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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otoheaven (我爱我老婆),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子欲养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un Nov 9 21:59:26 2003), 站内信件
<子欲养>
每写下一个滥俗的句子
雨水就会丰盈
每熄灭一盏灯
便有一个亲人
站在离去的路上
坐在屋子里
坐在火堆上
一切都已睡去，时间
会重新发芽，最初柔软的惩罚
一次温凉而久远的
谈话。岁月的尘灰
不可救药地掩盖了一切：
镂花的窗户，十四英寸的
黑白电视机，红润的脸庞
以及我们迷离恍惚地行走
在时光的尽头
七十九的老爷爷，你躺在那里
多像一只可以轻易举起的杯子
一只肆意倾倒余生的杯子
雨，然后风就大起来
大过你接连不断的咳嗽
大过我们曾经共同拥有的梦想
也大过了屋后长满哭声的园子
悲伤，是一只有些奇怪的
软体动物，那么不起眼地吸附
在每一片哭声的背后
多像一场梦啊，这些日子
和这些日子里所发生的一切
但毕竟在结束，我即将面对
一具失去体温的身体
七十九岁的老爷爷，骨瘦如柴
掉光了最后一颗牙齿
七十九岁的老爷爷
和十年前的父亲有个约会
在天亮之前
你成了为神掌灯的人
谁听见了我的呼喊
谁看见那些沉积在云里的
悲伤。天越来越低
云朵便像一只只黑色的绵羊
在天上走来走去
渐行渐远的脚步
依然在柴米油盐的细节里头
回响。
白发苍苍的芦苇啊
你们每长高一些
那些脚步就远离一些
七十九岁的老爷爷
我终将独自面对
我们不止一次谈论过的
人生。我将再也无法推开
那扇进入故乡的门
2003-11-9
--
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
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
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
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新华字典》1998年修订本P673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36.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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