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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eric (Read My Mind??),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朋党关系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Fri Jun 1 23:36:32 2001), 转信
上小学中学的时候你一定有这样一种朋友，那就是无论对或者错都会和你站在一起的人。你
可以说那是因为年纪小没有辨别是非的观念，你也可以说那只是一种最本能和血性的盲从，
但在我看来，那是因为我们都还没有被势利驯化成自私的奴仆而已。
我很珍惜这样的情感，我相信有很多人和我一样。
这个城市乃至这个世界在我们的心中都越来越小，而自己的私欲却愈加膨胀，带着毁灭
一切美好的野心和力量。
我以为苏苏就是我这样的朋友，至少我们彼此可以说真话，可以相互倾诉秘密。我一直
都这样认为着，或者这是因为，除了苏苏以外，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我是在这个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才想到这一点的，因为预定好要回去的车票后，站在街
上竟然不知道现在要通知谁我即将离开的讯息，信手拿起身旁的公用电话，就拨通了苏苏的
手机，她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懒散，问：“就要走了吗？暑假过去的好快啊！”我想她
是盼望暑假快些过去的，那样她就可以和她心爱的男人早一点相见，再好的朋友，也要各自
有独立的生活，其实你和你的朋友能共享的，只是可以共享的那一部分而已。
挂上电话，再过三分钟，我的呼机开始聒噪的响了起来，上面清清楚楚的显示着刘宇的
名字和电话，肯定是苏苏这个传话筒把我要走的消息告诉了刘宇，也好，本来也是想要告诉
他的。我开始在街上左盼右顾的找电话机，这个时候才觉得苏苏是聪明，当初跳过呼机时代
一步到位的配备上手机，天上的太阳在灰尘的隔离下也能射穿我的五脏六腑，所有的感觉器
官都在传达给我热的讯息，茫茫间有些要晕倒的感觉，一刹那，仿佛自己又被这个世界真空
隔离，一切都离我好遥远，一寸一寸的模糊在我的视线里，黄色的IC电话就在手边，却无论
如何也拿不到手里，在即将倒下去的前一秒钟，我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白色的灰尘和忙碌的氛围告诉我我的所在，嘴里藿香正气水
的味道象是个挥之不去的阴霾，一个样子有点痞却甚是亲切的脸靠上来问：“喂，你还好吧
！”这张脸我是绝对认识的，虽然一时间我好象叫不上他的名字，只好用句“谢谢”先搪塞
了这思考的尴尬。
——奇奇，你贫血的毛病改了又开始容易中暑了吗？
——恩，我从很早就开始喝牛奶啊！可以补钙补铁。
——有没有搞错啊？这也可以的啊！
——呵呵
——奇奇，问你一个问题。
——恩？
——我是谁？
一阵还不算太难过的沉默，从他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出笑意，我的健忘看来早就是他预料
之中的事情。果然他爽朗的笑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是痱子啊！你不认识了？”
只是一个关键词的提点，就让我思绪中渐渐沉没的往事复又鲜活起来。“痱子”是我高中同
学朋飞的外号，当时他是学校里最有名的捣乱分子，也是最会搞笑的人，同时也是苏苏的死
敌，当然我和他的接触也就因此降到了最低水平线。听说高中毕业后他没有上大学，并不是
他的成绩太差，而是他一直觉得上大学是浪费时间，或许两年前我会认为他离经叛道愚蠢至
极，可现在却觉得他的判断和选择都非一般的正确或至少可是说是无可厚非，我们每个人都
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道路，同时也为这条路上发生的所有事情负责。听说痱子这几年发了，
就连苏苏原本开酒吧的一部分资金也是痱子赞助的，可是这几次同学聚会痱子都说工作太忙
而缺席，却每次都会捎来一份不薄的活动资金。和痱子说说笑笑的就走了好一段路，他说他
现在在做服装生意，还说改天让我到他店里挑些衣服穿。他志满意得的笑着，说：“奇奇你
看，原本在学校的时候，能和你说句话都象是过节了。”不觉得有点惭愧，原本高傲的自己
，现在是一事无成的典型，而那个时候被我藐视的人，却已经功成名就，“你说什么啊！那
个时候我们离的远嘛！再说，你跟苏苏顶的那么厉害，现在都能成朋友啊！”
听到苏苏的名字，痱子似乎气不小，一连摆手说别提她别提她。痱子这样对苏苏的态度
让我刚刚建立起来的对他的一点好感消失殆尽。痱子却毫无知觉的继续絮叨着，说苏苏这个
人太阴险又自私，当初开酒吧的时候好话说尽，开出的条件很诱人，看在同学的面子上他才
把自己辛苦赚回来的钱给了她，慷慨的连利息都没要，可是不出一个月，苏苏就利用杨宣和
酒吧里的员工来挤兑痱子，把以前说好的条件全部推翻，从合作的关系一下子变成她口中最
最单纯的借贷关系，而借条上写明的那笔钱却只有还期和本金的数目，苏苏轻而易举的得到
了这笔无息贷款。痱子忿忿的又补充：“更黑的是她现在踹了杨宣，而那笔钱马上要到期了
，据我所知杨宣酒吧以前挣到的钱也被苏苏折腾了个差不多，那借条是杨宣签的，十有八九
他没钱还，而苏苏却一走推个干净，剩下杨宣一个人收拾个烂摊子，现在那一区的酒吧又太
多了，生意不象两年前那么好做，再加上杨宣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够了，痱子，你说完了没有啊？”我一直听天书似的听痱子唠叨的，却无论如何也无
法把这些电视剧上的情节都搬到苏苏身上去，我想到她每天甜腻的喊着我“宝贝我好想你”
，想到我们两个人一起在街上为一点小事笑的乱七八糟的样子，而在我视野无法达到的角落
里，她做的事是我所不能想象的，原来，她和杨宣的分手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内幕，我傻乎乎
的以为这一切只不过她任性的游戏。痱子在一边冷冷的看着我，突然对我说：“奇奇，你和
苏苏不一样，你太单纯了。”天啊，第一次，有人说我单纯，是不是我根本就从来没有看穿
这世事，只不过我还从来没有亲身进入到世事当中。
惶恐的跟随着痱子的脚步，却并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地方去，这长时间的沉默有些恐怖
，再停下脚步的时候华灯已初上心已冰凉，面前已经是自己家的楼宇。痱子临走的时候对我
说：“苏苏其实就是喜欢抢夺她身边人所有美好的东西，她是个嫉妒心很强的人，她认为这
个世界上只有她才配拥有幸福，或许，你最好的朋友才是你最要谨慎的对手。”
走到电梯间门口的时候，看到刘宇，他的平静和表情和脚下的一堆烟头形成了鲜明的对
比，他说他很担心我，看我很久都没有回他的电话，他说他在我家楼下等了一个下午，他问
我奇奇你怎么了？我抬头看着刘宇，却好象又看到了猫猫的影子，看到他用那些花瓣拼成的
幼稚的“爱你”，原来这都很适合我，我原本就只适合简单明了的东西。
我要走了，很快，再过一个多星期就走了，我对刘宇说。
我转身走进电梯的时候刘宇把一个信封塞进我的口袋里，压低声音说：“我今天从你家
信箱里拿的，是你的成绩单，小心被你家里人发现，听苏苏说你考试出了点事。你自己先看
看保险点。”
电梯再一次将我们二人隔离，我不知道我的眼神中究竟该承载何种感情，唉！这些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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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不长...就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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