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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tankovic (风不会伤你,火不会伤你),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我的个人作品:谋杀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Wed Jan 17 19:40:23 2007), 站内

前言:纯属虚构,请勿代入.

   1
   夜晚,我们挤上面包车,赶往遥远的医院。
   我坐在最后排,车里没开灯,很是阴暗,坐在前面的人都看不清面目,只剩一个黑色的
轮廓。车驶上高速公路,沿途也没有路灯,呼啸的狂风声中,车里车外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
黑暗。唯一能望见的是正在行驶的这条公路,但路延伸到远处,便被一团黑暗吞噬掉了,象
一个无底的黑洞。路边不时有路牌从黑暗中出现,幽幽的绿光在黑暗中扩散,有些灵异的感
觉。我望着窗外出神,苍穹中巨大的乌云盘旋纠缠,很狰狞,象书里描绘的地狱的情状,望
着远方的黑洞,我产生了错觉,觉得我们真的要赶往远处的地狱。
   一个黑暗的,未知的地狱。
   终于进了市区,倾泻而下的灯在黑夜里将城市渲染得很繁华,车驶入医院,我随着一行
人下车,
   Y主任圆脸,双下巴,矮墩,显得很慈祥和渊博。他接过父亲递上的片子,看了几眼那些
错位的脊柱,还有那些被脊柱压迫着的神经。然后很缓和很轻柔地说:“现在脊椎的情况是
......唯一的办法就是手术..如果早一点来就可以采取保守治疗..必须尽早来,明天八点前
就来....手术 难度不大,但有些风险...越快做越好......”
   我产生了希望,一行人于是离开办公室,在门口处准备离开了。那个联系Y主任的年轻亲
戚,在医院里的脑科硕士叫住了我们。一边朝我们走来一边与办公室里的Y主任交待着,依
稀是关于今晚打牌的事情。他走到我们跟前,说了些明天住院的事宜。
   父亲问到费用,这时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皮上翻,眼睛里发出了一种异样的光芒,在黑暗
中特别闪耀。  “材料费要三四万,我估计总共要八九万。”他微笑着说。
   沿着来路回家,仍是一片黑暗,车在轰隆隆的风声中疾驰,路牌发着幽光,车里仍旧是
黑,仍旧只能看见头颅和肩膀的轮廓,在这轮廓中,则是一片黑暗。你看不见头发,看不见
皮肤,只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戴上耳机播着一些忧郁的音乐,于是就听不见车里人的话语了。我只看见坐在副驾驶
座的同行本地医生的轮廓在比划着,他举起左手,幅度很大地往脊椎处一戳,嘴挪动着。我
觉得这似乎是个用刀刺入脊椎的姿势。
   想入非非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发觉车里的轮廓都静止住了,一动不动,显然也没有说话了。有
点奇怪,我看了看前排的父亲的轮廓,坐在他旁边的是脑科硕士的丈人,本是不熟悉的人,
应该寒喧一下才是。但父亲的头半斜着望向窗外的暗涌和幽幽的绿光,就这样一动不动,似
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似乎在策划着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黑暗的车里,每个轮廓都一动不动。
   一刹那间,我顿觉一阵恐惧之意从体内某处直涌而上,到了咽喉处,一摸,后颈和背部
粘粘的,恐惧化成了汗珠。我呼吸有些紧促,这是怎么了?

   2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再次出发,还是那条路,但如今却是一片开朗明亮的景象,原来竟
是这么美。
又来到这个医院,照指示交了定金,上了骨科大楼四楼,又在医生办公室办了些手续。很多
人在照料着,我闲了下来,便去看旁边的宣传栏,上面是脊柱科的岗位人员简介,Y主任在
最上边,依职位以金字塔形排了下来,我看到一个护士的简介写着:毕业于XX卫校,动作轻
柔,热情和蔼,工作认真。我对“动作轻柔”这四个字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却不知具体该怎
么描述的感觉。多看几个简介,发现原来都大同小异,都是那几句“动作轻柔”,“热情和
蔼”,“工作认真”。只不过排列的次序不一样罢了。我对自己的观察力感到高兴。
   动作轻柔,热情和蔼,工作认真.
   动作轻柔,工作认真,热情和蔼.
   工作认真,动作轻柔,热情和蔼......
   按照安排应该住进41号床,于是一行人走进病房回廊。很多人都说医院的气氛很诡异。
究其原因,我想不仅仅是因为医院里有很多伤病痛苦,还在于在病人和亲属痛苦焦虑之时,
医院人员却闲庭信步。这种对待生命的强烈反差形成一种很可笑而又很可怕的鬼气,仿佛存
在着两个世界。一个生,一个死。
   我觉得这种鬼气在回廊是最为浓郁的。我们沿着一间间病房走,突然从左边病房里传来
刺耳而嘶哑的惨叫声,我猛地转头,几个人围在病床边,两只小脚在床上奋力而无力地挣扎
着,一个护士从病房里飘了出来,双眼没有任何神情。
   管不了那么多,大步跟上,进了41病房。责任医生是C医生,方脸,富正气。他进来简单
问了几句,简单得连我也问得出来。接着他消失了,护士马上出现,手里攒着药瓶准备输液
,那针在空中晃动,很犀利,闪着光,令人发麻。
   输了一会,护士突然再次出现,通知我们要拍片子。无奈,又兴师动众,病床上的母亲
就象鲇板上的鱼肉,被迁往照射科。由于事先没找关系,就要等候。旁边有很多座椅,还有
个电视悬挂在天花板上放映着宣传片,每个坐在椅子上的人眼睛都死死地望着屏幕,毫无表
情。
   当母亲被推进去的时候,一刹那间所有的人同时别转过头,看着小床上的母亲,那眼神
死死的,冷冷的。
   就象电视里那些死不瞑目的人那样,睁大了眼睛,死死的,冷冷的。
   我心生惧意,忙侧身隔在母亲和眼睛之间。挡住射向母亲的目光。
   由于这样等候不便,舅舅联系上脑科硕士,以一种温顺的语气说明了情况,过了半晌,
硕士来了。
   我跟着大家进了照射室,医生说只能留三个人在里面,于是舅舅和随行的保姆留下帮忙
,我们都被赶出来了。厚重的铁门缓缓地合上,切割着我们观望的视线,直至完全将两个空
间隔离。
   我在外面等得无聊,就过去坐在椅子上看宣传片,都是些赞颂医院的丰功伟绩的片子。
我看不下去,又回到照射室等候。这时父亲站在照射室的窗口不知多久了,从窗帘的缝隙望
进去,一动不动。这神态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从他身后看,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得出。他一动不动,
从角落里窗帘后面窥探着里面的情况,象是他能操纵这一切似的,在监督着,并随时准备对
情况进行调整。
   这神态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从外面听不到动静,但我知道里面正在对全身动弹不得的母亲进行翻腾,挪移。不知会
不会伤到她脆弱的四肢。大家都在等候,时间和空间仿佛凝固了,令人窒息。
   许久之后,铁门打开,象一幕戏开场一般。所幸顺利。于是再次迁入病房。母亲已经很
难受了,不时要别人帮她移动睡姿,然后是喝粥,纵使是这些易如反掌的事情,于母亲也是
难于登天。
   这时护士又进来了,“一天输六瓶。”她的语气很平,很抑,很淡,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眼睛里没有任何光芒,很象盲人,在她眼里,在房间里仿佛什么都不存在,痛苦的病人,
焦急的家属,脆弱的血管,都如同看不见一般。
   闪着寒光的针头刺入母亲的血管,我转过身,不想去看。
大家于是坐下来谈话,舅舅向大家乐观地分析着医院的实力。点滴突然停止了,而且母亲的
手也肿了起来,我忙按动桌上的通知按钮,催护士来。可惜护士迟迟没来。其实时间也只有
几十秒钟,可我感到象过了几天的时间。
   护士来了,说了声“肿了”就把针头拔掉,重新刺入。母亲的血管从患病至今已经被刺
入无数次了,一想起来我就觉得全身发麻。
   到了午餐时间了,大家要一道出去吃饭,于是留了两个人照顾母亲,其余的都离开了病
房。我又一次走在这条回廊上,光滑的地板象一面镜子,似乎怕你看不清这医院里的世界,
把一切都照射下来。我低头一看,每道墙壁,每个病房,每个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生,都被
反映在地板上,只是都倒过来了,呈现出一个倒立的世界。我对医院的感觉越来越奇怪,很
闷,又不止是闷。想着想着,又是一声长长的凄厉的惨叫,还是刚才那孩子的声音。我再次
望进去,仍是几个人围着,两只小脚却已经不再踢动了。
下午
   我坐在床边,不住点头。母亲艰难地说着。我觉得她说得对。手术要尽快,因为她身体
状况越来越差。做这个手术的是Y主任,可现在我们都没见到他。母亲的意思是既然是要动
手术这样的大事,也许医院该找人来看看病人的情况。可惜我们只在刚入院之时见到C医生
一面。于是我被派去找C医生。
   我走出病房,遇到一个护士就问她医生上班了没有,她说上班了。于是我兴冲冲地跑到
医生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疑惑之中我只得转身回病房,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又瞥见对面的
宣传栏。
   动作轻柔,热情和蔼,工作认真。
   动作轻柔,工作认真,热情和蔼。
   工作认真,动作轻柔,热情和蔼.....
   动作轻柔,动作轻柔,动作轻柔......这四个字怎么老在我脑海中徘徊?
   我回到病房,向众人说明了情况。父亲嘴角向上一斜,“人家说上班时间到了,并没有
说医生上班了。”挺幽默的,我就不好意思地笑了。
   最后一瓶液已经输完了,我再次按动通知按钮,不幸这次护士又没有来。只得自己拔。
作为一个病人的儿子,我对拔针头是有经验的,也有充足的信心。但是这护士不知如何能用
胶布纠缠成近乎死结的状态。我很细心地揭着胶布,却似乎总也揭不完。液已经全部输完了
,再耽搁一会,血液就会回流,被管子吸出来。我的额头渗出了汗珠,耳边是母亲让我立刻
拔出来的呻吟声。可是胶布还没揭完,粘在皮肤和针头之间,十分不便。
   拔还是揭?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两个声音的斗争。我没了主意,手在空中停
止了动作。回流,不,不能回流,拔吧!我忽然有了很大的勇气,捏着针头往外拔,但是我
明显感觉到线路在中途由于胶布的牵引力而发生了可怕的改变,不是一条直线。我心中一惊
,停了下来,又发觉除了继续拔似乎没有其他办法,咬咬牙,用尽全力将针头拧出来。
   我看见针孔处出现了一点红,然后迅速向四周扩散,象一朵绽开的鲜花。我忙用手指按
住,不仅仅为了止血,更重要的是因为我害怕看到那扩散的红继续扩散。
   护士这时走了进来,没好气地问:“怎么老是按通知按钮?”我有点气愤,说道:“液
输完了,要你们来拔呢。”她应道:“那你们怎么自己拔了?等我们来我们会处理。”我很
生气,但却不能在这个地方发作,沉住情绪说:“等你们来就来不及了。”“怎么来不及?
跟你说我们会处理。”扔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舅舅去医生办公室大概有三四次了,这次终于有了回音,对方答复说现在很忙,今晚会
抽时间来看看。我便放了心。母亲越来越难受了,我无法体会那种痛苦,但是可以从她的神
情,她的声音感觉到,她的确很辛苦。
   晚饭后,舅舅再次从医生办公室回来,说护士们告诉他C医生今晚不值班。
   无奈,舅舅拨通脑科硕士的电话,硕士正在外面和一大帮人吃饭,他在那头对舅舅说会
跟Y主任联系,争取能让Y主任今晚过来看一看。不一会他就打了过来,说Y主任今晚没空,
明天再过来。然后留了个Y主任的联系电话。舅舅又拨通了Y主任的联系电话。
  “Y主任,您好。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的意思是........哦.......不能尽快吗?
.....哦,哦....那好吧...再见..”
  “他说手术要周一才能做,说是这样比较安全。他今晚有事,明天再过来看看。”
   我感到由衷的愤慨,昨天他明明说尽快入院,越早动手术越好,如今已经入院一天了,
不仅手术的事遥遥无期,连个医生来检查一下都没有!我甚至不知道那六瓶液是凭什么开的

   父亲很平静地说:“周六日他们要放假,所以不做。说周一做比较安全只是从技术角度
去解释,这样一来我们便无话可说,也催不得他了。”
   我回头望着病床上的母亲,她的病情只会一天天恶化,而且每一天都是很难熬的。尽快
做手术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医院的人却为了放假,宁肯让病人多受两天的折磨。我突然觉
得很恶心,这医院的鬼气令我作呕。
   我不知Y主任今晚是去哪里。打牌?吃饭?
   又在医院呆了约一个小时,父亲交代了下来,他们今晚就要回家了,留下我和保姆照料
。我送他们出去.在病房门口望着他们走远,这时我突然发现有一团白色从我眼前飘了过去
,定睛一看,竟然是C医生。白大褂遮住双腿,铺到地上,飘浮着象幽灵般跟在父亲他们后
面。
   我忙赶了过去,告诉他41号房病人请他进去讨论些问题。“好。”他阴沉地问答。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寥无音讯,可怜的母亲,连见一见医生都那么艰难。我只得再次去
催,他再次说,“好。”回身离开办公室之际,我又看到了对面的宣传栏。依然是十几张笑
容可掬,富正义感的面孔,以及那些黑乎乎的字眼:
   动作轻柔,热情和蔼,工作认真。
   动作轻柔,工作认真,热情和蔼。
   工作认真,动作轻柔,热情和蔼.....
   我忽然觉得这种形容词在以前的老电影中出现过,描述那些职业杀手,他们动作轻柔,
工作认真,杀人于无形。看着地板上映出来的倒立的世界,我越发觉得有一股鬼气笼罩着医
院。我心中害怕,忙加快脚步,回到病房。
   继续等待,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急忙接听,原来是舅舅,打来询问
情况。就在通话的过程中C医生进来了,我喜出望外,忙伸手示意。C医生和母亲开始了对话
,电话那头舅舅不停地说着,我听不清母亲和C医生在说什么,只是一片嗡嗡声,好象是来
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当我挂断电话的时候,C医生已经走到门口了,“今晚太忙,没时间
讨论,你也知道,那些东北佬很凶,得先解决.......”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便问母亲。原来C医生进来并不是来探讨病情的,而是来说“不”的
。我突然觉得很好笑,怎么病人在医院要见到一个医生这么艰难呢?
   熬了一整天,母亲要休息了,我和保姆也都很累。保姆不知何故不敢熄灯,在那里犹豫
着。
   我说服了她。把灯灭了之后躺下,整个病房忽然死寂一片,只剩下钟摆摇晃的嗒嗒声。
   我躺在竹席上望着病床上的母亲,她的轮廓在摇动,被子压得她转不过身,我起身帮她
转了过去。从零点到两点,一直如此反复。当中交杂着母亲的呻吟声,对于她来说,睡觉是
奢侈的享受。
   到了两点半,我们都累了,痛了一天的母亲终于酣睡,我也渐入梦乡,那边的保姆也睡
着了。已经熬过一天了,再有两天,母亲就可以做手术了。想了一想,我觉得明天的太阳始
终是明媚的。睡吧....
  “砰”,“砰”,“砰砰”。门突然之间剧烈地响动。这时是两点四十分。
   保姆尖叫了一声,她离门最近,恐怕受的惊吓最大。有那么一瞬间,她缩成一团,喘着
粗气。我反应较快,翻身起来。定睛一看,几个白色的影子在敲打着门,原来是护士。我起
身开门,她们冲将进来,直奔母亲而去。
  “有什么情况向主治医生汇报就行!”她们当中一个说。
   被惊醒的母亲无力地说:“我还不知道主治医生是谁。”
   话未说完,她发现几个护士已经迅速走到门口准备离开了。我目送她们离去,看着她们
的背影消失在回廊中。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接着惊恐之意变成了愤怒。母亲见我面
带怒意,安慰我说:“不要生气,是这样的。”
   我躺了下来,这晚一夜都没有睡。我的头被怒气冲击得如欲爆炸,我咬牙切齿,却无处
宣泄,于是全身发抖。望着窗外的天空,黑色笼罩着大地。在这医院里,我终于明白了什么
是恐惧,那不是突然跳出来的一只猫或一具僵尸,那是虚幻的惊吓。而我现在,明明感到一
股巨大的真实的恐惧笼罩着我,这个夜晚,我是不是也象昨晚车里的人那般,只剩一个黑色
的轮廓?
   我慢慢地转过头,母亲的轮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3
   由于要考试,我不得不离开家乡,赶往城里的大学。
   第二天,也就是动手术的那天,舅舅打电话告诉我说,母亲去世了。
   很奇怪,除了悲伤,我的思绪竟异常的平静。关于母亲的去世,是手术失败导致的,还
是手术无效导致的,我没有追究。在冥冥中我总感觉这一切似乎是安排好的,是已经注定了
的,无法改变。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作用着,操纵着。
   但我不知道这股力量来自哪里。
   我现在所能想起的,只有那晚黑暗的,如通往地狱般的高速公路,那个用手往脊椎一戳
的仿佛刺进去的动作,归途上车厢里一动不动的轮廓,母亲手背上的那片红,以及父亲往照
射室里凝望的情景。而在我脑海里不断盘旋的始终是那些字眼,无论白天,还是夜里:
   动作轻柔,动作轻柔,动作轻柔.....
   动作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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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球的要有脑,无脑的别踢球,踢球的都有脑
世界杯期间,请同学们注意文明看罗米、健康看罗米、保持卫生、劳逸结合,不因观看罗米
的精彩表现而影响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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