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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商业拯救不了文学(ZZ)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un Dec 14 15:00:38 2003), 站内信件

商业拯救不了文学


作者:邱贵平

  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一方面文学越来越不景气,一方面各类文学奖项却如雨后春
笋层出不穷,掐指一算,居然多达十几种。至于各省市设立的文学奖,那就更多了,数
不胜数。中国小说学会奖给毕飞宇、红柯、杨显惠3位作家各一部小汽车和“布老虎金
牌书”100万元悬赏一等奖的消息更是将文学奖推向了又一个高潮,在金钱的滋润和催
化下,文坛气象万千,仿佛大家呼之欲出……
  于是乎,“商业拯救文学”的理论便被抬上了桌面,连冯骥才也认为:“20世纪
80年代初那种成为人们文化生活热点的纯文学的地位已经不复存在,我们更多面对的是
一种快餐式的、粗笔画式的,甚至是沙尘暴式的文化冲击。为了拯救纯文学,我们不惜
采用商业手段,让纯文学拥有更多的读者,让坚守在纯文学阵地的作家,受到更多的社
会关注和尊重。”
  然而,正如电视机越来越高级、电视频道越来越多,电视节目却越来越糟一样,文
学奖越来越多、奖金越来越高,文学作品的质量却不容乐观。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奖
之下却未必能出现精品、经典,某些文学奖的公正性也越来越受到怀疑,以致文学奖在
文坛内外不再引起大家的热烈反应。存在的就是合理的,熟视无睹的现实让人们不再期
待不再愤怒,也就没有什么兴趣再议论纷纷。当然,这也是主办单位们所渴望的,他们
终于可以高枕无忧。哀莫大于心死,对于主办集团们来说,则是“乐莫大于心死”。这
其中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丑闻,有些文学奖比如今年4月份南方某报颁发的那个奖,除
了一等奖,其他获奖者的奖金并没有完全到位,而是打了折扣。这就难以排除恶意炒作
之恶名了。笔者曾经获过一些文学刊物的奖项,也存在克扣奖金现象,事前明明声明一
等奖奖金2000元,实际却只颁发1000元,借口是“资金没有到位”,其实是被编辑部贪
污了,恶劣之极!
  得遍了国内各种文学奖的池莉曾经“透露”:“所有的文学奖都是游戏,高额的奖
励可能会使作家能够安心写作,但不一定能够静心写作。”文学奖的“繁荣”,实际上
正是文学尴尬的表现。
  暂且抛开公正性不提,就奖金数量而言,上述文学奖的奖金还没有一家能超过诺贝
尔文学奖,中国迟迟出不了世界级作家,重赏之下迟迟出不了经典之作,是不是奖赏还
不够重呢?这当然不能成为理由,与诺贝尔文学奖相比,国内文学奖金额确实不高,但
以国内的生活水平而论,并不算低,而是“文学步入了一个重大的误区,就是用市场的
尺度来衡量文学的价值。谁的书卖得多,谁就牛气冲天。无数的人被这种现象蒙蔽了。
重奖作家更是一个怪胎,表面看上去很热闹,其实已经将许多作家弄得蠢蠢欲动,心甘
情愿地为功利而写作。何况现在的作家都生活得非常好,比一般老百姓滋润多了,有些
人甚至过上了百万富翁、千万富翁的生活。在种种文学大奖前,许多真正优秀的作家却
被湮没了。”(《收获》编辑叶开)
  为了获得奥运会金牌和金牌后面丰厚的奖金,一些运动员不惜采取服用兴奋剂这种
自杀行为来提高自己的成绩,兴奋剂能一时提高运动员的体能和耐力,甚至能让运动员
如愿以偿,兴奋剂却不能使作家“急中生智”,相反,只能使他们变得更加浮躁,而丰
厚的奖金正是作家的兴奋剂。正如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勇夫逞的是一时之勇匹夫之勇,
而文学创作,仅有勇气是远远不够的,它需要大智慧大才气大耐力。文学创作不同于一
般的商品生产,优秀的作品要获奖,但为了获奖而写作,不一定能出优秀作品。文学创
作是一项寂寞的事业,绝非金钱所能刺激,经典更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李白、杜甫、曹
雪芹、鲁迅没有获过任何文学奖,可他们的作品却流传千古。陆天明表示:“在纯文学
作家相对清贫的情况下,如果有人愿意出重金资助纯文学,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千万不
要一窝蜂。”的确,设奖本也无可厚非,但不能以奖金多寡来衡量它的权威性,而应该
从另一种角度提高其知名度。法国的龚古尔文学奖奖金不过区区50法郎,但作家们仍然
很看重,因为一旦获奖,其作品销量就可能大增,作家不是直接从奖金而是从版权上受
益,这样更有利于出精品。而最为重要的是,评奖一定要尽量做到客观公正,否则还不
如不评。尽管有些作家,尤其是中国作家对诺贝尔文学奖迟迟不光顾他们抱有微词,尽
管我也认为诺贝尔确有其不尽如人意之处,但凭心而论,诺贝尔文学奖不失为世界上最
权威最公正的文学奖之一。
  正如金钱可以收买灵魂却不能拯救灵魂一样,商业或许可以促进文坛表面的繁荣,
但拯救不了文学。商业拯救之下,文学似乎越来越值钱了,文坛却越来越铜臭了,作家
也越来越急功近利了。文学不可拯救也无须拯救。文学是永恒的,只要人类存在一天,
她就会存在一天,哪怕人类灭亡了,她还会多存在半天。文学从来都是寂寞的,她总是
在夜里绽放最美丽的花朵。只有用心写作的作家才能培育出美丽的花朵,也只有用心阅
读的读者才懂得欣赏美丽的花朵。人类的心灵正日益沙漠化,纯粹的文学或许拯救不了
正在和已经沙漠化的心灵,但她决不会导致热爱阅读的心灵沙漠化。在某些方面,比如
人性,其进化是很慢很慢的,今天的人们依然需要19世纪的古典音乐来滋润自己的心灵
,影视网络充分娱乐了现代人的感官但不能滋润他们的心灵,现代人依然需要文学的滋
润,我指的是真正的、好的文学。(中国文化报 2003.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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