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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harpswort (永不出鞘之剑),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我的故事——成长（4）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at Sep 7 17:23:44 2002), 站内信件
听来的故事（之二）
走出家门，就是孩子们的天地了。
祠堂的后面，有一大片树林，那里是爸爸和他的小伙伴们的真正的乐园。
农村的孩子都有一个不登大雅的小名儿，什么狗儿啦，野蛮啦，黑人啦......
我爸的童年就是同这些名字连系在一起的。
说起爬树，爸爸可谓首屈一指。爬得最快的是他，爬得最高的也是他。
甚至有一次，在台风的猛烈摇晃之下，爸爸居然抱住一根树枝死命不放，吓
得台风过后家人匆匆赶到树下时，他已经安然无恙地下来了。当然了，危险
的情况是常常发生的，但从不会轮到爸爸的身上。爸爸也因此赢得一个美名
——“猴子”。
冬天，爸爸的玩法就更加有趣而且刺激了。
大山的冬天，往往来得亲切，来得缓慢。大山用它厚重的躯体，抵挡着
西伯利亚寒流的长驱直入。但是，严寒的脚步毕竟是不可阻挡的。
早晨起来，你会发现，屋顶上，树枝上，山峰上，到处挂着一串串晶莹
剔透的冰条儿，在金黄的阳光照射之下，闪动着五彩缤纷的颜色。这时，爸
爸会蜷起裤腿，慢慢地走下涸竭的池塘，从冰结的泥土罅隙之间，取出一根
根玲珑的冰条儿，然后，用自己的智慧，随意的拼凑出一些可爱的图样。
打猎，是冬季里大人们经常开展的一项活动。但对于小孩子，却仅仅是
一种迷人的诱惑。每次大人们打猎回来，孩子们总要围在他们的身边，听野
兽们的故事。怎样子从不同的脚印分辨出不同的动物，从粪便的特征判断野
兽的远近，又是怎样子枪毙一头野猪，或者是活捉一只羚羊......孩子的心
总是很难抵挡得住好奇的诱惑的，而猎枪的光亮更是让人产生一种触摸的冲
动。危险也就难以避免的了。
那一次，村子里沸腾了，并不是因为来了哪个领导，领导是不屑光临这
个村子的。喧闹是因为后山上死了一个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原来，一群孩子学着大人们的样子，自个儿走上山去打猎，其中一个躲
在岩石的后面，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一头野猪放了一枪。走过去，一个小孩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一颗子弹穿过厚厚的棉袄，从孩子的左边穿胸而过。开
枪的孩子是谁？有人说是东家的狗崽，又有人说是西家的牛孩，也许都不是。
当然，大山之下不久又归于平静。爸爸不久也要离开家乡，到八里之外
的学校去念中学了。
每个星期从书塾回来，爸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山沟里抓鱼。爸爸说，
抓鱼是很讲究技巧的，坑要挖在下流，要多深，鱼才不会走......最后，爸
爸说，有空我带你回去看看我挖的坑，现在还有呢！不过我到底还是没有看
到，一来山沟太远，二来荒废二十多年，坑大概也早已是被山土填没了的。
终于是到了小鸟离窝的年龄了。那一年，我爸从农村考进了县城里的重
点中学，听说我爸是那年村里唯一一个考进高中的人。再后来，就在他高三
毕业的那一年，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爸爸光荣地加入了红卫兵，
这就是我前面提到的三九严冬单枪匹马北上觐见毛主席一事了。
当然，之后的职业生涯，爸爸几乎跑遍了整个广东，余下的就免谈了吧。
大山的故事，车载斗量，以上的片断又何以说得尽大山的沉重！何以诉得
完心中的感动！还有太多太多的神话传说、太多太多的鬼灵怪异，只能暂时让
历史的河流沉淀在记忆的深处，或许有一天，我还可以重新拾起记忆的芯片，
播一曲远古的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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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谈俗情世事，
闲看暮日流云。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0.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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