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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adanaMohana (玛丹那-莫汉那),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电子时代的灵魂·第八章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4年10月16日10:50:42 星期六), 站内信件

第八章

    自从张老师从家乡回到深大后,烟如感到他变了。他似乎变成了个小孩子,他心中似
乎贮满了泪水,却哭不出来。烟如感到,在家乡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重大的事
情,她必须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烟如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张老师从来
没有对别人说过的故事都告诉了烟如。

    张老师回到家里的时候,突然收到一个久违了电话,电话里的声音曾经是那么的熟悉
,如今再次响起,让他的心狂跳不止。电话是阿忆打来的,她只是简单问了一句:“明彦
,你这些年来过得好吗?”张老师的名字叫明彦。张明彦不知道道如何回答,这些年来,
他孤孤单单一个人,过得实在太糟糕了,但他不想说这些。因为此刻阿忆主动打电话过来
慰问他,并不是要和他吵架的。他只是简单的说:“我过得很好,谢谢你还记得我。”阿
忆怎么会忘记他呢?他说得竟然如此客气绝情,阿忆不多说什么,就挂了。

    但是,张明彦多年来的平静心境至此全部摧毁了。他每天都沉迷在往事的回忆里,回
想起他们的初恋,回想起他们相处的无数日子。岁月不饶人,阿忆已经嫁给别人了,他却
在一直等待,似乎在等待着她回到他身边。这怎么可能呢?谁叫他当初犯下了不可饶恕的
错误呢?即使阿忆再回到他身边,阿忆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阿忆,许多年已经过去了,阿忆
已经从一个清纯可爱的少女变成了一个举止平静优雅的少妇。已经和张明彦梦中所见的样
子大不相同。难道他还会要她吗?

    其实,张明彦自己也不大明白在等待着什么。在等待阿忆吗?她已经身为人妇了,现
实是改变不了的,时间是无法倒流的了。那么他在等待什么呢?难道他为等待而等待。他
的梦想已经破碎,或许他仅仅在哀伤这个破碎的梦想,并没有等待什么奇迹的发生。但是
他竟然收到了阿忆的电话,他从来都不会相信,阿忆的声音还会在他的耳畔响起。他怀疑
那是梦境,不是真实。原来阿忆还记得他。当他再一次等待在电话旁,期盼着阿忆的电话
再次响起的时候,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了。电话是不少,但是都不是阿忆的声音。阿忆的
声音是天上的妙乐,在人间的回声只有那么一声。张明彦发现他不能忍受下去了,他必须
告诉阿忆,这么多年来,他都在等待着,等待着她再次回到他温暖的怀抱里。但是,阿忆
已经有了家庭,他不能够去那样做。那样会破坏别人幸福的家庭,会让阿忆再度伤心。在
百般煎熬之下,张明彦没有打出一个电话。

    其实,他哪里知道,阿忆已经和丈夫分居了,尽管没有离婚,但是却发生了一次重大
的矛盾。在孤单寂寞的时候,阿忆想起了曾经的恋人,希望他可以给她一些安慰。但是没
想到他还是那样的傻样子,竟然也不问起她的任何事情。她好生无奈,又给他发了一封电
子邮件,告诉他,她和丈夫分居了。张明彦也有阿忆的邮址,但是自从阿忆结婚以后,他
不再给她发送任何一封邮件,他不想因为他而让他们夫妻之间发生什么矛盾。但是他的电
子邮箱内的通讯录里却没有删除她的邮址。或许,他想她可能会给他发邮件。没想到,他
真的收到了她发来的电子邮件,并且告诉了他,她的近况。

    张明彦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可以去找她,可以去安慰她吗?这样子会不会成为一个小
人,在别人夫妻吵架之际,乘人之危呢?但是,他明显知道,阿忆好像并不会拒绝他。也
许,未来的结局就决定于他的当下的选择。既然未来由他选择,他自然无论付出怎么的代
价都会去迎接阿忆回来。即使面临着别人的责骂,他也不管了。

    似乎阿忆又回到他身边了,他们两个又一起走一遍他们曾经走过的小道和街市。他们
虽然在一起,却很少说话,时间过得太久了,他们不知道从何处说起。他们之间共同的往
事已经过去了,属于他们的回忆也越来越黯淡了。他们能够从往昔的小道上寻觅到什么呢
?但张明彦真的彷佛回到了过去。他过去非常后悔没有送给一支玫瑰给阿忆。这天晚上,
在阿忆来找他之前,他买了一株非常妖艳的玫瑰,他想对她说:“回到我身边吧,我一种
都在等着你的回来。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但是,那天晚上,阿忆没有来。当张明彦问为
什么的时候,阿忆说:“我今晚有事,不能去了。”张明彦动情的说:“我今天买了玫瑰
,正想送给你,如果你不方便过来的,我可以过去。我知道你住在你姑姑家。”“谢谢你
,明彦,谢谢你的玫瑰。但是我不能收。”
    “为什么?难道你要我看着那株玫瑰渐渐的枯萎吗?”张明彦使用了一个比喻,枯萎
的还有他自己的心灵。
    “我,我不能够。明彦,对不起。对不起。”阿忆说。
    张明彦从来都不会强迫任何人。他说:“好的,阿忆,你不要我的玫瑰,那么我就不
送给你了,只要你快乐,我乐意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他哪里知道,这些日子来,阿忆的丈夫知道了她去找她旧时的朋友,醋意大发,似乎
一下子记起了阿忆的好,不断地催阿忆回家。这些日子来,阿忆与张明彦相处,发现当时
的情形再也找不回了,张明彦还是像一个不成熟的孩子一样,没有长大。她需要的是她的
丈夫那样的男子。她当初挑选了他的丈夫,而不挑选张明彦,就是她比较了他们两个,一
个重情义,却不够成熟;一个虽然没有张明彦那么帅气,却有种成熟的男子魅力,她最终
还是喜欢了后者,选择了后者。她也曾经是多么的舍不得离开张明彦,但是,她的宿命却
是只能选择一个,放弃一个。假如有另外一生的话,她可能会选择前者。

    张明彦和阿忆打电话的时候,其实他已经拿着玫瑰,正要拦住一辆的士去找阿忆的。
打完电话后,他孤单地原路返回家里。妹妹看着哥哥一个人失魂落魄地拿着一株玫瑰,心
痛地问:“哥,你买的玫瑰要送给谁呀?怎么拿回家呢?”张明彦苦笑着说:“我是给自
己买的。”妹妹知道他在骗人,却不再说什么了。张明彦原想阿忆一定会要他的玫瑰的,
可是,他错了,她不要。他错的好凄苦。那株玫瑰就插在他的房间的花瓶里,他每天都看
着玫瑰枯萎一些,直到最后变成一株干枯黑死的败株。这些日子里,阿忆不再打电话过来
,也没有其他任何信息。
    一天夜里,张明彦辗转反侧,到了两点多都无法入眠,他拿起了手机,给阿忆发了一
条短信:“阿忆,已经深夜,我决定打扰你一下。我想告诉你我是多么的想念你。你也许
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像我这样的爱你了,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祝福
你。”许久,他收到一条短信:“张明彦,谢谢你。我是阿忆的丈夫,谢谢你对我妻子的
爱,经过这次小小的矛盾后,我会更加疼爱和照顾他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成为
朋友。”张明彦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他似乎死掉了。他没想到阿忆已经和丈夫在一起,
所谓分居云云,不过是对他的词汇。他也没有想过阿忆会这样的出卖他,让她的丈夫来回
复他的短信。他决定不再说什么,不再相信以往的爱情,一切都是假的。他好像大声喊出
来。他想痛哭,却没有眼泪。他知道,这么多年对阿忆的等待,今晚已经彻底结束了。不
管阿忆的理由如何,他都不应该受到她丈夫这样的侮辱。他似乎在一瞬间成熟了,此时,
他又似乎感到如释重负,夜是那么的安静。记得哲人曾经说过:夜里死去,白天活来。这
样的夜让心灵死去吧,白天再重新开始。但,他心肠究竟是柔软的,他又觉得阿忆是无辜
,不应该对她怀有任何的怨恨。张明彦不愿意对她的丈夫说任何一句话,因为他觉得对方
很需要,既然愿意做朋友,却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张明彦最后还想对阿忆说一句话,即使
这些话她的丈夫会看到。张明彦的短信是:“阿忆,我只想对你说,对于愿意跟我做朋友
,却不愿意透露名字的人,我是不愿意和他交朋友的。阿忆,你知道我是爱你,而且我知
道我还会一直爱着你,这些都是无可改变的宿命。但是你为什么这么忍心又让爱你的承受
如此的伤害呢?晚安,我今后不再找你了。”张明彦关掉了手机,任由眼泪从眼角涌出,
他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他起来后发现枕头湿漉漉的,莫非昨晚睡着的时候也在继续流泪。张明
彦不禁苦笑,莫非他对阿忆的爱恋竟是如此的深,根植于灵魂深处,或者潜意识里都有着
爱的伤痕。

    烟如听说张老师的描述,不禁痴了,她没有想到张老师爱别人爱得那么深,那么切。
那个阿忆是多么的幸福呀,但她竟然如此不会珍惜,让张老师如此伤心。她看着张老师依
旧伤心的样子,暗暗发誓,她要用她全部的生命去好好爱这个最值得爱的男子。此时,张
老师平静地说:“烟如,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我想离开一下,你不
要问我到哪里去,我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不要期望可以等到我回来。从家里回来之
后,我的心已经死了,我不想辜负你。我不能用死一样的心来对待你。这是很不公平的。
我如今只剩下躯体,而你的心灵正处于最灵敏最美好最多梦的季节,我不能够用没有灵魂
的生命来摧毁你。你是一株我见过的人间最美丽的花朵,我不能采撷。”烟如听了,心里
说不出的恐惧。
    “不,不”她惊呼道,“你要到哪里去?我跟你一起去,无论你到哪里,我都要跟着
你去。”
    “你还是一个孩子,你不懂的生命的无情和残酷。我已经死去了,但我从小就有一个
梦想,现在我无所牵挂,我要去完成它,我要去流浪。”张老师似乎都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说出梦一样的话来。
    “张老师,你说笑吧。”烟如迷惑的注视着张老师坚决的脸孔,心里凛然。也许张老
师真的要去流浪。这可怎么办呢?如果他突然不辞而别,这可怎么找到他呢?

    还好,接下来的日子,张老师还是像以前那样上课下课,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突然有一天,李青拿着一封信飞快地跑回宿舍,对烟如说:“张老师让赵老师把这封信
交给你,刚才我去办公室,赵老师让我交给你。听说张老师辞职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已
经昨晚离开深大了。”
    “啊!”烟如大叫一声,突然眼前一片黑暗,晕了过去。李青大惊失色,马上抱住烟
如,轻轻地抬上床去。李青知道烟如晕过去了,马上使用家乡流传的急救方法,用拇指甲
按入烟如鼻下的穴道。一阵疼痛,烟如醒转过来。李青又跑去到来一杯热水,拿来万金油
,给烟如双鬓擦上。然后扶起烟如躺了起来。烟如这时候有气无力的说道:“张老师,他
不理我,自己一个人去流浪了。”说着泪水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胸口起伏猛烈的抽泣起
来。刚才李青拿着的信件已经掉到地上。烟如瞥见地上的信封,正想去拿,突然电话响了
起来。李青放下烟如躺下,接起了话筒。原来是找烟如的。烟如接过话筒,却是她二叔的
声音,哭泣的声音。烟如预感大事不妙,喊道:“我爸爸他怎么啦?”二叔哽咽地说道:
“前天飞往韩国的客机出事了,你爸爸,他……他遇难了。”
    “啊!”烟如一声还没有完全喊出来,又晕了过去。这下,李青的急救方法竟然不起
作用了。李青心里非常慌张,但是她还知道应该干什么。她连忙拨通急救电话发出呼救信
息,又马上把情况告诉了辅导员老师。

    辅导员马上跑了过来,急救车很快也过来了。聚翰斋的女生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议
论纷纷,只见医生们用床架抬着烟如疾步下了楼梯,接着又出了大门,推进了急救车里。
白色的急救车马上开动,行人急忙让道。急救车离去后,急切的呼救旋律还久久回荡在校
园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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