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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iaoshi (xiaoshi),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我，豆豆，文文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5年03月27日18:37:46 星期天), 站内信件
我把豆豆和文文放进一个椭圆形的玻璃瓶,添些清水，一条水草，几个鹅蛋石
，加上几个从
沙滩捡来的海螺贝壳，构成他们小小的池塘，小小的家，小小的世界。在全新的世
界，一切新
鲜，怪奇.清清凉的水，发亮发光的鹅蛋石，以前没听过见过吧？还有白洁无暇的
海螺贝壳，扒
在瓶底，似动似静.豆豆文文被迷住，轻摇鱼尾，停在贝壳前，盯着看，定要证实
他们是死是活，
是动是静？海螺，生于海的，死了，肉体腐烂掉，只剩下贝壳；海水，蓝蓝的，浅
篮，绿篮，墨篮，越深越篮，你们肯定更觉得新鲜吧，喜欢海不？其实海水跟玻璃
里的水成分没太大差别，只是多些氯化物，多些变化，咸咸的，你们受不了。盯久
了，没什么看头，豆豆文文一起浮上水面来。好长一条水草，叶子绿且尖，能吃吗
？得试试看，他们在水草两旁展开了攻势，带着几分怯惧慢慢靠近，突然猛咬一口
，又仓惶逃窜，样子实在滑稽可笑，敢情刚才叶尖刺痛他们的嘴。疼痛过去了，很
快。他们又上来，看准同一尖叶，又来一口，又退回来，又上去……来回了好几次
，终于嚼起来。饿了，肯定是饿坏了，这里可不比池塘，有那么丰富的食物。我把
早备好的小颗粒鱼料丢进去，他们扑了过来。
我把他们带开池塘的那刻，他们伤不伤心？我不得而知。但，很快他们喜欢上
我。我凑上去，他们兴冲冲的游过来，我似乎看见他们放大的眼睛里有我的影子。
我大大的眼睛里有你们的小小的身影呢？你看见了吗？很奇怪，我有双眼皮，会眨
眼睛，如星星，你是这样想的吗？其实，如果我可以生存在水的世界里，时时接受
水的抚摸温润，眼睛也不会困顿疲劳，也用不着眼皮眨眼睛拉。嘟，嘟，嘟，他们
用嘴啄着玻璃瓶，想跟我亲密接吻，是吗？我们可不能冲破玻璃的障碍哦。我的头
又不能伸进狭小的玻璃瓶口，无可奈何也。
豆豆身材稍短，肚子鼓鼓的，后身有白块，尾巴上飘的明显是红色的衣裙，十
足的女孩像，
调皮活泼。文文长得修长，一股玉树临风的帅气，样子又憨厚可人，平时文静沉默
，却总紧跟在忽来忽去，时上时下的豆豆后面，当起护卫的角色，刻刻担心她会消
失在他的视野里。那家伙，难道是被豆豆略去了心，为了得到她的芳心，甘心成了
她的奴隶？一次，他可怜巴巴的望着我，问道：“豆豆呢？”是啊，豆豆呢？哪里
去了？怎么没见她，难道化气成仙了不成？我伸手进去，在水的世界里处处搜索，
掀开贝壳，她竟从海螺里跳出来，吓我一大跳。豆豆确实有时调皮捣蛋得过分。一
天，我给他们喂食，她却咬紧那条水草，拖着满世界跑，引起阵阵微波。豆豆，该
吃饭了；豆豆，我的小乖乖，吃饭了，她不理我。看来软的不行，得来硬的。豆豆
，再不吃，以后一个星期内不给你食物。她仍不理我。豆豆，你这死豆豆！我发了
真火，身伸进去抓她，谁料手指刚触到水，他们倏地上来，咬的一口，又跑到瓶底
。反了，反了，全反了。这下可好，你们这一咬就咬断我们的关系，以后你们是你
们，我是我，你们与我互不相干。我也不必给你们换水，喂食，操那份多余的心。
没脾气的猪都被你们气死了。可惜得很，这股怒火像小孩吹的气泡，耐不住时间，
几分钟内就破灭，消失了。
过了几天，我因学校差事，得离去一星期。我把他们几天的食料添进去，千叮
万嘱道：“我
得去北方一趟。离开后，可没人照理你们，这些是七天的食料，得省着吃啊。”踏
上北去列车的
那刻，我突然后悔不迭，一下下那么多的料，他们会不会贪吃，撑死？后来因差事
推迟几天回去。忧虑随日子的延长而膨胀。鱼料也该吃完了，即使撑不死，饥饿也
会要他们的命，真真的，怎么办好？最后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尽管乱想胡思，
冥冥中，似乎听到呻吟声，是豆豆文文吗？是你们的万里传音吗？我快回来了，等
等，等我。我从床上跳起来，冒着细碎的冷汗，眼前却是无边的黑夜--一夜无眠。
一大早，我搭早班飞机，匆忙忙赶回去。当慌张的钥匙霍开门那刻，心一下冰寒冷
得阵阵痛，仿佛进入南极的冰雪地。死拉？是死了，瓶里的水没丝毫动静。我拖着
疲软无力的双腿进了屋子，呆呆无神望着玻璃瓶。忽而有什么从瓶底窜出来，幻觉
？我揉揉眼睛，天啊，他们，还活着。我的上帝，你为什么跟我开这种玩笑呢？我
扒在桌面上，泪水已婆娑。
寂然无声的屋子，孤伶郁闷的人。在这只有二十多平方的世界里，他们是我的
兄弟姐妹，是朋
友，更是情人，知己。人静夜寒，长期习作于电脑前，常常身子疲惫，精力殆尽，
困顿无神。而鱼鱼，
只要有水，便可以时刻活蹦活跳，便可以悠哉游哉，便可以欢快，简单纯洁的无需
理由的欢快。
瞧，他们游去划来，忽上忽下，飘动着彩蝶似的尾巴，忽而在水里来个漂亮的动作
，转了几
圈，极是和谐，柔美，你们是在跳水里芭蕾吗？我可爱的精灵，天地万物中的精灵
。我可不会在键
盘上伴奏莫扎特的伴舞曲啊。而灵巧的你们，无需我的伴奏，冥冥中，就有快乐之
声为你们伴奏。
它源于身外的世界，激荡于我的心灵。此刻，灵魂哪，跳舞，歌唱；飘起，飘过，
极至彼岸的乐土。
今天，房屋租期到了，我们不得不离开共度几百个日日夜夜的屋子。
鱼鱼，你喜欢这间小屋？
他们跳跳。
鱼鱼，我们要搬家了。
他们跳跳。
他们是快乐着的，我能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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