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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achesis (微尘怕给风吹散),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心情小品——夜凉如水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Fri Jun 9 23:24:56 2000), 转信
发现自己除了喜欢晃脑袋以外，还喜欢晃脚，就像现在，一个人坐
在湖边的栏杆上，悬在湖面上的两条腿就在那里乱晃，前前后后，左左
右右，有时还会学学蜜蜂的8字舞，这是一个人的乐趣，在别人看来可
能幼稚，我却独得其乐，其实自己清楚自己，我是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尽管笑脸盈盈，却心痛地想哭泣。
夜凉如水，晚风徐来，而我是一个大煞风景的人，满脑子如麻的思
绪，反正也是理不清了，忽然就想知道，在最混乱的时候，我首先想到
的是什么：在铺着红砖、青砖的小院子里玩着跳格子的游戏，胖乎乎的
小手扯着月季花粉红色的花瓣，夜里坐在小竹椅上捧着西瓜乱啃……哦，
我明白了，这是奶奶家的小院，是我的童年。
奶奶家的小院是美丽的，种着好多的东西，月季，菊花，铁树，藿
香，夜来花，五星花什么的，甚至还有含羞草。藿香的叶子可以泡茶的，
自有一股独特的清香，夜来花常常给我摘下来，拉出和花蕊相连的透明
的种子来做耳环，婶婶总在那个时候笑我臭美来着。也曾经和堂弟踩烂
过鸡冠花，躲进花丛中避难时给仙人掌的刺给扎伤了，原来小院子都是
通人性的呢。奶奶的小院子有太多的故事，甚至可以写个长篇小说了，
现在只简单地记下这些了。
因为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所以爷爷最喜欢拿着照相机，捕捉我
的各种怪样子，寄回去给爸爸看，看着那些微微发黄的黑白照片，自己
都想笑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那个时候在干些什么，穿着肿肿的棉袄，
很费劲地蹲在地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爷爷在照片后写着做早操，
奶奶却说我是在抠泥巴，谁知道呢？童年的记忆就这样一片云儿一片云
儿般地从心间浮起，依稀中我还拿着草茎逗弄蚂蚁，跟着小蚂蚁抬着青
虫回小窝，给一只好大肚子的螳螂吓得哇哇大哭，还几乎翻开小院子里
所有的石头，只为了找一只才养了一天的小乌龟……
原来面对静谧的湖水是可以想出那么多的事来的，记忆的罐子裂开
了一条缝，丝丝缕缕的如烟往事轻悠悠地飘了出来，吸一口气，我几乎
屏住了呼吸，害怕那小小的一口气便吹散了它。
"可不要想不开哦！"一个好心的多事人走过我的身后提醒着我，我
嫣然一笑，忽然就被拉回到了现实中。幽幽地叹一口气，那些恼人的事
情便又顽皮地争先恐后地涌了过来。再叹一口气吧，乱极了。
不能再像从前了，那个未经人事，未经风浪的小女孩，喜欢让长辈
去为自己操心烦神，自己却躲在奶奶的小院子深处独自玩耍，仿佛世外
桃源。而现在，我即使烦恼，也需去面对，因为挥手是无用的。小院子
里专缝中的蚂蚁洞就算我不厌其烦地用沙子去堵，去封，第二天，它总
是依旧赫然地张着小嘴。不管了，不管了，虽然有这么多思绪，我却可
以把剩下的愁苦都交给湖水，交给山林，交给野花，所以呢，现在的我
只需转身跳下栏杆，拍拍屁股走人就好了。
夜凉如水，心平如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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