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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llan (路西法),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独搏滔天海浪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Thu Jan 21 01:16:50 1999), 转信


独搏滔天海浪

Willam M. Hendryx

    凛冽的东北寒风穿透了吉姆·皮德生身上的海岸防卫队运动服,他看着见惯
了的救援直升机从北卡罗来纳州伊丽莎白城航空站起飞,渐渐消失于夜空。这位
二十五岁的救援员心想:“要是我早来几分钟,已跟他们一道升空了”!
    那时是一九九五年一月某天的夜晚,室外很冷,皮德生走进室内去打电话给
维修主任。“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他问。
    “有五个人在海岸外大约五百公里处一艘十三米长的帆船上,已在风暴和巨
浪中挣扎了三天。船已进水,只怕会破裂”,主任说。
    “我们派谁去了”?
    “欧多姆和维顿,还有一架C-130侦察机也已在途中”。
    迈克·欧多姆及马里奥·维顿都是皮德生的好朋友。维顿二十九岁,身材魁
梧,高一米八三,下巴突出,外貌粗犷,却是菩萨心肠。欧多姆三十岁,身材瘦
长,沉默寡言,乐于助人。

                        我要再下去一次

    直升机上,戴着夜视镜的副驾驶员于凌晨一时二十分看见了正在盘旋的C-1
30机和那艘有下沉之虞的帆船。欧多姆和维顿立即换上橡胶潜水衣──穿了这种
衣服,人可以在冰冷的水里逗留五十分钟而不致冻坏。
    登上直升机之前,欧多姆和维顿会抛硬币决定谁先去救第一个生存者,结果
是欧多姆嬴了。“抱歉,马里奥,”他拍拍维顿的后背说,“也许下一次就轮到
你”。
    欧多姆把身上背带扣在上方的吊索上,然后坐在直升机敞开的门口,两腿伸
入茫茫的黑暗中。时速八十公里的风刮得他的脸刺痛。他向下看去,只见巨浪翻
腾,浪峰高七米以上。
    帆船上有个人突然把一根吊索抛到海里,随即纵身跳下海,两手抓住吊索。
可是一个大浪把吊索从他手中扯走了。
    “不能再耽搁了”!欧多姆心想。他跃出机门,由吊索送到下面,然后松开
背带,扑通一声掉到冰冷的水里,溅起大量水花。一个巨浪卷来,把他吞没了,
他很快就再浮出水面,游到那个正在挣扎的男人旁边,伸臂搂住他的胸部。“放
松,让我来帮助你”,欧多姆说。
    直升机在上方十五米悬停着,维顿和随机机械士正在设法将吊索移到适当位
置去救那个人。他们失败了几次之后,终于把那个遇险者吊上了直升机。
    接着欧多姆也被吊上了直升机。这时帆船已经又随风漂流了八九百米。直升
机追过去,不一会儿就再度悬停在那艘颠簸帆船的上空。
    欧多姆再度下水,将另一个刚从帆船跳下海的遇险者拖往吊索。由于黑暗而
且天气极恶劣,每救起一个人都要花十五分钟,几乎是平常的三倍。风暴也令直
升机的燃料和欧多姆的体力都加速消耗。
    欧多姆回到直升机,维顿注视着他,说道:“我去救下一个,好吗”?
    “我要再下去一次”,欧多姆疲惫地回答道,“最后两个人交给你”。
    第三个遇险者正在波涛中浮沉,直升机再度将欧多姆吊下去。下到一半的时
候,一个八米高的巨浪打在他身上,他随即来回剧烈摆动。
    欧多姆满肚子海水,又重重地撞落在海面上,不禁呕吐起来,觉得这辈子从
未这样难受过。但他还是奋力游到那人身旁,帮助那人爬进了从直升机放下来的
救生篮,看着那人平安地吊了上去。
    下一次就要轮到欧多姆吊上去了。他的体力已耗尽,因此,他虽然从小就喜
欢水,这时却渴望离开此地。

                          倒楣的本该是我

    在直升机上,维顿看得出欧多姆已经筋疲力竭。就在这时,副驾驶员宣布说:
“还剩六分钟”。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们剩下的燃料只是够他们再飞六分钟就
必须回航。“真希望下去救那第三个人的是我”,维顿心里说。
    机械士在操作液压绞车把那第三个人吊上来,维顿则用手扶住那条剧烈摆动
的吊索,想使吊索稳定下来。他突然觉得有锋利的东西刺穿了他的飞行手套。“
吊索磨损,披散开了”!他心里惊呼。强风吹得吊索不断摩擦机门的边,摩破了。
    “我们的吊索要断了”!维顿叫道,“快把它收回来”!几经努力,他们终
于把那人拉上了直升机,但吊索散开的部分在绞车内卡住了。
    维顿械士大为紧张,立即尽量放出吊索,希望能把那散开了的部分放出去,
但吊索依然卡住。就在这时,副驾驶员大喊道:“时间到了”!
    维顿望向下面的欧多姆,看见他正在急切地打信号,请求吊他上去。“我必
须留下来陪着欧多姆”,他心想。但是他也必须照顾直升机上的三个获救者。
    维顿颓丧德靠在机舱壁上。航空站只还有两架直升机可以飞这么远的距离,
但两架都正在维修。至于他身处的这架直升机,则要几小时后才能着陆加油。他
不禁热泪盈眶。“倒楣的本该是我”,他心想。

                           我不能失去筏子

    欧多姆看见有个鲜黄色的救生筏和一具标识浮标坠落在他附近的海面,立即
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禁大为恐慌。“不要丢下我”!他尖叫道。他望着在上方盘
旋的直升机,无奈地爬上了那个可容六人的救生筏,心想“也许他们先去追帆船,
再来接我”。可是直升机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向陆地飞去了。
    欧多姆想起背心口袋里的无线电,于是把它取出来打开。“是怎么回事”?
他大声问。无线电一阵噼啪声,然后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几秒钟后,直升机的
闪光灯消失。这时是凌晨二时十五分。
    欧多姆用拳头捶打无线电,然后软瘫在筏里,心想:“我死定了”。
    就在这时,一个九米高的浪把救生筏抛上了半空,再重重摔落海面。欧多姆
被抛出了救生筏。他立即游了回去,紧紧抓住筏子,抬起右腿跨过六十厘米高的
筏舷滚到筏内。他觉得头晕恶心,于是把头探出筏舷外,另一个巨浪袭来,又把
他抛下了大海。“我不能失去筏子”,他心想,再向筏子游去。
    他疲惫不堪,呕吐着爬回筏子上。他的脸冻得刺痛,手和腿都正在渐渐麻木。
暴风更强劲了,尽管C-130机就在他上方的漆黑中盘旋,他依然觉得自己完全与
世隔绝。飞机上的人用无线电和他讲话,为他打气,但是他知道一个残酷的事实:
定翼飞机无法把人从大海中救起。
    “我的大限到了”,欧多姆心想。他坐在深及腰部的水里,从筏上的救生包
中取出一条十五米长的救生索系在自己身上,然后靠着救生筏的侧壁,两臂左右
平伸穿过筏上的救生索环,成十字形。“至少可以免得他们要花好几天时间才找
到我的尸体”,他心里说。
    他想起了在伊丽莎白城航空站的维顿、皮德生等人。欧多姆仍是单身,而他
们却大多数已经结婚,有孩子。他心想,要是这种事一定得发生,发生在他身上
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欧多姆想给缺水的身体补充水,便把救生包里的水喝了一些,但随即又统统
吐了出来。
    将近凌晨五点种,他挣扎着取出小型无线电,挤出仅余的一点力气按下送话
钮。他在水里已经差不多四小时了。“我好冷”,他虚弱地对C-130机的机员说。
这是他最后一次通话。

                        好像已没有生命

    直升机上,机员试图用无线电跟欧多姆通话,但不成功,于是只好专心回航。
最近的陆地在西方四百六十公里外,而且他们又逆着时速八十三公里的风飞行。
“替我算一算燃料”,机长命令道。
    大家都瞧者副驾驶员。他迅速做了些计算,然后说:“看样子我们必须在离
岸大约五十五公里处作水上迫降”,他说。
    “再算一次看”,机长命令。
    副驾驶员又计算了一次,然后说:“我们不可能飞得到伊丽莎白城,但应该
能飞到最近的海岸,而且还可以剩下一点点燃料”。
    凌晨四时四十分,直升机在北卡罗来纳州威尔明顿市一个小机场安全降落。
维顿马上打电话给太太卡莉。卡莉跟他一样是欧多姆的好友,她接听电话时,维
顿喉咙哽塞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想我们害死他了”。
    皮德生一直在注意伊丽莎白城航空站的这次救援任务。他们安排第二架直升
机暂停维修去救欧多姆时,皮德生是抢先登机的人员之一。直升机升空,他坐在
后部望向窗外。这时是早上六时刚过,东方天际出现一抹朦胧的橘红色光。
    “欧多姆还活着吗”?皮德生心中忧虑。“还有多远”?他焦急地问。
    “我们看见救生筏的闪光灯了”,机长答到,“准备开始救援”。
    “欧多姆,希望你还在救生筏里”,皮德生心里说。他把背带扣在吊索上,
坐在舱门口,双腿悬在曙光中。寒风怒号,海像个沸腾的大锅。“欧多姆,我来
了”,他喃喃自语道。
    机长将聚光灯照向那鲜黄色的救生筏。在汹涌的大海上,救生筏看来像个微
小的玩具。皮德生的心跳加速。“欧多姆在那里”!他叫道,但是话里毫无欣喜
意味。
    救生筏里有个僵直的身体,一动不动,看来好像已没有生命。他的头下垂,
两臂平伸,像耶稣钉在十字架上额模样。欧多姆全无活者的迹象。
    “把我放下到那里去”!皮德生在隆隆引擎声中叫道。他跳出滑门,开始下
降。一到了水里他就立即解开背带,游向救生筏,双手抓住筏子的边缘,爬越筏
舷。
    欧多姆双眼紧闭并且结了盐和霜,身体僵硬冰冷,口流白沫。皮德生抓住他
的两肩用力摇晃,同时大喊:“欧多姆,醒来”!没有反应。
    他使劲按摩──几乎是槌打──欧多姆的胸部,叫道:“欧多姆,听得见我
说话吗”?
    还是没有反应。在那一刻,皮德生相信欧多姆可能已经死了,难过得喘不过
气来。
    皮德生一怒之下就抓住欧多姆的潜水衣,把欧多姆身体猛撞向救生筏的侧壁。
“醒来”!他叫道,热泪盈眶。
    欧多姆仍然全无生气。皮德生脱掉手套,摸欧多姆的脉搏,可是摸不到。
    就在这时候,皮德生觉得有什么碰了碰他面罩的侧面。他转过头来,看见原
来是欧多姆伸出左手想抓住他。皮德生用两手捧住欧多姆灰白色的脸,把它转过
来朝着自己。欧多姆想把结着盐和霜的眼睛睁开,可是办不到。皮德生压抑着心
中激动,说道:“来,兄弟。我们离开这里”!
    他把这个僵硬人体拉出救生筏,拖到吊索下,然后打手势叫机械士把他们吊
上去。
    早上六时二十分,皮德生搂着欧多姆上了直升机。欧多姆在浪涛汹涌的大海
中熬了五个小时之后,这时被送往美国海军巡洋舰“提康德罗加”号──比最近
的陆地医院近二百二十公里。在直升机上,欧多姆恢复了知觉,又接受了体温过
低的治疗,反应良好。
    直升机把欧多姆送抵“提康德罗加”号,然后掉头追上了那艘遇险的帆船,
把第四位船员救起。这时风暴已经减弱,帆船船长拒绝离船。后来他也安然度过
了那次风暴。
    第二天,欧多姆由直升机送回伊丽莎白城航空站,受到英雄式的欢迎。他僵
硬地爬下直升机,看见许多同事在欢迎他,包括皮德生和维顿夫妇。四个人开心
地拥抱在一起。“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们”,欧多姆说。


注:
迈克·欧多姆冒险犯难、奋不顾身从大海中救起三人,功绩卓著,获颁优异飞行
十字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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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扭屁股....     我我我...我倒立....     我我我....我劈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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