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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ULP (薰),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转载】文学的胎记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May 22 17:50:17 2001), 转信
“另类文学”像美国六七十年代的《在路上》、日本七十年代的《挪威的森林》
一样，是时代的“特殊胎记”。胎记是母体的一种生命符号，带着母体的生命密码。
文学作品就是这样一种社会的胎记。
曹雪芹的《红楼梦》带着19世纪末中国社会的胎记;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带
着20世纪初中国社会的胎记；丁玲的《莎菲女士日记》、萧红的《生死场》带着20
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社会的胎记；“伤痕文学”则带着“文化大革命”的特殊胎记。
而今天，一路喧嚣着跨越两个世纪出现在我们身边的“另类文学”，也同样带着明
显的社会胎记。如果回头遥望，我们会发现，这种有人欢呼有人追捧有人咒骂有人
批判有人不屑一顾的“另类文学”并不是“中国特色”，并不是中国才有。在先富
起来的美国，在后富起来的日本，它都曾经热闹过。今天的人们，要了解20世纪六
七十年代的美国青年，不能不读美国作家杰克·凯鲁亚克的小说《在路上》，要了
解20世纪70年代的日本青年，不能不读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小说《挪威的森林》。
因为，它们分别是那个特殊年代的社会胎记。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经济高速发展，50年代初便进入大消费社会。一方面，
社会物欲横流，人们为了更多地攫取财富而将自己投入到高速运转的经济机器中。
另一方面，旧有的社会道德和价值标准分崩离析。在菁芜庞杂的社会思潮面前，年
轻的一代人骚动不安而又茫然无措。他们希望用自己的眼光重新认识生活，却又不
知道真正有意义的生活是什么；他们追求个性自由，却又崇拜现代科学技术成果，
厌倦现代都市生活，内心充满无法把握社会和自身的悲哀。于是他们将自己投入到
疯狂的爵士乐中，投入到永远“在路上”的放逐中。他们用吸毒来麻醉自己骚动不
安的肉体和灵魂，用狂放不羁去获得短暂的快乐。凯鲁亚克的《在路上》写的就是
这样一群青年。
凯鲁亚克和他的好朋友艾伦·金斯堡、威廉·巴勒斯、尼尔·卡萨迪都属于“
垮掉的一代”。于是，这部小说就带有了很强的自传色彩。书中描写的是一群处于
社会边缘、不务正业的流浪汉，他们向往粗犷的西部，迷恋爵士乐节奏的疯狂，在
体验性爱和吸毒中迷乱。他们不留恋过去，也不幻想将来，只是实实在在生活在现
在的每一个瞬间。他们总是站在否定的立场诅咒社会的腐朽，他们会一边寻欢作乐
，一边严肃地讨论尼采讨论萨特讨论叔本华，在存在主义和超现实主义之间睃巡。
他们也谈论爱情，谈论理想，却又陷入巨大的混乱和骚动之中难以自拔。他们对平
凡的事物不屑一顾，但他们渴望燃烧，“像神话中巨型的黄色罗马蜡烛那样燃烧”，
渴望爆炸，“像行星撞击那样在爆炸声中发出蓝色的光”。于是，他们便一次又一
次地把自己投入“在路上”的生活，在对城市生活的逃避中寻找冒险和刺激。
到了60年代，“垮掉的一代”将这一切推到了极致，于是，在美国出现了一场
几乎蔓延全国的嬉皮士运动。与此同时，一种新的秩序，一种新的道德观和价值观
也在这种破坏与寻找中逐步建立起来。
70年代的日本，与五六十年代的美国有着相似的社会背景。当时，日本正从产
业社会向消费社会过渡，社会生活和社会心理都发生着变化。一方面，社会十分富
裕、充满活力，人们的消费欲持续高涨；另一方面，生存竞争的激烈，使人们始终
处于紧迫的生活节奏和心理压迫之下。笼罩在失落感和危机感阴影里的青年，充满
了焦灼、恐惧、孤独和迷茫。
他们的个性和创造力被束缚在物质利益中，物化为喧嚣尘世的附属品，“成就
欲”日渐淡泊，“消费欲”却一天天膨胀。他们的自我意识已经觉醒，可是伴随而
来的却是种种自我失落。他们几近疯狂地追求物质享受，却又逃避不了心灵空虚和
灵魂无所依附的痛苦。
村上春树就是那个年代的青年。他在小说《挪威的森林》里描写的大学生渡边、直
子、小林绿子，就生活在那样一个巨大的社会旋涡里。他们经历着感情的追求和变
异，爱欲的诱惑和折磨，在感受着社会的孤独和冷漠时，他们转而到性欲里寻找心
灵的慰藉。颓废、自杀、淫乱、迷茫、痛苦、激情、冲动、梦想在他们身上错综复
杂地交织在一起。
“另类文学”似乎是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一种特殊产物，它是物欲世界的一种异
化，一个变种。不管你是诅咒它责骂它还是嘲笑它漠视它，它都会像罂粟花妖艳地
开放着——或自言自语地开放在一个角落里，或众目睽睽地开放在大庭广众之下。
在今天的美国，“垮掉的一代”已成为一个过时的名词，当时的嬉皮士，有的
已成为今天美国社会的中坚。也许，困惑与追求总是体现在青年人身上，只要不丧
失追求的热情，总会有到达理想彼岸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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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东升，月亮西落，风犹自刮着，各不相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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