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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jungle (jungle),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梅城 . 叙事 （2）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at May 12 13:14:53 2007), 站内
三 、客行天下
也许提到梅州，很多人会想到那里是很多迁居世界各地的客家人的原乡，在这片土地上
，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个特殊的族群在语言、风俗、信仰上的强大动能。
当来自各地每一个客家人踏上这片土地时，熟悉的是呼朋引伴的热情，尤其是无法拒绝
的那“细哥细妹”柔柔乡音呼唤，亲切绵延在历史血脉上回荡，似远欲近的光泽，带动着生
涩转熟识的热力。
遥想当年，老一辈的客家人出外谋生是迫于生计，告别父母，含着眼泪，一条担竿挑着
两个箩筐就要去上四川、下南洋、过台湾，翻山越岭，飘洋过海，到新的陌生土地上勤力开
垦，用汗水浇灌贫瘠的土地，落地生根，繁衍生息，谱写出一曲曲可歌可泣的生存奋斗之歌
。
荜路蓝缕，举步维艰，其中的艰辛苦困，客家移民们都以一种硬颈的坚韧精神来忍受，
如一首台湾客语歌曲所唱的那样：
“一枝担竿，嘉应担到台，担尽唐山沧海事；
一枝担竿，中原担到台，担尽历代风云史。
弯直弯直竹担竿，坚韧坚韧唔会断…… ”
好了，莫话以前沧桑事，如今，为了前途生计，一群一群的客家青年依旧不得不离开故
土，走向沿海经济发达的地区，成为他乡的游子。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离开家乡很远的人，总不时会藏着一种无所依侍的
孤独，单薄的感觉。可是，置身在原乡之中的人，又会不会被庞杂的族群关系缠绕得喘不过
气来呢？
山区区域条件差，留不住家乡才俊子弟，也引不来他乡凤凰，发展滞后，这或许就是梅
州作为山城的无奈吧。虽有“文化之乡”、“足球之乡”的盛名，可没有坚实的经济为后盾
，多少让人感到有点“其实难附”，唉，无奈ing 。
四、一江两岸
尽管没有现代大都市的繁华热闹，梅城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如小家碧玉般楚楚
动人，悠闲，安逸，是我心中一座适合居住的美丽小城。
梅城的标志建筑，我想该是那座年愈90多岁的梅江桥吧。我小的时候，为了赚取一角
钱的走路报酬，常自奋告勇地去帮大人们买烟，他们一般都是买“梅州”牌的香烟，在烟盒
淡蓝色的包装纸上，印着一座有着漂亮灯饰、带有古韵味拱门的桥。很久之后，我知道了原
来她就是梅江桥。美丽的梅江桥，沟通的不仅是江南江北人的感情，更包括了几代梅城人的
情感与回忆。
梅州出生的台湾电影教父侯孝贤，在他的那部经典电影《童年往事》里，就以梅江桥
为故乡的精神图腾，勾勒出淡淡的乡愁的痕迹，美丽，忧伤。
梅江幽幽从梅江桥下流过，穿入梅城，水光晃漾，水浮莲随波逐流。河声柔静，更显
得岸边嘈杂。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岸边的人们在工作了一天之后，喜欢出来沿江散步纳
凉，开始充分享受这座城市的悠闲和安逸。江风习习，沿河的酒吧架起竹棚，点着灯烛，人
影晃动。供游人步行的长长走廊内不时传来阵阵软媚的山歌声，歌谣悠扬婉转，有的是哀伤
的流溢，关于旧时远方的某些不幸与古老的爱情传说，有点失落，有点愁苦；也有的是对幸
福的期盼，诉说当前熟悉的情景，夹杂着对未来的憧憬，朴素而真切，引得不少路人驻足长
听，似乎心有所感。
2002年的那个国庆节，我们几个没回家的同学受家在梅城的同学之邀，先去他们家做
客，晚上就徜徉在一江两岸边，尽情地游玩。因为是节假日，两岸游人如织，灯光雪亮如画
，绵延数里，在岸边镶出一条鎏金银带，闪烁着青紫红白。超市，小吃摊档，水果摊前人来
人往，但最热闹的是那个剑英桥与梅江桥之间南岸江堤的露天跳舞场，“left、left，
right、right，go，turn around，go！go！go！”，我们被这一阵激奋人心的兔子舞音乐
旋律吸引了连忙过去看过究竟，哇，人头攒动啊，好不热闹！慈祥的老人，可爱的孩子，中
年的夫妇，大家都在忘情地跳着、唱着、笑着，乐此不疲。一曲终了，接着是跳探戈，西班
牙斗牛舞，国标舞，会跳的马上跟着音乐进入舞池，不会的就在一旁边看边学，我们当中有
女生会跳国标舞的，就兴冲冲地说要教我们，教的当然是那很基本的十六步、三十二步，我
们犹豫着，最终经不起眼前欢乐场景的诱惑，答应了。
我们几个不会的似木头人一般，笨拙地想模仿“师傅”的轻盈舞步，可怎么跳是怎么
的感到别扭，幸好在彩灯闪烁的夜色中，没有会注意我们几个的窘态，且周围有许多大妈大
婶大伯大叔之类也是刚开始学的，他们也不会那么不厚道地来五十步笑百步了。大家都
just for fun罢了。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矜持”是什么意思，可已经很矜持了。“师傅”要我一只手握
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背上。我却直愣在那里，不敢，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在
我心灵中可是根深蒂固啊。这下可好，把“师傅” 给惹恼了，说道：你这人怎么就那么笨
那么呆呢？！终于，我也顾不上矜持了，只好硬着头皮照她的吩咐做，像木头人一样，被她
带着，跳完了生平第一次的国标舞。
啊，那“一步一趋”的窘态我想我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在那个秋风爽朗的夜晚，
梅江边，我跳了一段如木偶般的舞，没人嘲笑，没人喝彩，有的只是写在记忆中的欢乐，傻
傻的，有点窘。
夜渐渐深了，人潮散去，此时的梅城，也慢慢进入了梦乡，安宁而祥和，如仙境一般
，但她却实实在在处于地上人间。
梅城，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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