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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园之美，在春之萌芽，在夏之绽放，在秋之收获，在冬之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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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uhanhan (就林耀德吧),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新小说自序—《每年春夏之交发生的事》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Tue Mar 25 17:30:29 2003), 站内信件
每年春夏之交发生的事情
Every time I think of you
I get a shot right through
Into a bolt of blue
It’s no problem of mine
But it’s a problem I find
Living the life that I can’t leave behind
每次我想起你
我就被子弹穿过
被忧郁钉住
这不是我本身的问题
但这确是我自找的
这是我就算放弃生命我也无法离开的
生活有一点点的混乱。
大学升上了二年级，每天早上都起晚了。这是固定台词。真的晚了。又是春夏之交
，宿舍外探头探脑的烛枝草又嫩了一些，昏头花也是；两株小树在昨夜交换过编织
的蜜绿色手套，另一株树伤心的逃离现场，没有人愿意为这个季节作出总结。所有
的人都稀松而疲倦，为爱情奔忙。今年的春天很长，时间搁浅在夜晚的街头，四季
似乎都在绵绵的春雨中走向尽头。
我像一株不是绿苇却像绿苇的植物，根儿很硬，叶子对长着，带刺，一小束蓬松的
花儿，有些儿发黄了，稀稀的，几棵黄毛毛长在凉风里。没什么热情更没什么意义
，却又不得如此。这真的是春天，碧空如洗，太阳白眼球一样明净，微寒、微凉、
微湿，宜喜极而泣，春情荡漾，心花怒放，偶感愤怒，则皆大惊奇，所吸入的空气
皆润着化开雪水的温暖和炎热将至的清凉，呼出的空气夹带美好回忆簌簌抖动好似
尘埃落定。恋爱的季节，我们一自排开，这和在小店里排队买一根小黄瓜或者大葱
蒜头没什么区别，反正没有永远的爱情，人潮汹涌，急躁之情流溢，唯独那股想象
中的幸福感觉引弦在发，长久地箭在弦上。
郁闷。我郁闷。身边的事物一再的被简化，终于落得要整天呆在宿舍里。对着不停
闪烁的电脑屏幕，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和拉登他娘亲或是第四根手指尾在聊天室
里吵吵闹闹，上BBS灌水。生活在没有目标中陷入白茫茫的一片，荒凉到极致，孤
单到极致，无助到极致。偶尔在qq上得知从前的同学某某出国了，同学某某考G了
，甚至同学某某结婚为人妻了，心里那股莫名的彷徨更是搅作一团。
日子是嘴里将要融化掉的水果糖，粘糊糊的发酸。也许是我独自一个人在春天
里呆太久了，厌倦青春，恶心光阴，又或者我天生就是一个淡漠的人，不好奇也不
念旧，既不主动地憧憬明天，也不习惯怀念往昔。我只剩下现在，光溜溜的一个大
学二年级既够不上漂亮也够不上活泼的女生，一个星期承受着39节课，心情琐屑多
疑，可以闷死一个连的男生，为屁大的事情伤感个半天自己都受不了。我还得抽空
照顾着邋遢得不堪入目的成绩，想着是以考试成绩排名次去争取报送研究生的机会
，又或者挤上找工作的末班车，再不挤的也要拴一个男生在身边好吐吐苦水。这样
无聊而残酷的现实，不激发热情，而且每个人都在不知不觉中失去最后的想象力。
感情问题仍无一点进展，头绪只是前一天下过的那场毛毛细雨。反反复复得想着一
个无法确定自己对他什么感情却又不想失去与他之间暧昧关系的人，心绪不宁。这
样紧张思考得毫无女人魅力的结果，就是毫无结果。实在太熟悉了，就像自己的昨
天，昨天里所经历过的那些痛苦和不堪。像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首尾相连团团转
着跑，木马一律向前跑，可无论在哪里停下来，到的都是同一处地方。又或者是大
树们纠结盘缠的根，头尾混淆密布在地下，斩成段也不过是化整为零。既然就是这
样，那就让它这样好啦。
欢乐容易忘记，痛苦才让人刻骨铭心。
只有一个好习惯，会在事情明朗化之前随便找点什么干干，无论什么。我记得，上
学期那个睡晚了的下午，我费了老牛鼻子的劲蹭到了电脑前面，打开了word文档而
不是在聊天室输入自己的ID，也就是你们要看到的这本书的所有的文字，一段还不
甚明了的爱情。阳光要静极了，日头好女般地依偎着不愿离去，这样难得的好天气
，电脑里放的是幸福大街的《小龙房间里的鱼》，听着就像是呼天抢地的惨叫，也
许并未惨叫，只是作出任人摆布的忧伤。可我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忧伤呢，我只是
失意，还有疲倦，所有的人都波光粼粼水影摇摇的大海所惊叹，我却只看见毛毛虫
似的羞涩的小河潺潺流过。
写字的时候，我觉出自己很虚弱。
The day go on forever
When you only know that much
And everything you need to know
Is answered with one touch
I wish I could remember
But my selective memory won’t let me
日子就这样继续着
当你深深知道这一点
而任何你需要知道的
都能在接触中得知
我希望我能够永远记得
但我选择性的记忆却不允许
我是南方人，在生长的城市读书谈情慢慢变得世故。这里是个好地方，一年到
头四季如春，风中渗有潮气，头脸胳膊都被太阳捂得暖洋洋的，人也融化，周围的
景致也融化。春天会下起连绵的小雨，植物都憋着劲疯长，浅绿的叶子漫不经心的
在街上蔓延。街上群车涌动，都是些诸如奔驰宝马之类的好车，人们穿戴光鲜匆忙
行走。
那么，我总算找到了借口，找到了让自己的思路乱七八糟郁闷下去的借口。对于
这个蜗居的城市我太过于熟悉，甚至可以无聊到每星期换着不同路线的交通工具到
学校。我在寻找些什么是可以改变的。我委屈自己考得离家那么近，打翻我那有点
乌托邦有点形而上有点不切实际的关于大学生活的联想，就连看了电影《洗澡》以
后浮想联翩对于在公共澡堂换衣服那一点点困难和尴尬所作出的诗意的理解都宣告
报废。一切的浪漫幻想随着那三天而结束，高三书海的清苦旅行更像是一场不知所
终的流浪。
高考志愿报的是电子信息管理，不念中文。我读朱自清方志敏冰心巴金丁玲林
耀德莫言柯灵张晓风艾青残雪简桢小思张天冀张爱玲，读巴尔扎克司汤达雨果海明
威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村上春树加缪莫泊桑，就是不读中文。我挤进了一个热门的
专业。原来，所有的喜欢都是想象中的喜欢，是将事物理想化以后我才喜欢它们。
一旦它们成为了抉择或者生活，我只有逃避。我自己在台上一心一意地做自己的戏
，唱自己的调调。
I hear that you’re building your house deep in the desert
You’re living for nothing now，I hope you’re keeping some kind of
record
我听说你在沙漠的深处建造你的小房子
你现在正无所事事，我希望你能保留某些纪录
这是号称繁华而又光怪陆离的城市里唯一一所大学，天生就做了老大，可惜布置得
大而不当好似移植来的皇家园林，连教室都有中央空调。唯一的优点是随处可见的
绿色植物，草和木在这里统治着，风光也就越发的旖旎起来。大学里还有咖啡，这
个有别于我之前所见过任何女孩子的女孩子，长了一张想要杀人的脸蛋，我看到她
的样子就知道她要杀人，从容不迫又杀气腾腾，两颗朝里长成的门牙，笑起来如糖
似醴。其实是我先发现她的，我听到“噗”的一声，冰冷坚硬的锐物刺穿我的骨肉
、心肝还有魂魄，幸好这个堂皇的学校有了她这样一号人物，我才不致差点在无聊
中死过去。咖啡不爱喝咖啡，她只喝可乐。咖啡绝对是没心没肝的女子，出门的时
候往往没有目标，很会吵架很会睡觉。
生活在别处。兰波说的。是的，果然不假。
逃课上了瘾。大一的时候我和咖啡每天都起晚了，睡了太多，直到中午。睡到
浑身没有力气的起床，睁开眼睛就摸出手机拨电话叫外卖。难过时不时地来骚扰我
，有一点点对于自己和老师的内疚。咖啡每天晚上都和我起誓第二天要早起上课，
我们都是不承认自己是个差学生的差学生。在宿舍里会无聊得要命，而事实上事情
多得要命，用不了几天就有一门大课的考试。饭从来都不好好吃，饿了会喝可乐。
每一天的开头都糟糕透了。晚上洗完澡又会睡下，睡得心情又憋闷又窝囊。等起来
收拾，又开始发呆。
大一的时候我学会了上高数的时候睡觉，上外语的时候睡觉，上C++的时候最倒
霉只能酝酿睡意。C++老师的存在向世人证明原来一个人是可以这样恶劣的，偏偏
他又是大舌头连骂起人来都含混不清，在他眼里我从来就没有编过正确的程序，充
其量是“比较像”。不成熟的人为了伟大的C++事业而英勇地去死，成熟的人为了
伟大的C++事业而卑贱地活着。隔壁宿舍不多不少正好F4(failed 4)。
黄昏总是特别的折磨人，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格外的空虚，想出去，随便在哪里
待着彻夜不归。我被这种感觉折磨着，心里也确也暗自发笑，我一向鄙睨多虑而且
容易笼罩阴影的人。往往心里要想着出门的时候，会有大雨及时滂沱，天公总是不
作美的。这个春天也总是在下雨，仿佛是心里的眼泪和委屈都要这个季节里流光，
情人们纷纷撑开小伞，听他们早已熟悉的情话或者吻某个特定的人。我并不介意天
公总不作美，不介意走在没有阳光的下午，湿漉漉的路上湿了鞋子。大风吹拂着新
长了叶子的树，它们涌动着树冠使劲摇头，有别于平常的孤独站立。咖啡是那种人
，极为快乐并且极容易快乐，她笑的时候就注定要承担重大的义务，GOD love the
girl，有了她们无缘故的乐观，这个世界才不致于太过荒芜。
没有课的时候我们会抱着邂逅帅哥的女流氓心情到处乱晃，这样的走走停停，
不必太认真却也算得上辛苦。我乐于做一些沉闷而冗长的事情，却怕枯燥也怕一心
一意的付出，听说朋友在西藏徒步几十公里就为换一条自行车胎，倒吸一大口气。
我想我是很喜欢看书的，可以看穿写书人的心思是个小雄心，可阅读速度也异常的
缓慢。一个星期逃课空出来的时间正好看一本阿尔贝?加缪的《局外人》，不是我
喜欢的风格，却发现里面有一句话还蛮有意思“未来的生活并不比我已往的生活更
真实。”乏味的时候，心里种植不出更新鲜的东西，只是单纯的想找个人来说说话
。
我是标准的靠暴饮暴食疏解心情的女孩子，再低潮的时候吃东西心里也会有一
丝丝的快乐，这就是我为何总是俗气地愿望减肥成功却没有一次成功。偶尔逃逃课
，偶尔开开小差，偶尔不做笔记，偶尔做做梦。纯粹的生活。
每个假期都一丝不苟的重复，莫名其妙的过日子。读书听歌看电影朋友聚会。
我说话仍如青草暗长，被老同学牵着手逛街的感觉那么好，忽然地会想起第一次吻
别人的嘴，第一次生病了要喝药水。大一的寒假窝在家里看完所有能找得到的卡拉
克斯的电影，他是唯一让我感到完整的爱情的导演，“天空是白的，云是黑的”，
爱就是爱没有为什么。今年的寒假我看完了所有的汤姆汉克斯的电影，并且一再重
温了奥斯卡经典作品《阿甘正传》。最喜欢的女影星是朱丽叶特?比诺什，在《新
桥恋人》里她的形象实在是足够的邋遢，但是她眼睛里的那份冷漠和不屑可以打动
任何人的心，她的脸并不漂亮但是眼神莫测，似乎天生就有让人把她牢牢记住的本
领。没有人可以动摇她，是她告诉我一个人不需要多么漂亮但是必须得有特点。
朋友都说我是俗气透顶品位低下的人，我不精英不文艺不愤青甚至还崇洋媚外
，我喜欢看奥斯卡习惯以貌取人崇尚物质生活。写出来的文字太不时尚太不后现代
太不实验先锋，对一拥而上满大街普及的张爱玲杜拉斯大江健三郎统统照单全收，
喜欢严井俊二，喜欢王家卫，喜欢网络游戏。我的喜欢都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不喜
欢也真的就是不喜欢。没有为什么。
我曾为我的朋友写过很多断断续续没有拿出去发表的文章，琐琐屑屑的当做一种纪
念，甚至连题目我都懒得取，因为内容实在过于俗气和无趣。可事实上生活本来就
是丑陋和市侩的，即使我套上高雅的名号，诸如《雪随白夜红纸翻飞》，或者矫情
的诸如《爱胜于不爱是新生的另一种形式》，再不就是《小布尔乔亚所经历的大学
布尔什维克式的第一年》，但这一切一切都会像那句话一样，It changes
nothing。我们仍旧会接受那打击人心的挫折，腐蚀精气的不公，无所事事酒气熏
人的午夜，心里像大气层穿了的大洞，可以引起厄尔尼诺在非洲刮起龙卷风。难过
就是难过。这是事实。一些让我刻骨铭心的人或者事，伴随我的欢喜和忧伤一同成
长。
I feel fine and I feel good
I feel like I never should
Whenever I get this way
I just don’t know what to say
Why can’t we be ourselves like we were yesterday
I’m not sure what this could mean
I don’t think you’re what you seem
I do admit to myself
That if I hurt someone else
Then I’ll never see
Just what we’re mean to be
我感到纯洁而美好
我好像从未如此感觉过
每当我处于这种状态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什么我们不能就是我们自己，就像昨天的我们一样
我不敢确定这意味着什么
我想你已不是你看起来的那样了
我不得不对自己承认这一点
如果我伤害了别的人
我总是看不见忽略了
就像我们之间一样
大学里的第一个学期，我去旁听了文学院的《语言学基础写作》，坐在那个大教室
里我像个仓皇的小偷，我也真的搞不清那些主谓宾定状补段落中心深意，我只是想
写小说，没有什么雄心也不是憋着非要告诉人家什么，只是想随便说点什么，自在
些随意些。或者在我有生之年可以写出一本自己爱极了的书，就像自己最喜爱的阅
读，吉卜林的丛林、法布尔的昆虫、康拉德的大海、博尔赫斯的图书馆、刘亮程的
村庄、莫言的刑法、黄集伟的语词、钟鸣的神异怪兽，全都那么自在，自说自话的
不期然的幸福。这是我单纯的愿望，可以没有束缚的表达自己从来就是一种幸福。
一种高级的智力游戏。
冬天深深的时候，我想我要穿厚一点的毛衣，厚一点再厚一点不要感冒。然后
就爱上一个男孩子了。告诉你我为什么要爱上他你一定会觉得我有毛病。因为他也
最爱崔健。崔健，你肯定知道的。一个相貌寻常的歌手，乱糟糟的头发乱糟糟的眼
神，把摇滚带来中国，唱《一无所有》的那个。那个男孩子和我一样深切的迷恋他
，又或者比我更加迷恋他，我喜欢崔健所以我爱上那个男孩子，那时候我的心情比
冬日的太阳还要明亮。对我而言，我们相爱的理由并不重要，并且也是很难解释清
楚的。比如为什么我们早已邂逅为何却在这个冬天才彼此走近，比如为什么我们性
格不同，理解很多事情的方式也不同，可是就是有话讲。
我们还共同爱着许多优秀的歌手，张楚、许巍、高旗、窦唯、郑钧，他们都是
歌唱着的寂寞天才。在图书馆里我会把书页反复地合上，各种的文字印证着不同的
脚步，这时候耳边响着许巍的《我思念的城市》，有时候是《路的尽头》；一个人
坐着写字的时候夜晚无始无尽，风在每条街道卷起纸屑，我听见心里有把声音轻轻
叹息，电脑里反复的播着《一颗不肯媚俗的心》和《冷暖自知》。那带点黯然神伤
的音乐，教我在刺痛中要经受得住寂寞的等待和煎熬。
谁不会使孤独充满人群，谁就不会在繁忙的人群中独立存在。这是波德莱尔的话。
任何的时候我们的对话并不围绕着音乐，但是崔健的声音却始终如一丝清澈凛冽的
寒意渗入心扉，至纯至真的渺渺嗓音悠悠荡荡，具有异乎寻常的强烈的情感冲击力
。邂逅他的音乐让我有机会伤春悲秋，是内敛的愤怒所带来的冷暖自知。除了声音
再没有更多，感谢崔健，纵容了我。还应该庆幸黑夜，笼罩了他的歌声并为他带来
激情以及灵感。我热恋着崔健，就像他是我曾经爱过又忘记了的情人，我的朋友我
的兄弟我的心尖尖我的还没有完全泯灭的一点背叛，但绝不是偶像。我对摇滚理解
得并不深刻，甚至不能准确划分punk 和 new punk，但我喜欢着他们或是阴暗或是
花哨的作品，因了他们的音乐和思想，我才有了宣泄的勇气，我年轻的生命才有了
一点点可以留驻的分量。
我想很多时候我需要一个空气阴柔润肺的早晨，天空要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我需要一条两边长满了没有名字街灯的寂寞长街，我需要一条漆黑但是没有汽车
开过的柏油马路，我想我还需要一个人牵着我的手在上面走，大走特走，一直走一
直唱，只管一首接一首的往下唱一直唱到天昏地暗唱到嗓子哑，唱到日月无光昏天
地暗，唱到没有力气认真难过不再感到不属于自己的遥远的悲伤，唱到我变成一个
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流浪歌手的情人。这是我心里为自己选择的职业，如果我有天
赋有自由有足够的个性，请让我做一个流浪歌手的情人，为他谱词编曲。
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会在街上与崔健相遇，我害怕当真有那样的一天的时候，我
已经不再爱他了，他只是从前做过的可笑的旧梦，一个预感中的陌生人，拐过弯来
，又从我肩膀擦过……他是我青春和激情的代名词，学校的时间被拖拉得无限长，
哪怕走路的步子都是拖沓着的，只有他的歌声，像电影里的镜头一样，在那么长的
岁月里反复剪辑。可是即使是崔健，他也会老。曾经看到过高晓松一次，在上海的
茶馆，玻璃窗里印出了他的脸蛋，拿着相机的手抖得都快按不下快门，可是晒出来
的相片全都因为曝光过度而看不清样子，印象中他一直保持微笑，终于我激动地甚
至忘了要他的签名。他从我们身边走过，然后回头说了声再见。
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在一个见面会上终于又见到了许巍，他告诉我许巍就坐在他
的骨架旁，在他拿出CD的时候没有一点架子的为他签名，这样经典的历史时刻，他
表现得像个白痴，只顾得上张着嘴巴傻笑。许巍说了些什么或者他自己说过些什么
都忘掉了。剩下留有许巍各个身影角度的四卷胶卷。他颠三倒四地向我形容许巍和
他唱歌时候的场面，没说两句话就笑一声。太激动了。
“一切顺利。”这是许巍留在他唱片封套的话。那天是公元2003年3月15日。
我总是重复失败，做一些自己喜欢但注定要失败的事情。还在执著的就只有小说、
崔健和巧克力。等到快期末的时候我开始写大量的字，心里憋着很多话可是说不出
来。很多个夜晚我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窗台前面对着闪烁的电脑屏幕一直地写
，或者就是那么坐着心里被恍惚淹没，一动也不动。窗户外面是无处可去的风，满
天满地都是，很嚣张地叫着，一下一下剪着我的窗帘。我就在想什么时候风变成了
这个样子的剪刀手。
我总是将音乐的声音调的很响，轰隆隆吵杂的压过耳膜，凌晨的时候会收到朋
友的QQ的问候，和我说“早上好”，让我明白已经很晚了我应该去睡觉，然后在更
晚些的时候再打电话给我让我明白天已经全亮了我应该起床上学。我知道我原来规
规矩矩的生活被搅得一塌糊涂。我看见自己的眼睛在镜子里一天比一天暗淡，我很
害怕。朋友的关系也紧张。我和一切我能惹得起的人吵架，然后一个人呆坐着掉眼
泪，哭得稀里哗啦。反反复复。我希望躲在暧昧陌生的语言后，躲在黑暗的后面，
不要一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伤感。
很多个晚上我写着写着就想烦了，觉得眼睛也迷糊了的脑子也被浆住了，可是我总
是忍住了，深呼吸几下然后鼓起全身力气表扬自己，告诉自己要高兴起来。其实我
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也会贪吃也会偷懒也最爱睡懒觉也动不动就嚷嚷着减肥
，生活总是咄咄逼人，也许很多的不如意都是我自找的。
说实在的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真爱什么叫做残酷，又或者我们经历的一切不过都是
垃圾。但我真的不知道，抱怨我听够了，要说出背后的故事仍旧无能为力。很多人
和事每天都在消失，都在偶然或者必然的相遇，或者相互错过。但我可以告诉你，
心力交瘁地在短短三天吐出学院强行规定的一万多字读书笔记，每天宿舍熄灯以后
很痛苦的在走廊摇半小时呼拉圈，熬了好几天正写着的这篇自序快要收尾，在坛子
里装得很有深度的与人唇枪舌战，逃课却正好辅导员逮个正着，知道自己的小说即
将出版……诸如的诸如的这些，都是我要说的生活。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我正爱着。爱胜于不爱。
把所有的日子挂上琴弦
插上两片亮金葵形斑点的翅膀
唱着歌
靠数星星度过余生
然后抱琴而死
死在青萸插满的叹息里
昏黄的菊花倚着墙角
从此不再有缠绵的嘴唇耳朵
寂寥的时候青草暗长
所有爱过有忘记的长夜
声音来自远处
你因古老而发黄的凝视
从来就不曾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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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luluhanhan 於 Mar 27 08:34:19 修改本文·[FROM: 192.168.53.30]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5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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