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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ellman (风林火山),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他们叫我暴走天使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Mon Jun 18 16:57:42 2001), 转信

我走遍小城的每一个店铺,想寻找记忆中那双美丽的鞋。黑色的长丝带绕着我光洁
的足裸,麻编的花绳与皮制的底。太自由,她飞走了。

  我赤着脚,在城市的边缘急速奔走,我的脚被大地刺疼了,渗出红色的血,在
一堆又一堆的垃圾上。

  他们叫我暴走天使。天使是中性的,我知道。所以,他们是在讥笑我。他们畏
惧我鼻上的亮环和背上的图腾。那是他们喜欢而又不可触摸的东西。像是随时可以
离去的翼。然而,我让她长在我的身上。我喜欢人类嫉妒的目光,那让我血液沸腾


  “网络上你我的邂逅,与爱无关。”

  无耻的人问我,“与你的邂逅,与性有关吗?”很多人在互联网上大谈Sex.而
我在想起这个单词的时候,是连着pistol的。Sex Pistol,她最喜欢的摇滚乐队。


  薄荷把她喜欢的东西用油彩夸张地画在了衣物上。花、音乐、长发与图腾,她
叫莫名其妙的东西是图腾。我们不懂它,它却是绝对,这就是图腾。她甜甜地笑。


  薄荷是做设计的。涂涂画画十年后,她说,男人的身体是全世界最丑陋的东西
,充满了欲望。我忘不了第一堂男体素描课,薄荷丢下笔,趴在洗手间里剧烈呕吐
的声音,像抽空了气体的动物的呜咽。她抬起头,面色苍白地挤出全世界最丑的鬼
脸。我宁愿画我现在的样子。

  薄荷收过无数的情书。大一时,有个叫Roy的男生,几乎每周,都会从厦门翩
翩而至一页有着薄荷清香的信纸。他说,薄荷,总有一天,你会成为Echo那样的女
子,你们如此想像。

  薄荷没有男朋友,她不喜欢比自己差的男子,而在我们这样的小城,她是少见
的。成绩优秀,独来独往而又懒散。她总是有各种各样奇怪的点子,包括用绳子系
着小瓶吊到男生寝室去要烟。她不吸烟,她帮室友要。

  我在钓烟,钓笨蛋的烟。薄荷说吸烟会让自己苍老得像个老婆婆,而我喜欢相
貌甜美的女孩子。她在镜子面前赤裸着脚,很欣赏地转来转去。

  学校有一份刊物公开在全校散发。下午上课时,她走到小摊上,认真的看着报
纸,然后指着其中一篇文章,问一个报纸的负责人,“这是谁写的?”很温和的语
气,“这是抄的,安妮的话。”我看见那个负责人差点翻白眼,因为谁都听得出,
她温和的不屑。我拉着她的手走得飞快,她的眼中有恶作剧般的笑,却还是夹杂不
屑。我喜欢她的直接。清晰如水一样的女子总让人有想靠近的好感。虽然她常常拒
绝。

  我厌恶那些娇小的女人,她们常常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然而世上偏偏又
有那么多的男人喜欢小鸟。当她们依偎在男人充满欲望的裸体中的时候,我四处游
走。

  我喜欢Echo,她拥有沙漠。我也喜欢安妮,她拥有一样奇特的本事,她将那个
我清清楚楚的呈现在网上。可是,她们以不同的形式,纷纷离我而去。

  我明白,自己是个坚强的女子,而且必须坚强。当你才十岁的时候,却无路可
走,无人可依,你会怎样?

  在华山的时候,看见一对又一对相互依靠的情侣,我想自己该不该成为阿黛儿
。还好,没有人看见我眼中的邪笑。我将自己深深地葬在了山底。

  你已经离开了。

  我敢打赌,薄荷是学校里最妄为的一个女子,胡作非为且肆无忌惮。我不止一
次的看见她躺在草坪中睡觉。在宿舍与教学楼的必经之地上躺着睡觉!她见我来,
只是眼含笑意,毫无半点要直起身来的迹象,我只有坐在她的旁边,装作是她的男
友,讪讪地笑。这里的阳光是最温暖的,而且干净。

  妈妈说,我才出生的时候,只哭了几声,就睁着大大的眼静静地看着产房。然
后过了几天,身上慢慢有了薄荷的清香。薄荷在我们家乡,是一种太易成活的小草
,带苦味,兆头不好。家人用各种各样味道的水洗我,身上的薄荷香却是越来越浓
。我喜欢薄荷,那种苦味清冽而又淡雅。

  薄荷总是穿着样式各异的帆布鞋,而且鞋是一律的黑,偏红的黑。她缺乏安全
感,虽然在峨眉山顶的摄身崖上,她可以翻越栏杆,足足站了有1个小时。我看着
云雾在她脚下翻腾。她一直站着,面无表情。

  最大的危险,在心中而非脚下。

  薄荷的画,接近日本的浮世绘。干净而斑斓的色彩分割,比凡。高送给他小侄
子的还好。

  薄荷不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她却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当很多女生穿一个又一个的耳洞时,我却因为长期忘记戴鼻环,洞长合了。伤
疤一点一点的淡去,像往事在心中的记忆。那些女生的耳上挂满了稀奇古怪的饰物
,把脑袋耷拉地有气无力。

  我在一个城市旅游时,看到用青青的草绳编制而成的小动物,蚂蚱、蛇、蜻蜓
还有蝴蝶,绿色的,生机勃勃的,我明白那是个假象,我还是忍不住的买了只展翅
的蝴蝶,依卖主的话,将她养在了清水中。令我意外的是,这只蝴蝶竟维持了近三
个月的绿色,那是什么样的绿草?

  当蝴蝶慢慢变黄,最终枯萎的时候,我流下泪。一天、三个月或是永远,都已
足够,因为我看见的,只是那一瞬间,想买下她时的一瞬间。

  我想寻觅的那双美丽的鞋,可以穷其一生,都无法见到。

  可以用薄荷叶子,为自己编织一双鞋吗?

  薄荷真的是奇异的女子,我最近的一次见到她,她穿的是一双绿绿的树叶编制
的鞋。

  “好象不能穿太久吧?这是叶子做的。”

  她笑,甜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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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地狱的呼唤 ※hellman※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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