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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Cao (每每总是徒劳),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胡思乱想：她的哭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Fri Dec 10 23:24:08 2004) , 站内信件
胡思乱想——她的哭
黄昏的时候,在我的房子里,她悲伤的哭了。
那是一种彻彻底底往死里去的哭法,我前所未见。她无力地靠在落地窗帘一旁的沙发侧边
,半弯着腰,嚎啕大哭。精致的鼻子通红，剧烈地抽搐，眼睛紧紧的闭上，晶莹的泪珠一串串
从眼角飞快的滑落，打湿了鹅黄色衬衣胸前的一大片。黄昏暧昧的余光穿过落地窗，涂在她
长长的睫毛上，泛着些微金色的光影。她紧紧地抓着沙发上的抱枕，指甲一深深的陷入，隐
没在柔软的布料之中。我不禁暗暗替它怜惜起来，尽管平常我也用背部狠狠的蹂躏着它。同
时也为此刻我的手臂还安然无恙的挂在身体上而倍感上天的眷顾。
就是如此，在我的预料之中，黄昏里一个年轻女子弯着腰靠在我房中的沙发边上哭着。
不过，“哭泣”一词我终还是不敢用于她身上。这个词对于此刻的她未免过于柔软。或许此
番哭对她来说，俨然诗歌之于屈原，葵花之于梵高，十字架之于耶稣，神圣而纯洁，丝毫不
能马虎了事。所以她竭撕底里的哭着，演绎着亘古以来的经典镜头。可此刻我却没有些微心
动。时至今日，哭对于我这颗日渐硬朗的心已没有多少杀伤力了。这点恐怕会令不少知晓的
女子失望并且愤怒不已。可我毫无办法。无论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哭，面目僵冷眼神幽幽
的哭，抑或是手舞足蹈破口大骂并且使我房间里的器具损坏不少的哭，对我来说，都只是哭
，有泪与无泪，肢体的动作，只是形式上的不同，除此之外并无多少实质上的意义。
我没有隐隐作痛的感觉，只是倚在靠门的沙发上，静静地抽着烟，透过萦绕弥漫的烟雾
观察门外的动静。隔壁的男子或许下班路过，瞟了她的身影一眼，对我作了一个自以为意味
深长富有神秘意义的微笑。我也回报了一个笑脸，可我不知自己的笑脸在此刻是何意思。那
个男子蹬着黄色皮鞋的双脚在我眼帘下并没停顿，理所当然的消失了。可这个黄衣女子却毫
不知趣地逗留在我的房子里大哭。我只好等待，等待：哭吧努力的哭吧，够了你就会起来多
门而去，就像其他世间不在我屋中的女子一样。至于你是否会在身影即将消失房门即将关上
的瞬间留下一个沉郁幽屈的一督，我倒无所谓了。
可今天的这个女子似乎多少有点不一样。她用尽全力，仿佛前生未曾哭过，此番要赖在
我旁边哭过够隐哭过够本。半个钟了，她却丝毫没有让自己送一口气的意思，非要哭到海枯
石烂天地重生不可。“先停一停喝口水顺顺嗓子吧，如果喝完水还觉得不够本或者说是意犹
未尽的话还是可以接着哭啊又不是一旦停下就永无再哭的机会......”听着她渐渐嘶哑的哭
声我在一旁说着。可是此刻的她似乎对那只她常用的水杯不感兴趣或者根本听不到我所说的
话。
我转过身，目光越过落地窗。晚风轻吹，窗外草坪上花草摇动，极尽风致，还是往日一
般动人。只是往日此刻常在玩耍的两只幼小的白色小猫始终不见踪影。或许她们年幼到不好
意思逗留下来偷窥一个女子如此的哭吧。这般想着，望着她抖动着的肩膀，我心生不满。同
时又开始担心我再不理她，她在不停下来，这个女子是绝对有能力把自己哭死在我的房间里
的。那可不太好，这可是我的房子啊唯一的一间，而且这对那只抱枕也非常的不公：谁愿意
呆在一双逐渐冰冷的比自己美丽的女子手中呢！天下的抱枕都会摇头埋怨的。无奈我只好站
起来，把烟在烟灰缸里用力碾灭了。黑黑的卷起的烟头令人不快。
我踱到她身边，想扶住她的肩头把还在大哭的她搬起来。可就在我指尖触到她肩头的一
瞬间，天地静寂下来，毫无征兆地。我一呆，不禁怀疑这是她谋划多时的策略了：仿佛哭了
一个黄昏就是为此一刻的。她停了哭声，闭着嘴，紧紧的咬着嘴唇，微仰着头，充满泪水的
双眼定定的注视着我。我慌了起来：我还没开口呢，你怎么就停了。本来就要冲口而出的软
硬兼施的劝慰无从发泄憋得我心口发闷。这种静寂导致的强烈落差使我一时无法适应，呆呆
的和她对视着......终于缓过来，于是嘴唇一动。谁知她却嘴一张，竟抢在我前头又大哭起
来，声势更强之前数倍。天地间又喧闹起来。刚刚的静寂就为此生惊雷作前奏，以达到一波
三折一鸣惊人的完美效果。我又一次目瞪口呆。想不到能在顷刻之间令我呆了又呆一呆再呆
的女子竟会存在于此世间。
落日渐沉，风大了些，长长窗帘在风中拂动，地板上的投影无规则地变幻着。发呆中突
然觉察到一阵痛感从手臂猛烈无比地冲击而来。那只抱枕落在地板上，幸灾乐祸得东倒西歪
；而我的右手臂被一双雪白的手抓着，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我裸露的肌肤中隐没了。在我
眼皮底下，
她淡红的唇上还留着深深的齿印，温热的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我手臂，旋即又一滴一滴地沿
着肌肤落在地板上。
哭声充斥着天地，然而在这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为此一痛，我竟爱上这个女子了。
（04年11月23日深夜完成于张信哲及汪锋的歌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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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恶就万恶吧，可我感到异常的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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