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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八十载沉冤案要翻--白话文,曾经胜利的失败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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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载沉冤案要翻--白话文,曾经胜利的失败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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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03/15 22:15   书屋

  当时新文化派相信进化论,进化论成了他们研究文学的根据。胡适说“一时代有一时代
的文学”(套自王国维“一代有一代之文学”),初听似乎没错,每个时代的文学都会带有
它所处时代的时代色彩,问题在于他们要求时代只有一种文学,以前存在的文学都是死的,
都应该去死。因为他们的进化论说,新的一定胜过旧的,年轻的胜过年老的,新的来了旧的
滚开,儿子生了老子死去,否则它必将成为新生的绊脚石。适者生存,弱肉强食,这本是生
物界的规律,套之于文学,就十分荒谬。文化现象是新的来了,旧的存在,新的必孕育于旧

的之中,任何东西都赖父本母体才生,即使生物界,绝大部分生物也不同类相食。正因为文
化物种不遵循生物进化论的逻辑,才形式中国文学的多姿多彩,各逞其妙。而文学史证明新
的不一定能胜过旧的,马克思说过:希腊神话至今仍保持着它的不可企及。中国诗歌史上大
诗人很多,但能超过李杜的尚未出生。作家协会会员千千万万,但还没创造出一部胜过或者
赶上《红楼梦》的作品。法国没有第二个巴尔扎克,讹国没有托尔斯泰第二,英国没有再生
出位莎士比亚。如果有人要胜过他们,我祝愿他成功!

  这里说说笔者中学时代的事。那是四十年代初的东北(伪满),课本上有白话文,也有
少数文言文、译文、新诗,但语文老师给我们格外加餐,其中有《岳阳楼记》、《滕王阁序
》、《陈情表》、前后出师表》、《前后赤壁赋》、《祭十二郎文》、《李斯谏逐客书》、
《吊古战场文》等,其中有些文章叫人读之泣下,有些读之使人悲慨,或叫人沉醉,其思想
之深沉,感情之浓烈,使人无法忘却。他们都是死文学,没有真价值,没有真生命吗?

  遗憾的是学衡派极少甚至没有选取这一角度予以辩驳,而花了太多的笔墨说明文言文之
不可废。用文言文本体的优秀作品为例证,那才是最强有力的辩护,因为那是文言文的实践
,而文言文的实践最足检验文言文的真价值和真生命力,说明我们的文学史。如按胡适的评
断,那么我们的文学史岂不太荒凉,只有几株树木,几丛花草了吗?

  胡先哓说Chaucer(即乔叟)去今五百年了,Snencer(即斯宾塞)去今已四百年了,他们的
诗在英国已如我国商周之诗难读,而我国周秦之书尚未如此,但宋元白话文,如宋元语录,
元人戏曲,则大异于今多不可解,原因是其中用了许多当时的方言土语,而宋元文章,则与
今日无别。笔者想,后者可能象今天的文言普通话,故能读之无碍,而今日某些大量使用方
言土语的小说,大约几百年后就要由研究家们作注和考证了。这情形我们在《金瓶梅》、《
红楼梦》、《水浒传》里都经常遇见。

  胡先骁的意见,是对“话怎么说,文就怎么写”的批评。胡适主张“言文一致”,其实
言文是不能真正一致的。文学的语言,不管怎么“白话”,它必须是文学语言,即经过作家
的艺术加工,即从口头语中提炼出来有文学品位的语言。“言之无文,行而不远”,言中有
文,才是文学语言,文是刺于身上的花纹,意即艺术。胡先骁说“文学自文学,文字自文字
,文字仅取其意,文学则于必达意之外,有结构,有照应,有点缀,而字句之间有修饰,有
锻炼。凡曾习修辞、学作文者皆能言之,非谓信笔所书,信口所说,便足成文学。故文学与
文字,迥然有别。今之言文学革命者,乃昧于此理矣。”

  文学语言与生活语言有差别,有雅俗、粗细和文野之相异。胡适取消这一差别,就取消
了文学语言,从而也就取消了文学。文学语言必须精确地符合塑造形象化的需要,符合人物
形象的身份、气质、性格、环境、氛围和规定的典型环境。

  胡先骁因此批评胡适:“有什么话,说什么话”、“要这么说就这么说”之论,是“盖
泛滥横绝,别无制裁之谓也。”是“不问此话是否应说,是否应于此处说,则将不问此话是
否合理,是否承题,是否可以服人,是否委婉曲折可以动人,是否明辨可以服众?”

  言文分离是当然的,其分离是因为“言”是文的原料,文是言的加工过的成品,原料本
身却不是成品。“话怎么说就怎么写”的结果必然“言之无文”而“行而不远”。

  学衡派不反对白话,但他们主张的是艺术化了的白话。学衡派主张革新而非革命。他们
主张文言不必废除,而可以保存,因为文言是中国数千年中文学的载体,也是记录一切文化
、典籍的工具。白话文当初面世时,古文就不曾出面反对,否则就没有了宋元语录、宋元戏
曲、以及那么多文学名著。《学衡》上就发表过好几篇白话小说,包括《学衡》主编吴宓的
一篇。所谓学衡派反对白话是子虚之论。

  白话文由来已久,历史近千年,小说中产生过象《金瓶梅》、《水浒传》、《红楼梦》
等名著。白话并非胡适所发明。白话出来后,与古文一向和平相处,从未因其异己而互相另
眼相看,甚至不共戴天。正如梅光迪所说:“所谓二十世纪之活文学,并非二十世纪人所创
造,仍系数千年来祖宗所创造者”,它们同是祖孙。

  梅光迪所主张文学改革是“改革第一事只须改革其流弊,而与其本体无关。如足下(指
胡适)言改革,直欲将吾国文学尽行推翻,本体与流弊无别可乎?”保存的要保存,革除的
要革除,区别对待,这才是正确的科学的态度。

  徐世昌为北洋军阀政府总统时,曾下令小学课本采用白话文。胡适自我感觉良好,大概
认为这是他提倡白话文的胜利,但他不满足,立即主张中学课本上也只载白话文不要文言文
。但因白化文好的太少,难选,就主张用他所喜欢的白话小说代替。包括《水浒传》、《红
楼梦》、《西游记》、《三侠五义》、《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恨海》、《九命奇冤》
、文明小史》、《官场现形记》、《老残游记》、《侠隐记》、《续侠隐记》等二十部到五
十部白话小说。这主张真够荒唐透顶,这么多中长篇小说塞(实际上是代替)入中学课本,
学生还有时间学习其它功课吗?梁启超在东南大学讲学时曾激烈批评这一主张。他认为学生
读小说是自然的,禁也禁不住,但决不能将之列入正课,占用正课时间。学生的正课时间本
来是不多的。他主张中学生要多读古文,古文好的多,易选。而中学生学语文的目的是掌握
文字:使其文理通顺而非培养学生当作家。梁启超的批评无异是正确的,谁能设想英国会把
狄更斯、勃郎特、高尔斯华斯、劳伦斯等作家作品,法国把伏尔泰、司汤达、莫泊桑等作家
作品,意大利把《神曲》、《十日谈》等名作,俄国把果戈理、屠格涅夫、托尔斯泰、契诃
夫的作品塞给他们的中学生当课本,除非他们的教育部长发了疯,而学生们的家长都是哑巴


  梁启超认为作好白话文“文言的功夫应该很深”,这看法在当时是有共识的。朱光潜在
《雨天的书》中就说:“想作好白话文,必要读文言文。现在白话文作者当推胡适、吴稚晖
、周作人、鲁迅诸先生。这几位先生的白话文都得力于古文。”朱光潜先生说“他们也许不
承认。”别人没表态,唯鲁迅表态不承认,并指责这是复古思潮,是新文艺的自杀。说他自
己“自旧营垒中来,情形看得较分明,反戈一击,易制强敌于死命。”鲁迅说得“旧营垒”
,就是指他读过的中国书、古文。也就是他的“强敌”,他要反戈一击,制以死命。无疑,
鲁迅视中国书,亦即中国文化为仇寇,而非培养他成为大作家、大文豪的中国文言文、中国
书。所以鲁迅主张青年少读或干脆不读中国书而多读外国书。不知中国书中是否包括他自己
写的书,如果中国青年也一样不读他的书,那么他还写那么多书干什么?抗战时在战时首都
重庆,林语堂在一次演讲中,有一青年向他发问,提到鲁迅说中国青年不要读中国书的问题
,林语堂回答了一句:“鲁迅先生读的中国书比谁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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