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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inman (Life is a circle),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转载]女儿的世故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Fri Jun 16 14:06:41 2000), 转信

文/潇潇

  女儿放学回来说:莫老师今天好凶啊!问她为什么,她说,上周末莫
老师布置的作文题目是“我最熟悉的人”,今天作文交上去,没有一个同
学是写莫老师的,所以莫老师就生气啦,“生气当然要训我们啦!”

  我摸了摸女儿的头:那你们为什么不写莫老师呢?女儿叫了起来:这
个老师很变态的!我们班张航跑步昏了过去,我们去叫他,他居然连看都
不来看一下。还有……女儿噜里噜嗦地给老师提了一大堆的意见。我说,
你们可以把对老师的意见写给老师看呀,老师出这么个作文题目,就是想
听听你们的心里话,可你们什么都不对他说,他当然生气了。

  过了两天,女儿对我说:妈妈,莫老师真的很变态的,上个星期的作
文他说不算数,让我们重写,全部都写他,今天作文发下来,凡是写他好
的,都是优,写他不好的,全都不批,这种老师真是奇怪!我问女儿:那
你呢?女儿很得意地:我当然是优了!我吓了一跳:你不是对老师有很多
意见吗,怎么是优呢?女儿非常不屑地:我才没那么傻呢,说他好么好了。
我呆呆地看着女儿,她还不到十一周岁,居然如此世故,这是幸呢还是不
幸?

见我无语,女儿拍拍我: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生气了?我
搂了搂女儿:妈妈没生气,妈妈不说话是因为妈妈不知道怎么说。是的,
我是不知道该对小女儿说些什么。按正常的逻辑,我应该告诉女儿:你这
么做是不对的,诚实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则,怎么可以阳奉阴违、心口不一
呢?但我张不开口,因为这个“做人最基本的原则”在当今社会里是做人
最大的障碍;相反,那种心口不一、阳奉阴违的欺骗却能使人如鱼得水。
就有那么些权势的代表,明明知道自己听到的是假话,可他也高兴——甜
言蜜语听着多醉人啊!更何况,有多少权势的代表们本身就“拖泥带水”,
你要“诚实”,他不就惨啦!从这个角度讲,女儿是“幸”的,她的圆滑
能使她免受许多苦。

  五十多年前,有个德国的新教牧师说:起初,他们抓共产党员,我不
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会员;后来,他们抓犹太人,我不说话,因为我是
亚利安人;后来他们抓天主教徒,我不说话,因为我是新教徒——最后他
们抓我,已经没有人能为我说话了。从这上角度讲,女儿又是多么的不幸,
这种“圆滑”最终会毁了她。


  曾经看过这么一个寓言故事:有个农夫到某地去,碰见了上帝。上帝
说:你好啊!农夫回答:你好!上帝说:你起码应该加上一句“上帝保佑
我”吧!农夫说:好吧,上帝保佑我——可是不保佑也没关系。上帝一生
气,就把农夫变成了青蛙。农夫在池塘里一呆就是七年。他还原成人后,
继续他的旅行。又碰见了上帝,又重复了上述对话——说完后,农夫扭头
就走,上帝追问:你干什么去?农夫回答:我到池塘里去。

  也许有人会说:农夫真笨,请上帝吃耳光啊!有这种胆识的人非常了
不起。但我想说,如果有一天,全国人民既便只心甘情愿地做农夫,那么,
阳光就会明媚很多,我的女儿也不用小小年纪就要动如此心机。

  其实,说到底,女儿的“幸”正是社会的不幸——这句话已是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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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 来源:·BBS 荔园晨风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13.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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