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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dba (不变的只有那首歌),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坐看晚霞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Aug 19 09:28:03 2003), 站内信件





    一直向往着“好读书,不求甚解”的境界,其中那份自得其乐的闲适与享受,
就好比午后一盅清茶,自然有正餐所无法比拟的优雅熨帖。我却不能这样,作为学
生,读书是我的职业。读书于我,与农民的挖田种菜没有区别,其中的乐趣要以辛
苦为代价。

    古人好读书,留下许多佳话。车胤囊荧、孙康映雪、匡衡凿壁,这些都是穷人
读书的故事,但也有司马光用“警枕”、光武帝戎马倥偬仍“手不释卷”如此如彼
的说法,可见自古至今,好读书者不可胜记,原是不分贫富贵贱。

    人之读书,有种种不同,并不都有陶渊明那样的从容心境。要经世致用,要为
天下立太平,要谋取一官半职,要榜上有名,必须读书。翻看历代笔记野史,就知
道有多少人,一边捧着圣贤书一边想着“颜如玉”、“千盅粟”。清代的文言小说
,多有关于狐鬼仙怪者,少不得是在月黑之夜狐仙化成美女,做了穷书生的添香手
,这类故事,说到底就是读书士子美梦的投影。

    不存功利之心的读书,则不觉读书之辛苦。尤袤论读书,曰:“饥读之以当肉
,寒读之以当裘,孤寂读之以当友朋,幽忧读之以当金石琴瑟也。”世人论此,常
以为这是千古以来为读书而读书的第一名言。我以为,此论过于凄寒萧索,似未除
功利之心。读书人耐得贫贱而无怨尤,方为通达,只有通达之人,才可入于书中而
出乎书外,书与心灵两相和谐,从而达到“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的
境界,城市的喧嚣、红尘的纷扰都可忘掉,一书在手,物我两忘,不觉时光流逝,
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享受呢?

    我虽然不能闲书闲读,但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夏天,因为读书,倒不觉夏天的酷
热。清点起来,所读多是史书与文言小说。小说自是消夏的易读书,而我尤爱读史
,最好是在夏天的阵雨里,闭户锁窗,帘幕低垂,燃一豆灯,沏一盅茶,听一壁雨
嘈嘈切切,嘈嘈是叱咤金戈铁马,切切是软语纤手香凝,既鸣奏盛世大吕,且轻拢
末代筝弦,何等快意。人云:雪夜闭门读禁书为一等快意事,手头无禁书,又时值
炎炎夏日,雨天读史也是好的。

    “双双瓦雀行书案,点点杨花入砚池。闲坐小窗读周易,不知春去几多时。”
周敦颐这四句诗中的恬静与怡然,是我一直向往的读书情景与心灵感受。我写了挂
在桌前,看松烟墨在宣纸上洇开,一时间,感觉纸的柔软也有了单纯诗意。

    我想,握不住流年,但有书可读,也该是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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