山西
文学现状时,贺先生有一句话给人们留下的印象颇深。他说:山西成名的作家是在养尊处
优啊——我不知道贺先生何出此言。通俗的答案是作家们经济上的宽绰。领着国家的钱,
再写些有价值或无价值的文字。贺先生放了一通“厥词”,走了。听说事后颇起了一股子
风浪,最起码,有人不高兴了。
  不过,我们不能埋怨一些人的不高兴。毕竟贺先生的言论有些炒作的嫌疑。他提到的
一些人和事也只是冰山一角——尽管如此,已足够破坏山西文坛许多年来安详寂寞的现状
,让一些人气愤难平。其实,文学有一种“游戏说”,既是游戏,自有它天真顽皮的地方
。我们不能苛求一个外省人条分缕析地指出每个作家的成败得失,便是我们自己,真正清
醒的又有几位?
  我倒是相对欣赏一些作家的平静自然。在文学的平台上他自由驰骋过,他知道自己的
位置和价值所在。这些年来国内的文学潮流此起彼伏,各种呼喊、责骂,各种争论和思辩
几乎与时光同步。不过,饶是如此这般,文学还是退居边缘了。
  笔者就此求教张发先生。先生的答案很简单:“我们不能苛求什么。文学退到边缘位
置或许更有助于沉淀和结晶。其实浮躁本身是不是正常呢?恐怕也说不清。”
  所谓的边缘,只能相对而言。文学的力量不会通过当下途经直接地传播开来,更多的
情况下,它呈现出一种过去时态。
  山西诗人、批评家金汝平先生说过一句话:大诗人死后方生。他很直露地陈述了自己
的文学、时间观。拿这个尺度衡量:许多人的作品就得多打上几个问号,而一些人自以为
是的文本体系就需要重新解构。
  当然,金先生的一家之言并不说明什么。我只是想:他或许在期待一种文学新秩序的
建立。平等的亲切的对话一旦形成,那“养尊处优”之类的说法不攻自破。文学的路途茫
茫,没有人可以懈怠,没有人可以坐吃山空。

  4、我们为自己准备了多少条路

  在一个市场化的时代,文学也无法置身事外。因为市场的存在,为作家们、为写作者
树立了一个通过自我努力而合法致富的标杆;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有理由从最朴素的入口
去寻找文学的出路。但任何事情都不是平面化的,譬如一本文学杂志的优良质地与它的市
场效益或许不成正比,一本畅销的作品或许代表不了当下的文学水准。
  对文学的鉴定需要时间,对市场的认可和正确估量也需要时间。我们害怕这种两难的
选择,因为任何一种选择都可能意味着放弃一些别的什么。一旦陷入抉择的困惑,现实的
生活就成了陷阱和泥潭。其实事情还牵涉另外一面,起点的公平意味着机会的平等,在机
会均等的情况下打拼的是个人能力。从这个意义上讲,文学其实也是一次生命的马拉松。
在相同的起跑线上,我们是一群机会平等者吗?
  答案是不那么肯定。我们不得不遗憾地指出,文化环境的差异、地域的影响是造成机
会不平等的根源之一。一个从事文学的人,如果你在北京,或者在南京,或者在山西,那
么你的走向或许会大不同。这不是文学自身的问题,这是现实问题。
  我向张发先生提到活跃在南京的一些自由作家们。他们的创作问题和生存问题。我谈
到文学和经济的关系。我提到山西年轻的文学创作者们所面临的生存事故。他们的坚守和
放弃。
  一个月前,我对山西青年作家玄武进行了一次访谈,相关的事情谈到一点,他在一些
随笔文章中也曾提到:我想写作一本畅销书,先把生存问题解决掉。你看,“生活”在年
轻的、有才情的作家心中成了一个结。另外一个作家李骏虎也遭遇类似的问题。据我观察
,近几年内,李骏虎的创作就显示出某种向市场靠拢的迹象——但他的尝试或许还算不上
成功。譬如,他精心操作的长篇远不如早期的短篇精致和丰厚。他在把自己的精力分解到
对读者阅读兴趣的分析上去——现在还看不到其他。但他在逐步向前走着,或许他会让我
们吃上一惊,因为,他毕竟开始考虑时代,考虑地域与文学的关系,他的理性对我们是一
种试验和启发。
  省城太原还分布着几位有潜力的年轻作家。女作家中,金朝晖算是一位,我阅读过她
在四五年前发表于《都市》等刊物上的中、短篇小说,具有十足的都市味。同时,流露出
十足的女子气息和让人忽视不得的才情。我追踪过她的生命轨迹,据说此女在媒体任职数
年,后来转入商界,目前在一家杂志社任执行总编。
  郎军,这是一位与李骏虎同龄的青年作家。他拥有一个对文学痴迷的人的那种纯粹,
他写诗和小说,也写一些影评之类的文字。我读过他的《带你到哪里》,那是一种贴近文
学本身的叙述。
  或许我应该说出更多。但视野有限,我不敢妄论其他。山西文坛的构成是复杂的。我
希望能够找到影响一些人创作进退的那个“点”。
  让我们重新回到这一部分的开篇。那么就有一个说法大致可以说得过去:建立在生活
之上、生存之上的写作是产生文学的正途,仅仅是孤注一掷的追求可能会适得其反。没有
人可以同庸常的生活成为死敌,反过来说,也很少有人在文学与生活之间找到一种可以供
人借鉴的模式——当专业作家成为一种历史的说法即将隐没,年轻的一代必须在现实生活
的平衡木上练习文学的简易或复杂的步伐。
  或许我讲了一个笑话,那么您就权当笑话听好了——毕竟,文学是个性化的事业,根
本不会存在大一统的写作模式。我只是在现代纷繁复杂的生存背景下提了一个醒儿,更宽
泛地说,我是在一个记者的岗位上做一些与职业有关的事情。山西文学,应该有一个强大
的客观的外围立场和一整套可以公之于众的评判标准。它的走向只是在近几年内变得复杂
起来,至于我们的假设和猜疑,它还远未完成。我希望事情慢慢变得清晰和条理。
  韩少功先生最近有一句话:生活的推进,总是使一些貌似强大的潮流成为过眼烟云。
他说出了岁月的无敌和可怕。我想他的话还应该包含对当下的珍惜和认知,对目前的审视
和警觉,这其实很重要。
  天空中有鸟儿在练习人字飞翔,它们把影子投到地上,倏忽而过。
--
               没有事的时候,我会望向白驼山,
               我清楚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在那边等着我。
               其实“醉生梦死”不过是她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你反而记得清楚。
               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
               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46.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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