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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narch ( ?),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Re: 五十年来一个半大师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Mon Apr  9 23:20:39 2001), 站内信件

    如果你稍用心体会一下我文中的真意,便该明白其中并不含有指责、
批评之意,至于“欺负”,更不知从何说起!我向来不对别人的观点作对
或错的判断,尤其是文学艺术方面,个人主观性很强,人与人之间的趣味
差别实在太大,真的没必要以一己之心限定别人之意。看到观点相同的,
自然会有共鸣的喜悦;看到观点截然相反的,若有说服力,足以令我自
省,若缺乏说服力,亦使我藉以明了不同的思维方式和生命形态。我时常
觉得,若以平和之心省察一切,大千世界,形形色色,莫不给人以启迪。
我对你的那一连串发问,并不在质疑你的观点的对错,仅仅是觉得其中一
些概念、语句过于笼统,使人难以明了。要用过于明确的公共语言概念传
达个人的情绪体验,常常令人感到词不达意,深为困惑、焦虑。因此,我
并不愿意对别人所用的概念套上常规意义去理解,而是尽力要求自己用心
进入文本,根据上下文,在具体语境中体会。比如,你所用的“隐士”这
一词,我并没有按大众意义对其进行设定,我以为你或许有你的见解,有
你的指代,故发出一问。也许是我的发问方式真有些“逼人”,甚至令你
产生“欺负”之感,对此我深感抱歉。平时不出现,一下“冒”出来便是
这一通“逼”问,难怪你“生气”,我明白你的情绪。如果不是太忙,我
真愿意多点上来和有心者多点交流。事实上我在此仅有的几次“表达”,
均是出于感动,出于对热忱者的关注。尽管互不认识,但我已越益习惯透
过语句体察人心。比如对“欺负”这一词,乍一读令我吃惊,继之细一品
味,不禁微笑,深感一种满带孩子气的可爱的“纯真”(尽管你觉得你比
周围人都“老”)。你的“不屈不依”的争辩,绝然抵抗我的“抒情”之
意,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姿态,虽令我有无奈之感,但我还是更多地体
味着在无任何“美”感的现存环境中你的全部的热切,乃至伤痛。也许我
的表达令你产生“期待过高”、“苛求”之感,说真的,在深大这个环境
中,但凡见到一点文学热情,皆足以令我感动,实属难得,哪还有“苛
求”!我的本意只在祈愿各位在此经济大潮中,凭藉各自的的诗性为己寻
得一点滋润之物。我确实觉得,与其将时间耗费在大而无当的评判中,不
如从点滴的小处为自己积累多一点感悟,寻求多一点心灵的养料。因为我
们自小所受的“教育”,实在令我们的艺术感受力疲弱得很。而这也仅仅
是我的一厢祈愿,无意指向任何“批评”。
    如果一定要说我有什么“批评”的话,有一点我确实无法接受,也常
常令我痛心,即现在文坛上有不少人因种种所需,可以无视原作,甚至根
本不看原作,而自行其是地发表一通评论,这太不尊重作者的“心血”,
更无益于文学的健康发展。观点正确与否无所谓,重要的是,对文学艺术
这种精神活动,既然要走近,总该用点心吧,怎能无视别人的心灵却又要
对这“心灵”妄自判断?我们这个民族的“粗暴”难道还不够吗?人人都
埋怨别人不理解自己,又有多少人扪心自问自己可曾用心理解别人?或
许,表达比不表达要积极,但面对这样的表达,我宁可处于“黑暗”!观
点极端不可怕,而“粗暴”却会磨损柔和之心,给本已不那么“美妙”的
人世增添一份黯淡之光。此番感叹源自你的回应中的观点,对你的“五十
年……”一文,我原先并未妄自判断你评论的根据,仅希望“所指”能明
确一些。至于你如何看待五十年来的作家作品,这是你的个人喜好,我无
意干涉丝毫。

【 在 jjwr (灌水有理) 的大作中提到: 】
:     首先对我的一通胡说八道能够引出你的文章表示高兴。正如你在文中提到的,我其实
: 对有些东西了解不多,这次是真的不多,不是谦虚。说到台湾那两位,其实我既没有读过
: 他们的原著,也没有“认真地”读过关于他们的评论,只是从电视上看到过他们。当时评
: 到台湾问题我就心里打鼓,觉得不止有古龙存在。不过没有思考清楚,但时间又不等人,
: 我的版里面需要文章,急需抛砖引玉,所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抛出来再说。如果深大
: 没有人愿意指出错误,那么也就难得糊涂。今天既然被你指出来了,那就是万幸了。其实
: 我的文章还没有写完,这两天不能够改掉刚动笔的时候的老毛病,一直没有续完,同时也
: 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也许写完之后会顺眼得多。不过这里我仍然要指出两点:
:
:     第一,正如你说到的理论不同于创作,那么任何一个文学爱好者心目中有一杆称也就
: 是肯定的了。至于这杆秤正不正确另当别论,但是首先要从这个人的水平去看他是不是认
: 真的。我的水平就这样,但我的文章是认真的。虽然堆积了一大堆名词和判断,也许这些
: 名词和判断本身使用错误,但是这也是一种表述的需要。既然我不能使用正确的语言来表
: 述正确的观点,那么使用似是而非的语言来表述正确的观点也未尝不可。有些东西是只可
: 意会不可言传的,虽然对于我这样作为一个大学本应该已经毕业的学生要求上应该更高一
: 些,但可惜我在大学里拼了老命只能够学到那些东西,读到那些书,也只能拼凑那些语
: 句,所以除非我缄口不言,否则说出来只能是这些话。我当然希望自己的表述能够更加专
: 业一些,可是理论这东西可能等到我老了的时候还不能吃得很透。如果等到那时侯,恐怕
: 全中国人都已经老了。我觉得深大现在存在的情况恰恰在这方面有点问题,很多学生害怕
: 说错话,所以不敢讲,更多的是怕别人笑话,说出来丢面子。所以在bbs 上面发言的人不
: 是很多。既然如此,又何妨先煎一些夹生的鸡蛋,然后等待别人来将鸡蛋重新煎熟呢?重
: 要的是煎鸡蛋这件事本身,而不是端出什么鸡蛋。而深大恰恰很害怕这个,很多东西都要
: 质量完全过关了才拿出来,至少这样阻碍了交流,使一些观点不能很快得到交融。(原谅
: 我批评深大,因为的确是这样。)其实这也是一个中国的问题。中国人太贵族化了,很多
: 从古代传下来的豪侠之气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因为有“文明”这东西成天念着紧箍咒。
:
:     第二,对于我的观点,我仍然认为暂时凭我的水平,还没有改变的必要。现在还没有
: 任何理论可以改变我对中国近五十年文学的观点,包括你在下面对我的指责也不能改变。
: 我这不是哗众取宠,而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且等着别人来批评,然后加以改变。但是
: 改变总要做到心悦诚服才行。不可能因为你说我逻辑和用词不当我就放弃自己的观点。根
: 本要解决这个问题,不是来指出我的具体逻辑问题,就算要指出,也要指出得富有连贯
: 性,首先要你自己的逻辑和语言能够说服我。因为这是讨论而不是论文答辩。所以你指出
: 我的某些缺陷的时候,我也不必脸红,因为我并不等着你的分数。我要等待的,是你能够
: 把你自己的观点拿出来,让我相信我自己的确错了。
:
:     但是既然你使用了这种要让我进行论文答辩的模式(老实说,我还没有进行过论文答
: 辩,也许这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可能又用词错误),那我就还是对你的问题作出回应。下
: 面我从你的原文上逐条回应。
:
:
:
:
:
: 【 在 anarch ( ?) 的大作中提到: 】
: : 标  题: Re: 五十年来一个半大师
: :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Apr  9 01:30:49 2001), 转信
: :
: :    读你这篇未完成的文章,我也感到了“头晕”,但和flyfree不同,我的“晕”
: :
: : 源自以下两点:
: :
: :      1.面对太多缺乏分析的一个个判断、一个个无法贴近的概念组合,一旦要走近
: :
: : 细究,真令人疑惑重重,试举几例:a.“大师就是首先要以发展文学为己任,在理论
: :
: : 和实践上至少其中之一要做出重大突破,而且不是简单地突破一下就可以,而是要长
: :
: : 年对自己的文学观进行审视,不断找出不足,不断形成超越。”——“己任”何解?
: :
: : 古今中外真正沉迷于文学创作的“大师”,其苦苦煎熬于“表达”的原动力是什么?
: :
: : 文学创作的“理论”和“实践”是何关系?无实践的理论突破意义何在?何谓突破的
: :
: : “简单”和“重大”?其评判的标准是什么?怎样才算“超越”?“突破”了什么,
: :
: : “超越”了什么,才够得上“大师”的称呼?
:
:
:
:
:     “己任”就是一种文学责任感。我觉得象你这样只是问一通问题而不对我作出明确的
: 解答明摆着就是欺负我,是一种没有责任的表现。从前没有看到你发什么文章,今天你才
: 跑出来,也是一种没有责任感的表现。文学的责任感不是单单为了自己进行创作的,实际
: 上还有很多意义,包括对正确的文学观的辐射。而正确的文学观是不必等到哲学、逻辑什
: 么的一大堆东西都搞停当了才能形成的,否则那就是哲学大师而不是文学大师了。当然你
: 可以说我这样说带有明显的野性,这一点我也承认。其实尤其进入近代以来,文史哲已经
: 不分家,要在文学上走出新路的确要靠学识和文学领悟的双重突破。但是象萨特那样作为
: 哲学家和文学家的双重身份毕竟罕见。有些人可能在认识上达到了,但因为他的语言与思
: 想本身不适合于取得联系,所以就不得不一心从作品中表现出自己的观点。比如我要提到
: 的一个半的大师,他们就不是很擅长搞理论。但是他们从一种非正式的理论途径将自己的
: 潜在观点融会到自己的作品中,这就使他们的作品洋溢着一种喷薄的气氛。大师非得有原
: 动力吗?我看未必。莎士比亚最初可能只是想写剧本赚钱,但是他到后来能够感觉到文学
: 的磅礴气势在身体里面飞流湍急了,他不愿失去在实践中的感觉,最后坚持下来,这就成
: 了大师。我总觉得先要问大师为什么成大师是很难成大师的。所以对大师只需要相应比较
: 理性的感性认识也就差不多了。再钻得深一些,就成了牛角尖。但是大师是能够将自己的
: 人格魅力和文格魅力通过自己的笔体现出来的并从而形成辐射。他们因而散发出自己的光
: 辉并不在前人面前黯然失色。对于突破与超越,所谓的“大师”,无非就是常年累月沉迷
: 之后通过心灵感悟而逐渐产生的。而在这里,量变的积累是必不可少的。而我提到的一个
: 半之所以能够产生超越,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们受到读者的爱戴,产生了写作的动力,而
: 他们也没有辜负这种爱戴,最终能够“人剑合一”。但是过去五十年中国的其他文人就没
: 有这么幸运,尤其是大陆,虽然近年来生存环境有所好转,但是新的一批作家都很年轻,
: 还不足以形成最终超越。尤其是余秋雨,因为人家印他的盗版书他就从此不写作,纯粹一
: 副为正版写作的派头。而象王朔,现在更是着急着要把自己归入到“高雅”之中去,以为
: 理论家那些东西都是永远不变的固定秩序,这哥们儿毁得太惨了。再如贾平凹,《废都》
: 算得上一种超越,可是就象《上海宝贝》一样,先是一大堆道德与人格的狂轰滥炸,后来
: 又用一些陈旧的文学框框胡乱地套。我看大师真要出现,中国现在的确不存在这种社会条
: 件。当然也许这是一种文人的撒娇,但是我想不到文人在这种环境下除了撒娇还能做些什
: 么。
:
:
:
:
:
: b.“台湾在过去五十年一直没有为自己
: :
: : 定下正确的位置。一方面他们觉得自己应该是中国人,而台独分子由于一开始是处于
: :
: : 被压迫的地位,后来就在政治与文化的革命中与台湾民众走到了同一条战线。这使台
: :
: : 湾人一直以一种藕断丝连的孤悬文化心理来面对他们的文化世界。”——这段话概念
: :
: : 与概念、句与句之间的逻辑关系令我晕眩。“台独分子”如何与“台湾民众走到了同
: :
: : 一条战线”?什么“战线”?这又如何“使”得“台湾人一直以一种……文化世界”?
: :
: : 两者有何关联?
:
:
:
:     对于“台独分子”如何与“台湾民众走到一起”这个问题,我想现在我们这边的人对
: 台湾文化本身惊人地无知。我们现在根本不理解台湾人的心理状态。如果你知道前两天中
: 国的飞机与美国相撞后台湾人从政府到民众都幸灾乐祸的话,这个问题就很好理解了。至
: 少有一点是应该清楚的,台独总统陈水扁的确是通过全台湾的大选上台的,拥有三分之一
: 强的台湾民众基础。这个问题的理解上,我比前面的问题知道得更少。但是这段时间通过
: 跟台湾大学生网友的交流,也许我的认识还算更深刻一些。
:
:
:
: c.“常年奔波于社会对文化的强势解构之中。”——“社会”和“文
: :
: : 化”是什么关系?“文化”游离于“社会”之外?构成“社会”的内容是什么?“社
: :
: : 会”如何“解构”“文化”?
:
:
:
:
:      老实说,对解构这个词我没有去查过原意。不过在英语中这个词的确是结构前面加
: 了一个否定性的前缀,我想从字面上理解就是把结构全部打乱了然后重新来吧。我想社会
: 如何打乱文化的问题,你只需要看见明年我不得不为了生存去投入股市就会有很直观的理
: 解了。这是中国当代很多年轻人不得不走的路,我找不到一个更加“不时髦”的词来形容
: 这种社会对青年人的戕害。
:
:
:
:
: d.“但是台湾还遗留了一种隐士传统,台湾人可以象陈
: :
: : 映真和白先勇那样选择一条隐士的道路,这使他们能够用自身的文学眼光去对抗大众
: :
: : 的解构。”——这里的“隐士传统”指什么?“隐士”的内涵是什么?白先勇在六十
: :
: : 年代初大学毕业即离台赴美,小说《纽约客》、《台北人》、《孽子》均以切肤之痛
: :
: : 写下“台北人”、“浪子”、“边缘人”的命运,蕴含着极为浓重的历史感、社会意
: :
: : 识。而陈映真作为台湾本土作家,现实感更强,“桀骜不驯”的品性导致其整整八年
: :
: : 的牢狱生涯。我实在想不出这两人和“隐士之道”有何关联?如果你是指他们具有不
: :
: : 依附于政治的独立的文学眼光,这又怎是“隐士”一词足以比附?还有,何为“解
: :
: : 构”?此词在当今用得如此之滥,以致我一见便头晕。“大众”“解构”了什么?一
: :
: : 种浑浑噩噩、毫无主见的混沌状态,称得上“解构”这样一种基于独立的思想认识而
: :
: : 产生的冲击性行为吗?
:
:
:
:     对于这一点,我在刚开始已经提到过。而且如果要反驳的话,可能跟你本人的联系更
: 加多。我不愿意在你对我进行批评的时刻展开这种评述,就另外再发一篇文章吧。
:
:
:
: e.“但是对于大众语言的强势对抗在中国并非不存在。在大陆,
: :
: : 这种强势对抗由于文革的阴影后来被激化成海子和顾城式的死亡模式,虽然这种模式
: :
: : 并不普遍,而且在逐渐变化之中,但是这是一种在文化被抽干剥净之后的必然后果。”
: :
: : ——“强势对抗”何解?从文中看,似乎指少数人对“大众”的强硬抵抗,这和“强
: :
: : 势”相去甚远矣!海子、顾城之死的内涵极为丰富复杂,远非一个“文化对抗”可以
: :
: : 笼统阐释,“诗人”的身份不足以涵括其内在更深邃的哲学、心理学、人类学的意义。
: :
: : 接下来一句更难解,根据上下文逻辑,该理解为海子、顾城似的死亡模式“是一种在
: :
: : 文化被抽干剥净之后的必然后果”。究竟,他们“死”于文化的“对抗”还是“死”
: :
: : 于文化的“空白”?什么“文化”被“抽干剥净”?“以前”的还是“当下”的?
: :
: : “当下”的环境即使再差,没有“文化”吗?如果指“以前”,那么“当下”的“文
: :
: : 化”是凭空掉下来的?……
:
:
:
:     对于这个问题,也跟今天的主题无关了,我跟你的观点之间仍然有所差别,今天写的
: 够多,也等到另外的文章来回应吧。
:
:
:
:
: 限于篇幅,就此打住,再继续下去似乎有咄咄逼人之嫌。
: :
: : 请jjwr原谅,我回应此文的全部意图不在于纠缠具体的问题,也无意于对或错,而
: :
: : 是深感我们这个时代许多人有思考的热情,有言说的勇气,却缺乏深究的耐心,对强
: :
: : 硬的、深奥的、有分量的语词的运用越趋轻率、随意,宏大的、最后结论似的评判此
: :
: : 起彼伏、不亦乐乎,对此,我只有一个痛心的疑问:
:
:
:
:     我想这一段就是一种苛求了。如果我没有深究的勇气,我才懒得去使用那些我自己都
: 摸不着东西南北的语言。而对于你因此扩大到对其他人的批评,我更加不能苟同。要说你
: 说的情况,自然也有。但是更多的人是以一种认真的心态来使用这些词语的。如果每一个
: 词语都要做到恰如其分,我看如果每个人不花上几百年的时间去读书,至少也要成为活字
: 典才行。无论成为任何之一种,都要等到青春年华的消逝之后才有发言的机会,而象我这
: 种上大学已经二十出头,现在快满三十的人来说,更是不愿意等到那种时候。其实语言只
: 是一种约定俗成,有时候探究一下是必要的,有助于搞清楚事实真相。但是跟事实真相本
: 身的关系不大的时候,我们能够理解也就可以产生交流的作用了。
:
:     至于说到最后结论,我想我还没有那么大胆。如果你把我的结论当作最后结论,那是
: 你误解了我。如果这样,我还不如宣布我是古往今来最最最什么的那个,但这是不可能
: 的。任何人的结论都是需要检验的。在你对它厌恶的同时不要以为它就在进行一种话语的
: 霸权。实际上这个观点不过刚刚提出而已,现在只在一个bbs 上存在,将来能不能够生存
: 下去都成问题。
:
:
:
: :
: :      2.文学究竟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我们走进文学的原动力是什么?我相信jjwr对
: :
: : 文学的热爱满怀诚意,也是深大这样一个环境里难得的性灵中人。正因此,我才疑惑:
: :
: : 对几十年文学实绩的省察,需要广泛的、深入的阅读、体悟,在大量的细究中作出综
: :
: : 合的分析,怎能单凭有限的积累,朦胧的感性,不加分析地下定论?这几年,这样的
: :
: : 瞬间引起轰动效应的评判太多了,价值何在?急匆匆地排了座次,肯定或否定了“大
: :
: : 师”,焦虑、折腾之中,真正的鉴赏力如何提升?
:
:
:
:
:     对于你这种“急匆匆”的提法,我是不敢苟同的。任何人要提出一个“引起轰动效应
: 的评判”,如果不是他的切身感受,那也是他研究了市场行情,知道什么评判能够引起轰
: 动,这本身是有助于文学交流的。将对文学的“焦虑”、“折腾”简单地归罪于这些“引
: 起轰动的效应”,才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提法。这些效应为什么引起轰动呢?说明它有存在
: 的现实效应。“真正的鉴赏力”不能做到的事情,这些“引起轰动的评判”做到了。那么
: 究竟是“真正的鉴赏力”应该进行自省呢,还是去用市场的手段进行不正常的市场平衡?
: 我觉得这本身是一种不文学的举措。
:
:
:
:
: 说实在的,文学本身没有任何实际
: :
: : 功用,真正走进它的人,可以说是一种宿命,是源自一种生命内在无法遏制的狂热,
: :
: : 一种心灵滋润的渴求,一种与生俱来的艺术化的气质,一种潜伏在灵魂深处的不断缠
: :
: : 绕的声音,一种既使人痛苦又令人获得真正的生命愉悦的激情……,对此,没有任何
: :
: : 解说的理由,它仅仅是一种宿命的存在状态。因此,没有理由“看轻”,也没有理由
: :
: : “看重”,更没有理由要别人“共鸣”、“同行”,为此所做的一切,仅仅因为,自
: :
: : 身的需要!生命内在的涌动着的艺术化的狂热、激情,常常只能是自己默默承受,甚
: :
: : 至一生。因此才会有文学、艺术的生成,在冥冥中渴求生命的热切的碰撞,给激情寻
: :
: : 得倾泄、反弹之所。
:
:
:
:
:     这段抒情让我感动。但是现在我并没有感动的理由。我觉得你说的这段东西有很多人
: 想去达到,但是现在他们能够达到的机会正在越来越小。文学本身是没有其他功用的。但
: 是要达到文学本身的功用,却少不了这个世界的冲击。今天晚上如果我不偷电我就没有这
: 个“给激情寻得倾泄、反弹之所”的机会了。
:
:
:
: 多少年来单一的、强硬的思维方式的灌输、渗透,使我们这个民
: :
: : 族整体地缺乏柔和的、敏锐的艺术感知力,弄来弄去,常常是换汤不换药,干巴巴的
: :
: : 评论到处充斥。讨厌文学的“载道”,却又难解文学真正的“审美”精神,往往只能
: :
: : 停留于所谓的“诗情画意”、“风花雪月”。追求人性的解放,但对于西方文学中许
: :
: : 多有撞击力的“恶之花”,却只看见表面的“色”,体察不了那真正的“狂热”之所
: :
: : 在;推崇、模仿“颓废”之美,却又缺乏“颓废”所内蕴的生命激情和底气,只剩下
: :
: : 行为的苍白、空洞!……
: :
: :     这一番感叹、议论,目的只有一个:企求对文学尚有“信念”者,尤其是像jjwr
: :
: : 那样的满腔诚挚者,能以沉静的情怀感应文学的真精神,在细微的层面上,积累起丰
: :
: : 厚的“审美”趣味。不忙于下结论,避免“宏大”的匆忙考察,以自己的真心灵领悟
: :
: : 生命的滋润,碰撞出“血性”的文字,最终水到渠成地跃至“大”境界。是为共勉!
: : ?:
:
:
:     其实你如果考察一下深大近年来的文学气氛,可能跟你们这些人的期待过高有关。在
: 深大能够读到的书就是那么多。从前很有些同学在各类刊物发表虽不成熟但却很有创建的
: 作品,而我们一味地希望他们的水平能够更加高,更加高,再更加高。在深大这个让人一
: 个大学上下来会累死几层皮的地方,很多原来有文学热情的人被人为的吓退了。除了中文
: 系的,能够将文学坚持到底的又有几个?而中文系的也被吓倒了,只敢交作业,上了大二
: 就不野炎髌纺贸鍪帧N也恢老衷谒钡木烤故枪睦鼗故羌绦侵指卟豢膳实闹柿恳
?: 求。
:
:
:     请原谅越到后面我的口吻越象吵架。因为这正说明我是认真的,不是偶尔头脑发热要
: 说的话。
:
:
:
:
: :   【?在 jjwr (灌水有理) 的大作中提到: 】
: : :     上个世纪后半叶,中国文学只有一个半称得上大师,这两个人全是写武侠的,没
有一
: : : 个在大陆。
: : :     要说明这个问题,首先要搞清楚什么样的人才称得上大师,然后才能对号入座。
我私
: : : 下认为,大师就是首先要以发展文学为己任,在理论和实践上至少其中之一要做出重
大突
: : : 破,而且不是简单地突破一下就可以,而是要长年对自己的文学观进行审视,不断找
出不
: : : 足,不断形成超越。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有一个能够使他安心进行突破的环境,
然后
: : : 他还要克服环境因素中一些尚不利于文学发展的因素。
: : :     在这个意义上,大陆过去五十年首先很大程度上剥夺了文学家的生存环境。文学
不是
: : : 首先以文学的价值获得承认,而是以社会的短期发展需要作为衡量。文学爱好者首先
必须
: : : 考虑自己的生存问题,然后才能进行文学的创作和理论突破。当然,文学生产者的生
存问
: : : 题是任何一个社会里都必须面对的。但没有一个时代没有一个地方的文学生产者面临
中?: : : 过去五十年接二连三的对文学生产者的致命打击。中国的过去五十年是一个真正
的文学空
: : : 白的时代。这不是说过去五十年没有人进行真正的探索,而是他们的探索往往不得不
中途
: : : 终止,或者在社会的严重扭曲之下走进歧途。中国过去五十年并不缺少对于文学的真
正理
: : : 解,但是这些理解往往被淹没于更加强硬的话语之中。先是文革对于文人的剥光精神
内衣
: : : 的打击,使文学常年徘徊于阴暗的烛光之中,摇曳欲灭。然后经过八十年代短暂的复
苏之
: : : 后,文学还没有站稳脚跟,忽然就被铺天盖地的经济大潮和信息革命淹没得无声无息

: : :     而在台湾,与大陆的文学发展几乎有异曲同工的阻碍因素。台湾在过去五十年一
直没
: : : 有为自己定下正确的位置。一方面他们觉得自己应该是中国人,而台独分子由于一开
始是
: : : 处于被压迫的地位,后来就在政治与文化的革命中与台湾民众走到了同一条战线。这
使台
: : : 湾人一直以一种藕断丝连的孤悬文化心理来面对他们的文化世界。台湾人与大陆人一
样,
: : : 常年奔波于社会对文化的强势解构之中。这种解构不是自觉进行的,而是被动接受的
。而
: : : 他们同样没有时间进行过多的思考,就算思考也必须在一种社会化话语方式下小心翼
翼地
: : : 生存。每走错一步,将造成精神和物质上双重的青黄不接。但是台湾还遗留了一种隐
士传
: : : 统,台湾人可以象陈映真和白先勇那样选择一条隐士的道路,这使他们能够用自身的
文学
: : : 眼光去对抗大众的解构。但是时代是强大的,他们的对抗也是隐隐约约的,虽然他们
能够
: : : 保留和突破一些东西,但在前进的路上,他们提不出更多的东西,只能作到最多比大
陆的
: : : 作家稍稍自由的程度。
: : :     但是对于大众语言的强势对抗在中国并非不存在。在大陆,这种强势对抗由于文
革的
: : : 阴影后来被激化成海子和顾城式的死亡模式,虽然这种模式并不普遍,而且在逐渐变
化之
: : : 中,但是这是一种在文化被抽干剥净之后的必然后果。这种情况将在文人的心理素质
和社
: : : 会环境的逐渐好转之中得到改变。而在台湾,文人则走出了大众对自己的禁锢。这其
实很
: : : 简单。文人与大众的对抗其实是一种新旧文化观交相驳杂的融化过程。大众对于文人
的反
: : : 动恰恰起源于几千年相对于文人的沉默。中国文人在几千年中独占话语权,因此话语
革命
: : : 到来的时候,就连他们的基本话语权利也被剥夺了。但是话语的革命只是社会革命的
一个
: : : 部分。大众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斗争。文人对抗大众的最好方式莫过于走进

: : : 众,首先解构自己,然后重新解构已经杀红了眼睛的大众话语。在这一点上面,其实
大陆
: : : 在文革之前是有某种程度上的成功的。文人与大众话语的沟通,包括共产主义与造反
精神
: : : 的融合本应该做出光辉的榜样。但是当时共产党的领导者恰恰忽视了大众对文人矫枉
过正
: : : 的扼杀,反而在这个过程中顺水推舟,这就让中国失去了新文化的新一轮突破机会,
并进
: : : 而影响到以后几十年对文化的忽视和压抑。但是在台湾,由于政府对文人限制的放松
,这
: : : 就使以言情小说和武侠小说为特征的通俗文学迅猛发展,不但迅速占领了台湾的文化

: : : 场,并进而登陆大陆,影响大陆新的文化十多年,并且还将持续影响下去。
: : :     我以为,“通俗文学”不是一个严格的提法。将这个观念导入文学研究并人为将
其划
: : : 低一个档次使我们失去了一次认真面对文学创作的机会,继续沿着老路走下去,结果
越走
: : : 越显得狭隘。历史上重要的文学形式都发源于通俗。其中白居易对妪作诗被传为佳话
,而
: : : “凡有井水处就有柳词”更被应用于今天的“凡有华人处就有金庸小说”,这也将作
为我
: : : 今天论述金庸是过去五十年中国唯一的一个完整的文学大师的依据。让我们回顾宋词
的发
: : : 展,宋词无非也就是跟我们今天的流行歌曲差不多的文学形式。虽然后来被文学家用
格律
: : : 来加以约束,但大多数优秀的宋词反而是在格律上突破最多的。今天我们对于“通俗

: : : 学”的轻视,恰恰是起源于过去千百年我们对形式的过分注重。然而过去一百年事实
上中
: : : 国的新文学已经在形式上做出重大革命,过去一百年的中国文学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一
个隐
: : : 约的文学观,那就是,更重要的是文学观念,同时需要注重形式。但是二十世纪前五
十年
: : : 的中国文学无不烙上从民间获得养料的烙印,为什么反而到了八十年代以后,反而形
成了
: : : 新的八股文风,久久将“通俗文学”仅仅作为一种形式排斥于文学殿堂之外呢?
: : :     事实上,正是通俗文学成为二十世纪后半叶中国文化继续前进的动力。琼瑶的爱
情观
: : : 唤醒了已经停滞的爱情观的继续裂变,催生了包括台湾和大陆在内的几代人的爱情观
的全
: : : 新格局。正是这种将爱情进行到底的琼瑶式的人文革命,使中国人感到了人的存在价
值。
: : : 但是琼瑶的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琼瑶本身并不是在文学上有更多追求的人,她只在
如何
: : : 更好地利用小说这种形式宣扬自己的爱情观上面有着从始至终的热情。从这个意义上
说,
: : : 她只是论理学的战斗者,而不是文学的战斗者。
: : :     而在台湾的文学实践中,以投入大众的方式进行文学深层次突破的作家只有古龙
。虽
: : : 然古龙一开始也不是自觉地进行突破,但是他终于选择了一条不脱离大众的突破方式
。与
: : : 其他武侠作家不同,古龙在后期的创作中常常陷入创作的苦恼之中。因为他认为他应
该为
: : : 读者负责,他就不能象早年那样为了生存活命进行粗制滥造。这时候,古龙的名声如
日中
: : : 天,在武侠界已经超过梁羽生而仅次于金庸,而金庸本身是一堵崇高的墙,超越他的
努力
: : : 本身是徒劳的。古龙完全可以按照一贯的创作方式敷衍塞责了事。如果古龙实在不愿
自己
: : : 苦苦积累多年的名声受损,他也可以象金庸那样宣布封笔,他完全有能力在不写武侠
的情
: : : 况下养活自己。但是古龙这时候已经成为真正的文学家,他是为了写作而写作,而不
是为
: : : 了其他任何事情而写作。他必须进行突破,因为这是他的事业,是他深爱的事业,没
有其
: : : 他事情可以代替,甚至没有其他任何写作方式可以代替,包括他原本就很擅长的散文

: : : 作。从这时开始,古龙就开始向半个大师迈进。
: : :     古龙后期的作品是一种人性和美的不止息追求。古龙的中期作品中存在着很多哲
理性
: : : 的短句,形成了个性突出的“古龙武侠体”。但是古龙没有躺在他的“古龙武侠体”
上面
: : : 睡觉。因为他清楚这还没有真正的文学价值。他只是端出了一盘色香味冠绝古今的好
菜,
: : : 但是他的菜还没有内在生命力,因为他只是堆积了一些创作资料,只不过他的积木比
其他
: : : 小孩堆得更加漂亮一些。他需要进一步干一些其他的事情,将自己的武侠体提升一个

: : : 次,使自己更加象一个大师而不是一个过客。正如他笔下的剑客,他不只要做一个一
流剑
: : : 客,也不止要做一个冠绝古今的宗师,他要做的是让生命极度流动,极度飞扬,极度

: : : 满,极度旋转的天人合一的剑魂。这一点古龙做到了。也正因为他做到了,后来的武
侠作
: : : 家的创作也就失去了意义,至少在武侠的领域失去了意义,后来者必须走出一条借助
于武
: : : 侠而实际上是在说其他事情的路,否则他们只是让古龙的灵魂附体,成为武侠创作的
行尸
: : : 走肉。从后来真正能够称得上对武侠小说进行了有限突破的温瑞安和黄易所走的道路

: : : 来,他们的确写得已经不是武侠,而是其他的东西。
: : :     所以说古龙是武侠小说的最后终结者。也正因为他是一个创作形式的终结者,他
也仅
: : : 仅算得上半个大师。因为他的创作仍旧不是为了文学的奋斗,而是为一个创作形式的

: : : 斗。就算他的终结再回肠荡气,到了文学的大家庭中,也还是底气不足。
: : :     (明天写后半部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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