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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mmortalite (Dichtung und Wahrheit),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六年冰冷梦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4年12月09日19:30:40 星期四), 站内信件
六年冰冷梦
名字叫做秀。
秀躺在床上，等着我……
我坐在秀的床沿上，忐忑不安——如同走进公主华丽宫殿的流浪汉那样无所适从。我
不敢呼吸，只听得见心跳的声音和窗外蟋蟀的低鸣。那天，我穿的裤子破破烂烂，就像一
条腐烂的死蛇皮。往后的多少年里，我愈来愈清楚的回忆起：我的裤子裂了一道缝。人总
会羞愧的。最后，我还是静静地坐回到藤条织成的椅子上，动弹不得。
秀的床上下起了雨。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在外面成片成片的苹果树林于狂风暴雨中
奋力摇晃的时候，秀紧咬住下唇祈祷。祈祷切勿将今夜忘却，哪怕在无数年之后。
灯盏下，我裤子上的裂缝半开半合，凝结着肮脏的恐惧。对此，我慨叹生命的荒唐。
秀蒙着生锈的被子，她哭地那么悲伤，连骨头都碰撞起来。我把塞进耳朵的头发，用
小拇指勾了出来。雨越下越大，已经听不见虫鸣了。我能感觉到草垛被风掀了起来，像六
年前的那场大雪一样落在苹果树的枝头。我知道——某天——太阳升起，她们会熊熊燃烧
的。
临走的时候，我亲吻着秀冰冷的脚。
闪电滑过，屋子里顿时黑将下来。雨水像珠玉散落在秀的床上，雨滴消亡，只留下一
副七彩的骸骨。沿着这彩虹，我一步步摸索着向前爬去……慢慢的爬，直至消失在生活的
夹缝( 如同裤子的裂缝 )中。
六年前，蟋蟀就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连同那些纷纷扬扬的落叶，都埋在了秀颤抖的
床的边缘。我在梦中哭泣的清晨，秀把我唤醒。她踏着彩虹回来了，我知道她回来了。秀
让我跟她回家。为此，我抛弃了那些在我生活中无休止出现的千千万万的面孔，那些蒙住
幽灵肮脏灵魂的面孔。我们牵着手，倒退着走回夜里，迎着黄昏少许的光亮，背着远处摇
摇晃晃地苹果树枝叶，和那些破碎的——淹没在草垛里的村庄，越走越远。
从大的道路，走向小的道路；再从大的小径，走向小的小径。一直这样走下去……
走到了祖母的坟前。
是夜，风沙发了疯，在祖母的坟上掀起一道沟壑，彷佛六年前我那条破烂不堪的裤裆
裂缝。数不清的雪花涌过来，把我的眼睛轻轻蒙住。这些硕大的雪片是苹果树的果实吗？
她们在昏暗的天空写下咒语，继而幻化成无数通向远方的桥，无数通向远方的梯子。我知
道，秀弃我而去了。离开是永恒的。
我睡着了，不幸的睡着了。梦醒的时候，我依然睡在祖母的坟上做梦。再次梦醒的时
候，我睡在秀的床上。
那年，我钻进被子里，忍受着骨头碰撞的苦痛，默默祈祷。风雨大作的深夜，有人亲
吻了我冰冷的脚，消失在我滚烫的泪水里。
我知道，冰冷是梦境的——不朽的。
农历甲申年十月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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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er allen Gipfeln Ist Ruh,In allen Wipfeln Spurest du Kaum einen Hauch;
Die Vogelein schweigen im Walde.Warte nur,balde Ruhest du auch.
※ 修改:·Limmortalite 於 12月09日19:54:37 修改本文·[FROM: 210.21.224.233]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210.21.224.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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