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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axen (forgive but not forget),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地铁、淑女屋、咖啡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at Feb 14 21:18:29 2004), 站内信件



     "可听说,梦的出口,我们若,按图索骥的走,是否就能找得到……"
     第一次听elva的《地下铁》是在一个失眠的晚上。因为睡到中午才起床,再加上睡
 觉前喝了两杯咖啡,所以,直到凌晨两点多还是毫无睡意。于是,我决定听电台,后来,
 突然间的听到了这首歌,再后来,朦胧中,我又回到了过去……


     "黑夜了白昼,春夏又秋冬,一天复一天,一周又一周,都经过……"

     最喜欢和晓君在深夜听国外的电台,特别是类似于top 50的排行榜。两个人常常像
 神经病患者一样从宿舍随着节奏晃到阳台,再从阳台晃到门外走廊。还有几次被值班老
 师发现以为我们有梦游症,差点被勒令退宿。
     晓君是我转学后第一个和我讲话的同学,最爱淑女屋的衣服和村上村树。因为是插
 班生,我被安排到坐最后一排。在坐下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和旁边这个一直和自己
 说话的神经质同桌是大概是会一直纠缠不清下去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常在广州的大街小巷到处游荡,用晓君的话说,是体验生活
 。她会为了买一件淑女屋的长裙而连续几个星期只以苹果度日。为了不让国家未来的花
 朵凋谢,我便隔三差五的从家里带些吃的给她,以防她饿得连我都不认得。
     "我们去搭地铁吧!"这是晓君最喜欢讲的一句话。从早上起床到晚上入睡之前,只
 要我意识是清醒的,她一定会不断的用这句话来轰炸我的耳朵。


     地铁车厢里的晓君是另外一个人--安静,妩媚。之所以会用妩媚,是因为她沉默的
 样子实在太美。我常常认真的和她说如果我是男的我一定追你,她也常常认真的回答我
 说可惜你不是男的要不我一定把你给吃了。我知道,因为那次的伤害,晓君变得很"狠"。
 对苦追了她两年的麦森硬是只说一句话:我们不可能。没有任何解释和妥协。其实我知
 道,她又何尝不是在痛苦与希望中徘徊。
     "快进来啊!"晓君一把把我拉进车厢,"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不是手机
 丢了就是迷路不知道怎么回家。地铁站也好发呆啊?"
     "我又见到他了。"
     晓君一如往常般微笑着什么也不说,只是轻轻用右手食指轻轻敲着车门玻璃。
     "他",是一个我第一次和晓君搭地铁时站在车厢门旁边,身上有股淡淡烟草味的男
 人。从那以后,每次搭地铁我都会特别留意他的出现。
     "我说,"晓君转过身面对着我,"你应该学着抽烟。"
     "你丫就知道搅和!"我像被人偷看了日记一般,气得满脸通红。
     "看看,傻了吧?"
     我知道,和她斗下去一定是自己输。
     "我傻?不知道谁白白放着王子不要,偏偏喜欢……"
     "够了。"
     我顿时整个人定格。晓君从不会像今天这般说话。
     "你,你怎么了?"
     "麦森要出国了。"
     她是在意的。
     出了地铁站,晓君说要去淑女屋买裙子。我不知所措的跟在她后面,不敢走快或者
 走慢一步。
     曾经问过晓君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淑女屋的衣服。她说,淑女屋的衣服可以给她一种
 爱到极致却又很难得到的感觉。记得当时,她的眼神就像第一次遇见她时那般闪烁。而
 这种眼神,只有当她说到锋时,才能见得到。
     锋,晓君的前任男友。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我的好朋友,尽管我们的友谊大部分
 都建立在音乐上,而且他的性情总是那么的无常。
     他们在我转学后的几个月就分开了。分手的那天,我陪着晓君在酒吧从下午一直坐
 到第二天深夜。后来回家被妈妈罚跪,整整跪了三个小时,因为当晚我骗她说在晓君家,
 谁知她却找了晓君妈妈出来打牌……
     "你忘不了锋,对不对?"我在晓君试衣服时,隔着试衣间的门问道。我喜欢在她试
 衣服的时候隔着门和她说话,说很多平时我们不会说的话。
     "嗯。"
     "可是当时他是因为喜欢别人才……"
     "我知道,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点。三年了,我和他一起三年了。"
     "你真傻。以你的条件……为什么过了那么久你还是放不下?"我开始莫名的想笑。
     "你要相信爱情。"晓君穿好裙子从试衣间出来,像个公主。
     我语塞--她总能准确无误的猜到我在想什么。
     爱情,我已经放弃这种信仰很久了。
     "怎样,好看吗?"
     "嗯,好看。像个恐龙。"
     "哈哈哈,是爱喝咖啡的恐龙!"


     说到咖啡,我和晓君可以称得上是"瘾君子"了。每天上课之前一人一大杯的maxwell
 比基督教徒的饭前祈祷还重要。我的胃出毛病之前,是和她一样以咖啡当饭吃当水喝的。
 我们喜欢到不同的咖啡厅,一边喝咖啡一边写自己的小说,并且往往以讨论咖啡的口感
 味道而终。
     晓君最喜欢喝蓝山,和锋一样。其实,她的咖啡情缘是从锋开始的。她说,咖啡里
 有他的影子。
     我总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把一块块的方糖塞进嘴里。因为,我想体会她所说的那种
 "明明满口是糖却苦得想掉泪"的感觉。
     我不喜欢蓝山,总觉得它太单调。咖啡中属山多士最符合我的感觉,外表简单却有
 着极为诱人的内在,入口先苦,然后有点酸,接着,是浸透心扉的香味。
     "我还是答应麦森好了。"晓君望着桌上的咖啡杯梦呓般的说道。
     "当然啦,人家都追你那么久了!他长什么样啊?你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竟连他
 的样子都不晓得!"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啊?是不是人家长的没某某人帅你就连介绍都……"我赶快拿起咖啡勺拼命
 搅拌杯子里的咖啡,因为晓君的脸上又出现了刚刚那种令我浑身发抖的神情。
     "好。那我约他出来。"晓君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手机。
     每次看到晓君的手机我就羡慕得一塌糊涂。那是我和她和锋一起逛街时无意中见到
 的一款限量版手机。当时的我就像粘在橱窗玻璃上一样,不管晓君怎么拉,硬是不动,
 后来还是锋把我拖去地铁站的。
     "喂?森,是我……你,现在有空吗?嗯……我在你公司楼下地铁站旁边的咖啡厅。
 好,拜。"
     "干吗这样看着我啊?"我害怕晓君看着自己一句话都不说的样子。
     "没什么。他现在过来了,我是说,麦森。"
     "cool!我倒是要看看这神秘男子到底长什么样!"
     "晓风,无论发生什么事,"晓君脸色凝重的对我说,"我们都是朋友,对吗?"
     "哎,只不过是见见你的追求者而已,你还怕我抢了他?"我被晓君的古怪吓了一跳
 ,自从她和锋分手以后,我就再没见过这么严肃的表情了。
     "他来了。"
     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朝着门口的方向转过身去,谁知,飘进来的竟然是熟悉的淡
 淡烟草味……
     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比挚爱的远离而更为令人伤心欲绝,比挚亲的背叛而更为令
 人心痛震惊。只觉得整个人仿佛掉进了深黑无比的悬崖,身体亦似陷入泥淖中,愈发的僵
 硬起来。
     我站起身和他打招呼,握手。等晓君介绍完,我便以身体不适为由逃离了那个一辈
 子都不会忘记的地方。


     "喂?"
     "我在淑女屋……"
     "哦。"
     "我们,我们去搭地铁吧!"
     在地铁车厢里,我们仍然是一句话都不说。
     "为什么?"
     "我,其实我应该在你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告诉你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锋!因为他离我而去的原因……是你!"
     "为什么?"
     晓君从包里拿出手机:"因为这个。"
     "记得那时你很喜欢这款手机,在我们逛街的时候。你在橱窗前怎么也不肯走,像
 个孩子一样……"晓君顿了顿,好像在回忆,又好像在犹豫着什么,"后来我也就忘了,
 就像平时在唱片店看到你突然发现喜欢的乐队的CD一样,以为那也只是你一时的兴奋而
 已。"晓君已是带着点哭腔了。
     "第二天晚上,你约我去你家看《红磨坊》。虽然有点犹豫,但我还是去了。因为
 那天锋好像心情不好,我不放心他。谁知道,在你家楼下,我见到了锋。当时,他背对
 着我,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品盒。我走近他身边,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怎知他竟会突然说道:‘你终于来了,晓枫。’待他转过身来,我看到了他脸上
 那惊诧的表情。原来,礼品盒中装着的,就是前一天你恋恋不舍的那款手机……"
     "他那晚一直在等你……锋和我说,自从你转去班上的第一天起,他便知道,他和
 这个外表平淡而内心精致的插班生大概是会一直纠缠不清下去的了。"
     "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啊,整个人仿佛掉进了无底的深渊……我第一次听到了心滴
 血的声音:清清的,没有一点杂音,汩汩的,没有一点杂质。"
     地铁中的人开始少了起来,应该快到底站了。
     "虽然锋后来和我道歉,但是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所以,我选择了离开。我会
 那么喜欢搭地铁,是因为害怕地铁站外的世界。你看,人来人往的,我多安全。"
     "所以,你没有告诉我,麦森就是那个身上有着淡淡烟草味的男人。"
     "我……是的。说真的,我恨过你。"
     "那,它是怎么在你手中的?"我指了指晓君的手机。
     "分手时,我问他可不可以把让我们缘尽的东西,那部手机,给我,我要拿来做个
 纪念。我想,当时他一定以为我疯了。"
     "不会,我和他保证过你不会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晓君的声音更加的颤抖了起来。
     "其实,第二天下午,我忍不住又去了那家手机店。透过橱窗玻璃,我见到了正在
 买那部手机的锋。我以为,他是要买给你的。因为好奇心,我不自觉的一直跟着他进了
 地铁站。谁知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于是我决定搭乘下一班的地铁。可我万万没想到,打
 给我的竟然是锋。他说他在我家楼下等我,还说有东西要给我,有话要和我说,不见不
 散什么的。出了地铁站,我见到了站在我家楼下的他,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个包装好了的
 盒子……"
     "后来呢?"
     "后来我钻进了我家对面的一间咖啡厅。"
     "那就是说……"
     "对,我都知道。我一直打你手机……"
     "那天回去才知道,手机放在家里,早没电了。"
     "我不敢出去,直到后来你从锋身边跑开。"


     "到底站了,我们走吧。"
     "好。"
     "你说,我们是不是算打平了?"
     "……"


     "谁在人群中,总低着头做梦……"
     "我知道你会在那一头,我们将在对的那一秒碰头……"
     "下一站的出口,有人等我……"
     现在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每站都出口的。
     但是,我们一定要记得,要在对的时间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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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
 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
 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
 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27.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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